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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最后一公里[火葬场]

    回程的路上热闹了许多,楼里是个话多的,遇到新奇的事物和风景一边拍下来发给陈妍,一边拍着应溪的肩膀让她看。


    夏日景色秀美,郁郁葱葱漫山遍野,应溪瞧了一眼,勾勾唇笑:“是啊,很漂亮。”


    那天她说她原谅了楼里,事实证明确实没再甩脸色,也会主动关心分享乐趣。


    只是楼里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应溪情绪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掌握,看出来对方把名为情感的心房关上,只剩斩不断的血缘而强开着的理智。


    嘴唇蠕动半天,楼里想再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目光触及她偏向窗外的脑袋,把话咽了下去。


    “你准备怎么追?”趁应溪去厕所的功夫,楼里瞥向高铁三人座最边缘的孙最,他正看向紧闭的卫生间门依依不舍。


    老实说楼里不满意孙最这个妹夫,性子散就算了,心里还有个放不掉的初恋宛如定时炸弹,能和他恋爱的女生要么心大要么智障。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应溪为什么看上他。


    窗外风景一闪而过,车厢内安静平和,从卫生间收回视线,孙最摇了摇头。


    回答了令楼里震惊的三个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跟着来老湖镇?楼里想问,目光触及男人泄气的身影,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等他换个话题,孙最自己开口,嗓音平静,是一如既往地清冷音色,里面掺杂着无力:“她不吃卖惨也不吃纠缠,寻常的计谋不管用。”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把她追回来。”


    爱吗?孙最想到江忱西告诉自己的话,应溪当时哭着要他的爱。


    可前不久在派出所,他想送出去的爱被扔了回来。


    越想心越烦,孙最第一次想要怨天尤人抨击老天爷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圆满爱情,甚至有冲动去深山老林找个高人给应溪下个情蛊。


    不耐地揉了揉头发,一张散漫的脸上凝聚着乌云,让本就凶的面孔变得更生人勿近。


    “也挺好。”见他那样楼里新奇,又为自己的兄弟心疼,可关系也有亲近,他是应溪的娘家人。


    听见自己瞧不上的妹夫要放弃,眉尾一扬差点乐出来,难得说了好话:“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没有,在应溪这边耗时间不——”


    “但我不会放弃的。”孙最打断他,仿佛打了鸡血般精神起来,双手绷直拍了拍好兄弟的肩,抬脚走向打开门的卫生间。


    望着他重新振作的背影,楼里叹了口气,视线转移到逐渐转换植被的窗外,垂下眼帘。


    慢慢攥紧手里从老湖镇唯一带来的牛皮纸袋子。


    “我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你死心呢。”


    -


    说来也是巧合,陈妍所在的单位离应溪工作的县城不远,本着参观妹妹居住环境的由头,楼里把地点约在了应溪的宿舍。


    她的房间本就不大,一时间站了三个人连地缝都被挤满。


    “大家随意。”应溪说了一句后自己靠在门口的玄关柜,打量起陈妍。


    和楼里描述的不同,她并不柔弱,甚至给人满满的铮铮铁骨气息,一双杏眼坚毅,站的笔直。


    对于她打量的视线陈妍未抗拒,率先迈开步子朝她走来打起招呼:


    “你好呀应溪,我是陈妍。”


    “楼里常说自己有个喜欢的妹妹,我一直想见见真容。”


    确实不一样。在听到陈妍的说话方式后,应溪觉得楼里对陈妍有着极大的滤镜,她根本就不是一朵白花。


    不过陈妍是什么性格不重要,应溪听出她话里的隐含意思,心底感叹二人感情真好的同时面上弯弯眉眼。


    “嫂子好!”


    她没去回答陈妍的那句“很喜欢的妹妹”,甚至都没说那句客气的“我也很想和你见面”,而是直接改了口,认下身份。


    不重要的。应溪这么认为,楼里作为独立个体的人,喜欢谁都可以,他喜欢的自己也会跟着喜欢。


    那些瞧不上、拖后腿等等狗血的家庭伦理剧情应溪不在意。


    果不其然,在她喊了嫂子后本暗地担心应溪会嘲讽阴阳的楼里舒了口气,站出来打圆场。


    “我命运中最重要的两位女性都在这里了,为了庆祝团圆,请你们吃烤馕!”


    “姑姑呢?”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应溪疑惑,澄澈的眼睛眨着,看起来好不单纯:“姑姑生你养你竟然还不如我这个东西,她知道一定很伤心的吧。”


    一句话,让楼里放下的心重新吊上去,像是十几层楼高的塔吊上用根丝线绑着心中,在空中任凭风吹。


    今天室外温度高,楼里的额头也布上了细密汗珠。


    他悻悻一笑,改了口:我生命中一共有三位重要的女性,而现在面前有两位,所以我们要不要——”


    他没说完,应溪又再一次打断,老实说她不是阴阳怪气的性子,从小到大像块豆腐似的怎么锤都没事。


    今个儿反常破天荒的怼人,且毫不留情:“哥哥语文学的是不是不好呀,最这个字表示唯一,怎么可能有最喜欢的三个女性呢?”


    “而且就算是最喜欢上三个女性,也会有排序吧,姑姑是第一吗?”


    应溪的声音平淡,不了解情况的听了只会以为单纯好奇,没有人会往深处想。


    场面僵滞,宿舍的基本设施一般,没有空调,刚进门也没人去开窗户,小房间仿佛不流通的盒子,闷热难耐。


    陈妍的视线在二人中间转了转,知晓是兄妹俩的事,也就没参与。


    打开自己带来的包,拿出里面的东西。


    “你哥说你讨厌排骨喜欢牛肉,我那边正好有牧区,就带了些新鲜的来。”


    “这些是牛奶,喝的时候热一热就行。”


    “同事送了些护肤品我用不上,牌子挺不错的,你可以试试。”


    她一个一个从大包里掏东西出来,一点点摆在桌面,全是为应溪准备的。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看见应溪递过来的视线,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垂,手碰到的地方瞬间变红:


    “我第一次当别人的嫂子,做的不好请担待。”


    现在是傍晚,金黄色光芒从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打在陈妍那张温柔明媚的脸上。


    光线透过浓密睫毛落进眼底,应溪看见了里面哑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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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笑了下,没再阴阳怪气,回到了曾经那个恬静性子:“谢谢嫂子。”


    她的住所小,容不下哥嫂二人,为他们推荐了招待所后,应溪扔掉钥匙,连衣服都没脱瘫倒在床上。


    视线触及桌子上那些“礼物”,她想了想,挨个归类放进冰箱。


    做完这一切后,房门被敲响。


    打开后露出那张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脸。


    孙最的伤口愈合的快,几天过去已经结痂,只是很奇怪,顶着丑陋的血痂竟然显得那张脸更有了男人味。


    他回房间换了睡衣,蓝色小熊的,应溪能看到露出的一小截清瘦脚踝。


    “有事吗?”手还放在把手上,应溪瞟了眼他和自己的“情侣款”睡衣,问道。


    “没事。”他回。


    气氛陷入尴尬,应溪想问没事为什么敲他的门,拧着眉盯着他瞧了会儿,对方也不怵直勾勾看回来。


    老实说,应溪很喜欢孙最的眼睛。


    瞳孔漆黑,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可以反射出眼前人的容颜,以前她就会把它当镜子,偷偷臭美。


    只是今天,她看不到了。


    走廊的灯年久失修,亮度不高,孙最的个子又高挡住了大半,只能看个模模糊糊。


    “应溪?”住在对门的女队友携带男朋友回来,见到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的一幕,没什么坏心思的打破。


    视线在孙最身上打量一圈,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与孙最曾经的纠葛应溪只告诉过古丽一个人,对方保守秘密有一套,没有宣扬过。


    如今在大家默认二人关系一般的情况下,被深夜撞见在宿舍会面,有理也说不清。


    “他找我借充电宝。”脑子高速运转,应溪想到了点子,从茶几上拿来充电宝塞进孙最的手里,客气一笑:


    “孙先生别客气,随便用。”


    话刚说出口,应溪就想创死自己,找的什么破理由。


    女队员瞧着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讪讪一笑没有戳破,挽着自己的男朋友回了宿舍。


    待门合上,孙最开了口,表达出自己的来意:


    “明天一起吃饭。”


    不等她拒绝,又继续道:“还有蒋书旗。”


    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吗?应溪心里想着,他应该要当着蒋书旗的面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可自己凭什么成为他追爱的道具?


    “不去。”她拒绝,把在门口的手指尖泛白:“我那天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可我们在老湖镇还没有聊完。”孙最又一次尝试劝说,告诉她吃了哥俩好就不能反悔。


    规矩是人定的,应溪作为创始人之一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哥俩好也仅当日有效,现在过期了。”


    应溪的面上波澜不惊,没什么大表情,一双澄澈的眼睛蒙上层水雾,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后笑出了声。


    她竟然还在为孙最选择蒋书旗而伤心。


    七年了还没长个记性。


    应溪的心底开始责怪自己,她没有精力耗下去,也不管他的表情,砰地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