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华将胡嬷嬷送出府。


    她吩咐丹朱准备了荷包,却被胡嬷嬷拦下。


    胡嬷嬷:“陆夫人,您在后宅,皇后娘娘在后宫,无规矩不成方圆,她知晓您的艰难。”


    “但既然郡主敢闹到皇后那里,娘娘便不能不管。”


    “您在府中对郡主严加管教,皇后娘娘才不会说奴才管教失职。”


    胡嬷嬷将荷包推了回去。


    林灼华笑了:“嬷嬷,说到底,是我这个主母失职,才连累到您头上,就当是我给您赔罪。”


    胡嬷嬷颔首,都是永昌侯府的女儿,差距却如此之大,她上了马车,回了宫。


    绯红听的云里雾里。


    林灼华:“皇后娘娘不想让林梓玥乱了风气,若论身份地位,后宫的妃嫔哪个差?”


    “若都像林梓玥一样,仗着有郡主之位不敬主母,行僭越之举,那后宫不得乱了套?”


    绯红恍然大悟:“皇后娘娘借着二小姐,在杀鸡儆猴!”


    林梓玥算是触到了皇后娘娘的霉头。


    她回了正厅,林梓玥仍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她是郡主,皇后娘娘此举,林梓玥在陆家彻底没了特权,当真成了个妾室,与夫君纳入房中的董婷婷有何区别!


    她可是永昌侯府的女儿,是平定战事的大功臣。


    林灼华提醒道:“妹妹,你要是病还没好,就别出来了。回去好好养着。”


    林梓玥脸色更难看,不愿再多看一眼,被青儿搀扶回了屋里。


    后院的董婷婷得了消息,心情舒畅,“我还以为郡主有什么厉害本事,不过称呼好听些,在府中同我一样,同起同坐。”


    她没了顾忌,直接与林梓玥抢陆珩,陆珩最近着了董婷婷的道。


    董婷婷虽样貌不出众,但她小意温柔,会示弱,陆珩在她身上找到了当初和玥儿在一起时的感觉。


    林梓玥接连受挫,她这几天消停了不少,恨意却愈发高涨。


    她要暗暗蛰伏,要忍耐,她马上就是当家主母,她要抓紧养好身子。


    董婷婷正春风得意,却得了消息,母亲刘氏死了。


    伺候的婆子说:“夫人染上了赌瘾,将所有的家产输尽,晚上喝了酒,走夜路一个没瞧稳,踩进了秽坑。”


    “满身污垢,被直接扔进了乱葬岗。”


    母亲怎会如此?董婷婷不可置信。


    刘氏掉入秽坑是假,扔进乱葬岗是真。


    董氏不敢叫人看见刘氏面容,才编了这么个谎话。


    她在给刘氏的香囊里放了乌头碱,能叫人心律失常、气脉受损。又放了清明养气的草药,让刘氏对香囊欲罢不能。


    刘氏整日晕晕乎乎,丝毫没注意香囊上抹了砒霜。


    她又出身乡野,平日没那么多讲究,碰上砒霜平日用膳不注意便会误食手上的砒霜。


    她腹痛不止,以为像平常一样闻闻香囊能缓解,最后死于院中。


    刘氏刚刚搬入巷子,周围邻里都与她不熟。


    是以刘氏死时没出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出不对。


    神医给刘氏施针,他慢慢给林灼华解释。


    “多谢闻神医此次应邀相助。”林灼华真诚道。


    闻道子笑道:“我本就四处游历,行至京城又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他本视金钱为身外之物,但自从妻儿吃了金钱和权势的亏后,他之前的高傲被击的粉碎,变得越来越偏激。


    闻道子开始为有权有势之人炼制丹药,美其名曰延年益寿。


    但与权势作伴,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若是没有遇见侯夫人,他可能会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落得家破人亡。


    他年事已高,便四处游历,有钱便赚,有善便为。


    闻道子趁天黑回了府。


    不一会儿,刘氏悠悠转醒。


    她面色苍白如纸,泛出青紫,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此刻眼神呆滞无光,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刘氏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晕倒,又为何躺在这个陌生地方,林灼华又怎会在自己面前。


    她脑子发沉。


    “舅妈,您与我婆母相处多年,可知她的性子?”


    刘氏一惊,她被施了针,又喝了药,脑子不似前些日子昏昏沉沉,什么都想不明白。


    她反应过来,难怪她要什么,董氏都给她,她还以为她服了软,怕了。


    想不到,这个小姑子,竟对自己下了杀心。


    刘氏要下床去找董氏。


    “舅妈,您已经被害的在鬼门关走过一回,已经够惨了,何必再去自寻死路,我能帮您。”


    刘氏脸色骤变,她警惕盯着她道:“你是她儿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条心。”


    林灼华回视:“我在陆家的处境,舅妈应该知道,您怀疑谁都不应当怀疑我。”


    又道:“您要是甘心咽下这口气,甘心所有的钱财被我婆母又收走,我给您笔银子,您现在就回董家村。”


    “自然不甘。”刘氏几乎没有思考,“要我怎么做?”


    林灼华坐在马车上,从角门悄悄回了院子。


    她脑中突然闪过灵光,董氏不可能突然想出这种害人的法子。


    她遣红衣半夜问了趟赵婆子。


    果然如此!


    又过了几天,陆青云的跛态几乎微不可察,寿宴前便可恢复如初。


    闻道子:“老夫人,大公子腿疾将愈,老朽也该走了。”


    公中无现银,吴氏从私库拿出银票,给大孙儿治腿,她的私库已搬空大半,但她却打心眼里高兴。


    董氏看在眼里,暗道婆母偏心,但却不能让神医离开,泽儿还在庄子上。


    她招呼道:“闻神医,我婆母寿宴将至,不如参加完寿宴,热闹热闹再走?”


    闻道子没有推脱,他目的已成。


    董氏暗暗派人去庄子上将孙儿接回:“只将我孙儿接回,让那女儿离我孙儿远点。”


    谁都不能比她与陆梦泽更亲近。


    隔天寿宴,泽儿当天被接回,大庭广众之下,谁也不能说什么。


    董氏也来再三确认寿宴的规模派头,直至深夜她才放了心。


    她就怕林氏办的寒酸,这事传不出去。


    寿宴当天,门口停满马车,贵客盈门,陆家好久没这么热闹。


    董氏提倡大办寿宴,目的还想趁此大捞一笔礼金。


    但皇后娘娘派人来敲打林梓玥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各家都在礼金上掂量了好久。


    林梓玥却丝毫没受到影响。


    她从后院缓缓走出,她一身红白色相间郡主服制,贵气非凡,衣饰繁华,在场所有人都不及。


    她这几天将身子养的很好,气色也恢复了从前。


    林梓玥双眸含笑,没有站在府前与林灼华抢风头,反而坐在府内与陆珩一起,招呼着各位官夫人,颇有女主人之态。


    陆珩气宇轩昂,目光炯炯,立在一旁,有人奉承,他傲气非凡。


    有人赞叹林梓玥与陆珩感情甚笃,她姿态谦卑,笑着答应,“都是姐姐成全。”


    她时不时与陆珩四目相对,笑得温柔又妖娆,最让男人沉溺。


    只这一点,林灼华就难以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