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茅山掌教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眼泪都止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那巨大的石人！


    刚刚……刚刚是幻听了？


    还是悲伤过度，魔怔了？


    “瞅啥瞅？”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再瞅老道我，也变不回原来那俊俏模样了！”


    “这鬼东西，劲儿还挺大，差点没把老道我这点残魂给捏散了！”


    这下，茅山掌教听清楚了！


    真真切切！


    就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师弟！


    他……他没死透？！


    一股狂喜，如同从茅山掌教的心底升起！


    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悲伤绝望！


    “师……师弟？！”


    茅山掌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比刚才哭的时候还厉害。


    他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张老脸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涨得通红，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跟开了染坊似的。


    “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愣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我咋了？”石人里的邋遢老道嘿嘿一笑，语气里满是得意。


    “是不是被老道我的英明神武，舍身成仁给感动哭了？哎呀，师兄你这人就是实诚，老道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茅山掌教终于缓过一口气，激动得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也顾不上什么掌教威严了，指着石人，声音都劈了叉。


    “你……你个混小子！你……你灵智未失？！”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那么一点点……被耍了之后的羞恼。


    老脸更红了，刚才哭得那么伤心，还被这臭小子给看见了！


    战场上，刚刚还沉浸在悲壮与敬意中的众人，此刻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集体石化！


    那山呼海啸的弹幕，也在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下，卡顿了那么一两秒。


    【？？？？？？】


    【我……我耳朵出毛病了？】


    【刚才是石敢当说话了？还是我幻听了？】


    【卧槽！活的？！诈尸了这是？！】


    【不是……掌教刚才哭得那么惨，合着白哭了？！】


    【这反转……我的眼泪不值钱啊喂！】


    李七嘴角也是狠狠一抽。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凤曦。


    凤曦眨了眨清冷的眸子，有些呆滞显然也没从这惊天反转中回过神来。


    这……这操作太骚了！


    刚才那悲壮的气氛呢？


    “好你个孽畜！”


    茅山掌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石人，吹胡子瞪眼。


    “你……你没事不早说！害得老夫……老夫……”


    “老夫”了半天，他那张憋得通红的老脸，硬是没“老夫”出个下文。


    主要是太丢人了！


    当着全华夏，不，全世界直播的面，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一大把。


    结果，正主屁事没有，还在石头壳子里看戏！


    他一辈子的英名！


    毁了！


    全毁了！


    “嘿嘿，师兄，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石人里的邋遢老道，声音那叫一个无辜。


    “老道我那会魂儿刚钻进这石头疙瘩里，迷迷糊糊的。”


    “再说了，我看师兄你哭得那么投入，那么情真意切，老道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不是？”


    石人那巨大的石质手臂，还煞有介事地抬起来，挠了挠同样是石头的脑袋，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噗——”


    战场边缘，一个年轻的士兵，实在没憋住，一口笑了出来。


    随即他赶紧捂住嘴，脸涨得通红，肩膀却还在一耸一耸地抖动。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绷不住了。


    虽然大家都很努力地想保持严肃，但嘴角那疯狂上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除非………


    茅山掌教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那颗差点当场罢工的心脏。


    “你……你给老夫等着！”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等回了山，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哎哟喂，师兄，我好怕怕哟！”


    石人里的邋遢老道，语气夸张地叫唤起来，石人面部扭动的表情，和声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


    茅山掌教给气乐了。


    他指着那巨大的石人，手指头都哆嗦。


    “你……你行！凌道天，你可真行啊！”


    “老夫这一辈子的脸，今天算是全让你给丢尽了！”


    石人里，邋遢老道嘿嘿直乐，声音带着几分欠揍的得意。


    “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老道我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


    “再说了，你看这阵仗，全世界人民都看着呢，你刚才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多感人肺腑啊！指定圈粉无数！”


    “滚！”


    茅山掌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这么丢人过！


    李七也是嘴角抽搐，看着这一对活宝师兄弟，再看看旁边同样有些忍俊不禁的凤曦，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直播间里。


    【我靠！这反转！我他妈直接跪了！老道爷才是真正的影帝啊！】


    【心疼掌教一秒钟，眼泪白流了，还成了大型社死现场！】


    【哈哈哈！老道爷牛逼！这石头形态是不是还能变形啊？变个金刚什么的！】


    【楼上的你特么是懂气氛的！】


    “行了行了，师兄，别吹胡子瞪眼了，咱说点正经的。”


    石人里的邋遢老道，声音收敛了几分戏谑，带上了一丝难得的郑重。


    茅山掌教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一副“我不想听你废话”的模样，但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咳，那个啥……言归正传。”


    “我这……机缘巧合之下，跟这泰安山的极顶石融为一体，成了这泰安山石灵。”


    “怕是……以后都离不开这泰安山地界了。”


    这话一出，茅山掌教猛地转回头，脸上刚刚褪去不久的红色又泛了上来，眼神复杂地盯着石人。


    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异士们，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凝固。


    石人里的邋遢老道，语气倒是轻松。


    “这石敢当嘛，自古以来就是镇邪压祟的。”


    “往后啊，老道我就待在这泰安山，守着这界隙口子，也算是物尽其用，不赖！”


    他那巨大的石臂抬起，拍了拍自己同样是石头的胸膛，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一颤。


    “而且啊，师兄你瞅瞅。”


    “现在这石头身子骨，多硬朗！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


    石人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


    “起码啊，比我原先那副被邪法反噬，人不人鬼不鬼的烂肉强多了不是？”


    茅山掌教嘴唇哆嗦着，看着那巨大的石人，看着那张由岩石构成的，依稀还能辨认出几分师弟年轻时轮廓的面庞。


    心中五味杂陈。


    是悲，是叹，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他终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留了下来。


    留在了这片他曾用命去守护的土地上。


    “你……”


    茅山掌教喉咙滚动，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