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柔弱不能自理的她

作品:《小姑奶奶三岁半,专治不肖子孙

    “小贱种!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在国公府里充主子?”


    “毛都没长齐就敢学人耍威风。”


    “你等着,等国公爷回来,我要你好看,我要扒了这贱婢的皮!我要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就在她唾沫横飞指着云棠厉声咒骂时,院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小姑奶奶!”夏月淑苍白着脸,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看到祝欢颜脸上醒目的巴掌印,她敛了敛眸子,快步走到云棠身边,“小姑奶奶息怒,祝姑娘,您也消消气,都是误会,有话好好说,千万别……”


    “滚开!”祝欢颜的怒火正无处发泄,看到这个她平日可以随意揉捏的正室夫人竟敢出来说话,心中更是气极了。


    她猛地将矛头转向夏月淑,冷冷开口:


    “夫人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算哪根葱也配来管我的事!一个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拴不住的可怜虫!”


    夏月淑被她劈头盖脸地辱骂砸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戳心窝子的话像无数根针扎进她心里,长久以来的压抑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她捂着心口,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求助般地看向主位上的云棠。


    云棠依旧端坐着,她甚至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方才在花圃旁沾在精致绣花坎肩上的最后一点灰尘,动作从容不迫。


    云棠缓声道:“青鸢。”


    青鸢瞬间明了,微微抬手,一旁两个腰粗膀圆的婆子自觉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祝欢颜的胳膊。


    祝欢颜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维持什么仪态。


    她挣脱着捂着脸,带着同样吓傻了的丫鬟,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棠华院,直奔云衡之的书房方向。


    夏月淑看着祝欢颜狼狈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端坐着的云棠,脸上满是忧虑,“小姑奶奶,您……您这……国公爷他……”


    她深知祝欢颜在云衡之心中的地位,这顿打,怕是捅了马蜂窝。


    云棠却像没事人一样,小手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奶声奶气地招呼:“月淑侄媳,坐呀。别怕,窝在呢。”


    她拿起一小块点心,自己咬了一口,又递给夏月淑一块,“吃点心,甜的,压压惊。”


    夏月淑哪里吃得下,只是忧心忡忡地坐下,坐立难安。


    不多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云衡之面色沉郁,大步流星地进了棠华院。


    他身后跟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祝欢颜。


    此刻的她,和方才在棠华院嚣张跋扈的性子,简直判若两人。


    精心梳理的发髻微乱,脸上清晰的掌印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肩膀微微耸动,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柔弱模样。


    她紧紧依偎在云衡之身侧,仿佛只有他才是唯一的依靠。    “小姑姑!”云衡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先是对云棠草草行了个礼,随即目光凌厉地扫过青鸢,最后落在云棠身上。


    “不知颜儿何处冒犯了小姑姑,竟要受此责罚?”


    他看着祝欢颜脸上的红痕,眼中满是心疼。


    祝欢颜呜咽一声,身子软软地往云衡之身上靠,声音又轻又弱,“国公爷,欢颜……欢颜不知做错了什么……”


    她断断续续地道:“小主子召见,欢颜不敢怠慢,只是……只是没成想竟然要被如此折辱。”


    她似是说不下去,又似怕极了,只紧紧抓着云衡之的衣袖,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她低垂着头,轻叹了口气,“若是欢颜家人尚在,定会心疼欢颜,可是……可是……”


    云衡之见状,脸色更沉,“小姑姑,颜儿素来身子弱,性情也最是柔顺,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会冒犯您?您纵有不满,也不该让下人如此折辱于她!”


    云棠放下手里的点心,小嘴还沾着一点碎屑。


    她抬起小脸,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衡之。


    没有害怕。


    只有孩童般直白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大侄子。”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奶气,却字字清晰,“窝问你哦。”


    “窝让她行礼,她为什么不跪,青鸢告诉她规矩了呀。”云棠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窝是长辈,对不对?长辈让跪,她不该跪吗?她说窝受不起,我怎么受不起啦?窝又不是纸糊的!”


    云衡之一噎,规矩确实如此。


    他眉心一蹙,“小姑姑,颜儿她……”


    云棠没给他机会,手指向还在嘤嘤哭泣的祝欢颜,继续发问,声音脆生生的,“还有哦,她说她身子弱,不能跪。”


    “那她刚才骂窝小贱种、野丫头,还说要扒青鸢的皮,让我们都不得好死。”


    云棠模仿着祝欢颜尖利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然后疑惑地问,“大侄子,身子弱的人,骂人这么有力气吗?窝生病的时候,连话都不想多说呢。她是不是装病骗你的呀?”


    此言一出,云衡之身体猛地一僵!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的祝欢颜。


    祝欢颜的哭声也瞬间卡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哭得更凶了些。


    她拼命摇头,“不是的,国公爷,欢颜是气极了,才会……是她们欺人太甚……”


    云棠才不管她,又指着夏月淑,小脸气鼓鼓的,“还有还有,她刚才还骂了月淑侄媳!月淑侄媳才是你的媳妇,是这个家的主母对不对?她一个……嗯……姨娘?”


    云棠故意顿了一下,看到祝欢颜猛地抬头怒视,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她凭什么骂主母是可怜虫,还让主母滚开?窝都看见月淑侄媳快被气晕过去啦!”


    “大侄子,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看着她欺负月淑侄媳的呀?”


    一连串稚嫩却逻辑清晰的质问,像一个个小锤子,敲在云衡之心上。


    尤其是那句“她是不是装病骗你的”,以及云棠复述的那些恶毒咒骂,让他看向祝欢颜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动摇。


    他确实从未见过柔弱不能自理的祝欢颜如此泼辣咒骂的样子。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云衡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他清了清嗓子,避开了云棠清澈逼人的目光,也避开了祝欢颜满含期待和泪水的注视,目光落在低垂着头的夏月淑身上,语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颜儿,你言语无状,冲撞小姑姑在先,也不该对夫人不敬。回去好好反省。”


    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了掌嘴一事,只提了言语无状。


    祝欢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哭都忘了。


    就这样?


    她的打岂不是白挨了?


    国公爷竟然不追究!


    云衡之瞥了祝欢颜一眼,“回头,你把手中管着的几个庄子铺子的账目和钥匙,分一部分给月淑。你先歇歇。”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在祝欢颜耳边。


    让她把实权分给夏月淑?


    这比打她耳光更让她难以接受。


    那些庄子铺子,是她在这府里收买人心的根基。


    国公爷竟然为了息事宁人,为了安抚那个小贱种和夏月淑,就这样轻易地剥夺她的权力。


    祝欢颜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没有当场失态尖叫。


    她垂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是,国公爷。”


    祝欢颜看着前方的云衡之,心思一转。


    她身体猛地一晃,作势就要往地上软倒。


    这一招百试百灵,国公爷定会心疼地抱起她,之前的责罚说不定就能轻轻揭过。


    “哎呀!”一声比她更响亮,更委屈,更撕心裂肺的哭嚎骤然响起。


    就在祝欢颜身体刚倾斜的刹那,主位上的云棠,小身子骨碌一下,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胖乎乎的小手捂着根本没被碰到的胳膊,小嘴一咧,眼泪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哇啊呜呜,大侄子!她推窝!她推窝!”


    云棠哭得惊天动地,小脸瞬间憋得通红。


    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混合着灰尘,显得无比可怜。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沾着点心屑和泪水的小手指着祝欢颜,控诉得声嘶力竭,“好痛,她坏!她打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祝欢颜那半真半假的晕眩姿势僵在半空,看起来滑稽又尴尬。    云衡之的心瞬间被那凄厉的童音哭喊揪紧。


    他哪里还顾得上祝欢颜是真晕还是假摔,一个箭步冲到云棠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把她抱起来,“小姑姑不哭,这是摔哪儿了?疼不疼?快让大侄子看看。”


    “呜呜呜,她推窝……她坏,大侄子你不管!”


    云棠顺势扑进云衡之怀里,小脑袋埋在他颈窝,哭得浑身发抖。


    眼泪鼻涕全蹭在他昂贵的锦袍上,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云衡之抱着怀里哭成泪人儿的小小一团,再看向僵立在原地的祝欢颜,一股强烈的厌烦和失望涌上心头。


    “够了!”云衡之厉声喝道。


    他抱着哭地打嗝的云棠,眼神冰冷地射向祝欢颜,“祝欢颜,你竟敢对小姑姑动手。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


    “从今日起,你就在你自己的院子里好好静养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院门半步!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什么时候再说!”


    “国公爷!”祝欢颜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鬼。


    她看着在云衡之怀里抽噎,却偷偷朝她投来一个狡黠眼神的云棠,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她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摇摇欲坠了。


    云衡之不再看她,抱着仍在委屈抽泣的云棠,温声安抚着。


    云棠看着快要将自己气死的祝欢颜,心情大好。


    还想要碰瓷她?


    做梦去吧!


    另一边,二房院落。


    周秋兰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开得正艳的芍药。


    她身边的心腹嬷嬷低声道:“夫人,您就真这么看着那小丫头片子,把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您就甘心被一个小娃娃压在头上?”


    周秋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锋利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朵开得最盛的芍药花头。


    鲜艳的花瓣无声地飘落在地。


    她拿起那朵残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幽深。


    “急什么。”她的声音轻柔,“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再聪明,再得宠,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捧得越高,摔得才越惨。”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