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眯了眯眼：“嗯？”


    林时转移话题：“好久没回家了，好想快点回去啊。”


    他眼神飘忽，时不时就往天上看，接触到千夜的视线后就立刻移开，明显是做贼心虚。


    千夜啧了声，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哥。”


    林时身体顿住。


    千夜抬了下眉毛。


    只见德里克一步步走过来，光明正大地把林时的手从千夜身上扒下来，期间还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轻柔地把林时往自己那边拉去：


    “走错方向了，家在那边。”


    如果是在以前，林时肯定顺势就跟着德里克走了，完全不思考，全然地信任。


    但这次，千夜看着他把德里克的手甩开，很是别扭地说：“我自己会走。”


    德里克垂眼，嘴唇抿了抿。


    见状，千夜忽然嗤笑一声。


    听见动静，德里克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林时也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千夜摊开手：“没事，你们继续。”


    林时不想和德里克待在一起，想借千夜当挡箭牌一用，结果还没靠过去，手腕就被攥住了。


    他挣了两下没挣开，恼怒地向后看去。


    德里克依旧是一脸平静，甚至语气都没多少起伏：“该回家了，不是说很累，想睡觉？”


    是想回去，但不想和你回去。


    林时在原地站了几秒，左思右想，最后说：“你先松手。”


    德里克眼底划过阴翳，手背青筋暴起。


    但不等林时察觉，他便自如地收起一切情绪，温和道：“好。”


    仿佛当真格外会体谅人一般。


    林时朝千夜道别，怀着一肚子气回去了。


    到家他就把门拍上，回房间睡觉。


    沉寂已久的小小克从衣兜里爬出来，把自己往林时手心里挤。


    林时睁开眼，黑眸水亮亮的。


    他张开掌，小小克黏在那儿，讨好地蹭着他。


    看着看着，林时就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戳戳小小克的身体：“你大哥哥学坏了，怎么办？”


    小小克雄赳赳气昂昂，用触手做出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林时连忙摇头：“不行，太血腥了。”


    闻言，小小克晃晃身体，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了。


    它摇摇晃晃地趴在林时身上，舒服地闭上眼。


    林时当然知道他不能指望一个智商只有七八岁的小怪物想出办法。


    但他现在是真没招了。


    房门外隐隐传来窸窣的声音，林时知道是德里克在做家务。


    说起来，自从他把德里克捡回家后，就再也没有亲手做过家务了。


    德里克从小就很听话，不让人操心。会主动扫地、拖地、洗碗，家务全包，还会把林时伺候到方方面面。


    他们一起回家的时候，林时连门都不用开，因为德里克会先他一步开门，再从鞋柜上把拖鞋拿出来送到林时脚边。


    没有比他更贴心的了。


    林时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然后掏出终端把之前编辑好的骂人的话全部发给德文。


    【D】：？


    林时压根不理，顺手给他设置了免打扰。


    -


    第二天林时醒过来，逼着自己不要去想恼人的事情。


    他决定先去老大办公室复命。


    凌晨五点，外面天都还没亮。


    林时是特意选这个点起来的，因为这时候的德里克肯定没起。


    他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穿衣，然后鬼鬼祟祟地从家里出去。


    一路小跑到老大的办公室，林时顶着微湿的额发，重重敲响办公室门。


    过了好一会，办公室门才无声打开。


    林时急匆匆跑进去。


    老大就坐在办公桌后，头发有点乱，身上还穿着睡衣。


    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罕见地用双手撑着脑袋，声音里含着怒火：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林时看了眼终端，厚着脸皮若无其事道：“凌晨五点十五分，老大，这个点最适合谈工作了。”


    老大冷笑：“你是故意找茬来了。”


    “没有。”林时伸出三根手指并起以示清白，接着快速说道，“任务我完成了，但是没有证物。”


    他有点懊恼：“但是我保证威廉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这个情况我还能拿到酬金吗？”


    老大无情道：“不能。”


    “……”林时的天塌了一半，“真的不能再通融一下吗？威廉真的死了，虽然不是我动的手，但他就是死了啊。”


    老大看着他，古井无波道：“没有证据，全凭你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相信他真的死了？”


    林时大声说：“我对天发誓。”


    老大嗤笑：“你的誓言值几个钱？”


    林时义愤填膺：“我要是撒谎了，我连带着我认识的人全部死光光！”


    “……”安静了几秒，老大问，“包括我吗？”


    林时点头：“当然了。”


    老大面无表情：“你去死好了。”


    林时权当没听见：“真的不能把酬金给我吗？威廉真的真的死翘翘了，脑袋都掉了，我亲眼看到的。”


    “真的真的，我都发毒誓了你就给我吧。”


    “说真的老大你也不缺这点钱，能不能不要苛待下属？”


    老大被他烦的受不了，忍无可忍：“行了，闭嘴。”


    林时立刻安静如鸡。


    过了会，他又逼逼赖赖：“我的酬金。”


    老大看林时就像在看讨债鬼：“……少不了你的。”


    林时登时两眼放光：“真的？！”


    老大在终端上点了几下，把那笔不菲的酬金划到他的账户上，说道：


    “早在一个月前，雇主就发来了任务目标已死的信息，让我给你结酬金。”


    老大笑出声来：“这个雇主似乎和你很熟的样子。”


    林时微愣：“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可能我人品好吧。”


    老大懒得和他掰扯：“你出去。”


    拿到钱，林时自然不会多留，转身就走。


    临出去前，他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老大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虽然我只看到了下半张脸，但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老大表情微变。


    不等他开口，林时又补充道：“不过你好像比他要好看一点。”


    老大：“……出去。”


    “得嘞。”林时从善如流地走了。


    出门后，林时低头看了眼终端，发现德里克给他发了一大串消息。


    时间显示一分钟之前。


    他叹了口气——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