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的声音发颤，像是终于找到宣泄口的困兽。


    可石像根本没看他。


    当那道目光扫过苏逸面门时，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杂役院井边见到汪洋的场景。


    那小子蹲在井沿啃馒头，说后山有会唱歌的石头。


    此刻他耳中也响起类似的嗡鸣，只不过更沉、更烫，像有团火在魂海里烧。


    “你才是真正的守灯之子。”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叮”地砸进寂静的大殿。


    汪洋的喉结动了动，原本攥着苏逸衣角的手慢慢松开，指节泛白。


    林无锋的额头抵在青石板上，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苏逸正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


    【检测到“守灯之子”身份激活，解锁炼器系统进阶功能——“魂铸”】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石像头顶浮起半透明的信息框：林语，守灯一脉第二十七代传人，千年前为阻宗门叛徒开启祭坛，以魂祭灯，布下七盏古灯封印。


    最后一缕残魂附于石像，只为寻得能继承意志之人。


    “原来...你是为这个才...”苏逸喉咙发紧。


    他想起林语残魂消散前说的“逆命者”，想起汪洋魂海里退散的黑雾，原来所有线头早就在暗处缠成了网。


    “放屁！”林无锋突然吼起来。


    他踉跄着站起身，脸上还沾着青石板的碎屑，眼底血丝密布：“我林家守了祭坛三百年，祖父被叛徒斩于阵前，父亲为护封印耗尽修为！他算什么？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弟子罢了。”


    话音未落，他手掌已凝聚起赤红色灵气，朝着石像上的青铜灯盏抓去。


    “你想干嘛！”苏沐月的剑瞬间出鞘。


    蛇形胎记红得近乎妖异，剑气裹着风声劈向林无锋手腕。


    双掌相击的气浪掀得众人衣袂翻飞，苏逸被推得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


    林无锋嘴角溢出血沫，却仍梗着脖子：“他有什么资格？我林氏满门血债......”


    “够了！”汪洋突然开口。


    他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戳破了绷紧的弦。


    少年望着满地狼藉，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争谁是守灯人，可知道守灯人要守的到底是什么？是封印？是传承？”


    他指向石像脚下的血字“逆命者，当斩”。


    汪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守灯人，是要把命搭进去的啊！“


    话音未落，石像突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苏逸瞳孔骤缩。


    他看见淡金色光芒从石像裂隙中涌出，像融化的金箔般飘向自己。


    眉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有把刻刀在往骨头里钻。


    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


    【血誓...绑定成功...三重试炼...解除...】


    祭坛深处的哀嚎声突然清晰起来。


    苏逸听见无数人在喊“救命”“好痛”，有男人的嘶吼，女人的啜泣，甚至还有孩童的啼哭。


    他体内的灵气乱成了一锅沸水，时而如刀割经脉，时而如烈火焚身。


    意识开始模糊前，他最后看见的是汪洋颤抖着抬起手，似乎想抓住那团金光，却又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砰——”


    殿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苏逸打了个寒颤。


    他勉强抬起头，看见七道黑袍身影鱼贯而入。


    为首者枯瘦如柴，左眼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狰狞疤痕，正用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好个苏逸，让老夫等了这么久。”


    来者是玄冥峰长老陆寒山。


    陆寒山的目光落在苏逸眉心的金色印记上，嘴角勾起阴笑：“守灯之子？正好，用你的血开祭坛，比用林氏那群废物痛快多了。”


    他抬手一挥，身后六名黑袍人呈扇形散开，将众人围在中央。


    苏逸咬得舌尖发痛。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跳动，新解锁的“魂铸“功能像团灼热的火。


    意识即将溃散前，系统提示音终于清晰。


    【目标锁定：‘魂铸·守灯令"，所需材料：残魂、火种、血誓之力】


    陆寒山的冷笑还在耳边，苏逸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说：“汪...洋，帮我...”


    他攥紧手心的青铜碎片，那是石像碎裂时落在他脚边的，还带着林语残魂的温度。


    血誓的灼烧感涌遍全身，苏逸眼前发黑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次...必须赌。


    苏逸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青铜碎片里。


    石像碎裂时迸溅的金芒还在眉心灼烧，像有根烧红的细针在往识海最深处钻。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撞在祭坛石壁上，混着身后同伴们的惊呼和陆寒山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那声音像重锤，一下下敲在他发颤的神经上。


    “汪...洋。”他喉间溢出的气音几乎被黑雾翻涌的嘶鸣淹没。


    汪洋原本攥着储物袋的手猛地一颤，抬头时眼底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像只被激怒的小兽。


    这个总爱叼着草叶说风凉话的少年，此刻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下颌滴进衣领，却还是踉跄着扑到苏逸身边：“我在！你说要什么？”


    苏逸的视线因剧痛而模糊，却精准地抓住了汪洋手腕上的银铃。


    那是两人在杂役院时用废铁打的，此刻正随着汪洋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响，像根线牵着他不至于坠入黑暗。


    “残魂...”他将青铜碎片按在汪洋掌心，碎片上残留的林语残魂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度，“帮我稳住它...别让它散了。”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魂铸启动，需融合残魂、火种、血誓之力。当前血誓之力溢出率73%，建议立即引动】


    苏逸咬碎舌尖，腥甜的血顺着嘴角淌进衣领。


    他能感觉到那缕属于自己的精元从心口涌出，在指尖凝成赤红的血珠，与青铜碎片上飘出的淡青色残魂缠绕。


    林语的残魂里还带着当年被封印时的不甘，此刻却像遇着故主般轻轻一颤，主动钻进了血珠。


    “嗤！”


    祭坛角落的古灯突然爆出一朵蓝焰。


    苏逸猛地抬头，看见那簇火焰正顺着灯台的纹路爬向自己，在半空凝成巴掌大的魂火。


    系统提示的进度条开始跳动。


    【火种融合中...3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