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和陆修好奇了。


    曹氏追问:“何事?”


    江云卿分析说:“陆鸣为何突然回来?”


    “休沐不能回来吗?”


    “以前休沐为何不回来,为何偏偏现在回来?”江云卿反问。


    夫妻二人互相看看,陆修摆手,“不会的,他那账房先生的月钱还很乐观……”


    江云卿笑而不语。


    陆锦舟道:“是乐观,可他却不怎么认为。家里有个当县令的弟弟,有权有势,他还不回来巴结巴结,送送礼,谋个威风的差事?”


    如此一说,曹氏恍然大悟,“我说你小婶娘昨夜为何哭闹呢,应该是你大伯娘给了钱财,你小婶娘拿了,被黎渊知晓后,便将银子还回去,结果被陈氏给骂了,心里委屈。”


    “你别胡说。”陆修还是不信。


    江云卿朝着曹氏竖起了大拇指,“爹,看来你对你这个大侄儿并不了解呀。”


    陆修眨眨眼,看了曹氏尴尬笑了笑,他不喜欢自己家人会是这个样子。


    “方才我们过来时,黎渊跪在太子殿下门前,说是有重要之事向殿下汇报,你们说能是什么重要之事?”陆锦舟看向大家。


    曹氏摇摇头。


    江云卿笑而不语。


    曹氏想问什么,却看到陆锦玉欢喜的跑进来,“太子殿下和黎渊哥哥来了。”


    四人诧异,江云卿扭头看过去,看到太子便站了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陆修等人行礼。


    太子直接走过去坐下来,“都坐吧。”


    如今的陆黎渊是县令,陆修即便是他的长辈,也要先让陆黎渊入座。陆黎渊尊敬家中长辈,便礼让陆修,陆修也不客气,便坐下了,晚辈们才落座。


    “将你遇到的困难与陆锦舟说说。”


    太子看向陆黎渊。


    所有人都愣住了,江云卿知道太子这是有意提携陆锦舟。


    曹氏起身,“诸位商议大事,我与玉儿去给泡茶。”


    太子允许了。


    江云卿刚起身,太子便道:“你坐下听听。”


    江云卿便又坐下来。


    陆黎渊缓缓道:“我上任这几日,收到了不少礼品,起初还知道谁家送的,都还回去了。可后来送的都没有署名,我想归还都不知道该归还给谁家。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夜不能寐,于是我决定今日对殿下坦白一切。另外,大伯一家昨夜等我至深夜,我回来后他们就祈求我给大哥个差事,可那是衙门,并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我拒绝了,怕是也破坏了兄弟情义。”


    陆锦舟听完垂下眸子。


    太子问:“你若是今日的陆黎渊,你应当如何做?”


    陆锦舟扭头看向太子,他补充说:“这些礼品当中,最值钱的上百两,最差的也有二两银子。”


    陆锦舟知道,不管是百两还是二两,对普通百姓来说,都是天价。


    二两银子够普通农户一年的生活,更别说百两银子了。


    江云卿想到了好法子,但是她也要看陆锦舟该如何处置。


    陆锦舟起身面向太子殿下,说道:“若是我,我便将这些礼品拿去当掉,换了银子后便以太子殿下的名义在重灾区施粥,救济百姓。一来表面我的态度,我为官清正,不受贿。二来,让人知道我一心跟着朝廷走,忠于皇上及其太子殿下。三来感谢各位送礼之人的慷慨相赠。”


    江云卿不由得挑起了眉梢,他的法子确实比自己的法子好多了。


    她原本是想,太子提到了贵重物品,镇上大富大贵之人也拿不出那么贵重之物,这中间不缺少官员之间的拉拢和试探。


    她的办法是将这些礼品全部当掉,银子全部上交。


    听了陆锦舟的办法,她觉得自己的办法很容易让陆黎渊被其他官员针对。


    若以后朝廷发放下来的赈灾官银,被其他官员贪墨,到陆黎渊手中数量对不上时,他到底该不该上报?


    若上报,奏折必定会呈现给上级官员,上级官员若也贪墨了,那他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若上级官员给他定罪,岂不是轻而易举?


    太子听完后不由得看向江云卿,“云卿,你认为她的办法如何?”


    江云卿含笑,“这可是官场之事,我一个女子能掺和?”


    “父皇都能封你为督陶官,可是看你是女子了?”太子反问,见她不语,道:“你但说无妨。”


    “我认为他的办法极好。我一开始认为,只要把这些礼品全部都卖掉,得来的钱财上交国库。但是我想到他即便卖了这些东西,也不能越级上交,定然会落在其他官员手中,难保对方不会将这些钱财当做黎渊受贿的证据,想要蚕除掉他是轻而易举之事。”


    陆黎渊听完两人的见解后,这才明白自己确实惭愧。


    他读过书,却不如没读书的陆锦舟。


    就连江云卿一个女子,她也比不过。


    陆黎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太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喊道:“陆大人。”


    陆黎渊愕然抬起头,茫然起身,“殿下。”


    “为官不能单凭自己一身正气,还要处事圆滑, 游刃有余。”


    陆黎渊颔首,“是,下官明白了,多谢太子殿下,谢谢锦舟和嫂嫂的指点。”


    陆锦舟也突然明白了为何江云卿一定要送她去跟着李夫子念书,并非是学习知识,而是学习官场之道,避免硬钢后陷入绝境。


    太子笑着离开后,陆黎渊再次感谢他二人,想到陆鸣之事,询问道:“依你之见,大哥这事儿我该如何处理才不伤和气?”


    “只怕已经晚了。”


    曹氏进屋,陆锦玉道:“哥哥嫂嫂,大哥走了。”


    “出门了还是回县城了?”


    “应该是回县城去了。我听茵茵刚刚说,大哥一大早就去帮着爷奶烧火做饭,把爷奶哄的乐开了花。”陆锦玉撇撇嘴,“以往哪里见他如此过?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儿不对了。”


    江云卿觉得这事儿不太对,便对陆黎渊说:“为了安全起见,你拍个人手盯他两日,我怕他报复你。”


    陆黎渊沉思一瞬,采纳她的意见,“好,我这就去让人盯着点,多谢。”


    “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们说说,不要闷在心里。”江云卿道。


    陆黎渊不好意思点点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