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了。”太宰治像死鱼一样摊在被完全放下来的副驾驶座上，有气无力地发问，“你还不下班吗？”


    “快了快了，最后一个任务了，白猫同学困了就先睡吧。”五条悟握着手机敲敲打打，抽空敷衍了一下太宰治。


    “不要叫我同学，我绝对不会入学的！”太宰治双手捂脸，“太恐怖了，这是在演恐怖片吗？从白天上班上到晚上十二点！甚至十二点都还没下班，我被迫跟着你一起祓除咒灵到了十二点！天啊，我甚至都没空自杀！死刑犯都比你的日子过得好！”


    “啊，死刑犯的话，高专里倒是有一个，名字是乙骨忧太。你们是同学哦！不过他的日子不比我好多少，每天都背负着压力呢。顺带一提学生的任务很轻松啦，主要还是上课哦。”五条悟随意地说。


    “不、要。”太宰治斩钉截铁，“我追求的是完美自杀，不是加班累死这种听起来就很社畜很不幸很凄惨的死亡啊！”


    “好了好了白猫同学，最后一个任务了，快起来，祓除这个之后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哦！”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太宰治才不情不愿地慢吞吞爬起来，边走边吐黑泥，整个人周围似乎徘徊着黑暗的气味：“发明加班的人应该被处死，不遵守劳动法的人也应该被处死，从早加班到晚的人更应该被处死......”


    一旁的伊地知洁高一边泪流满面地悄悄附和，一边被太宰治如有实体的怨气吓得冒了几滴冷汗。


    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而已，怎么会让他觉得有些吓人呢？


    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兜，把最后一根棒棒糖递给太宰治：“白猫同学，你这怨气，如果不是咒术师的话说不定都能产生特技咒灵了呢。”


    “草莓棒棒糖哄不了我，你自己吃吧。”太宰治满脸冷漠，说话语气都不再一句话三个波浪号了，“用甜食安慰一下你的大脑，快点解决好回去了。”


    太宰治，知名剧本组之一，友人评价“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内”，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在穿越的第一天接连翻车。


    五点的时候太宰治以为要下班了，啃着火腿三明治思考一会儿是去上吊呢还是去跳河，结果被五条悟告知还有任务。太宰治只能并不愉快地接受了，默默思考晚上给五条悟添点什么堵才能报复回来，最好能让这家伙跟国木田妈妈一样气得把钢笔捏断。


    是的，小兔宰治虽然是那个碰瓷的，但不妨碍他认为是五条悟害得他要被迫开启上班跟随状态。


    但，饶是聪明伶俐、神机妙算、一切尽在掌握如太宰治，也没有算到五条悟这个家伙居然加班到十二点！真是黑/手/党听了都落泪，感叹这是什么顶级社畜。


    顶级社畜五条悟把太宰治拎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1：21了。


    高专的宿舍很大，被称为一间小屋子也不为过，五条悟的宿舍更是空间充足。他傍晚就打了电话，叫了几个人来帮忙收拾出来一张床，甚至还顺便按太宰治的身材买了几件衣服和睡衣。


    五条悟报出太宰治身高体重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得像电子测量仪。


    “顺便一提，我喜欢风衣。以及我还要很多绷带还有蟹肉罐头！”太宰治自来熟地补充着。


    五条悟半点不差钱，对太宰治的要求也欣然同意了。


    体重有可能是在五条悟之前扛他或者抱他的时候推断的，但精准到小数点后一位就有点玄幻了。


    所以又是那双眼睛。


    那双一直被绷带遮住的眼睛，太宰治没看见过的眼睛。


    太宰治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无言而安静地盯着虚空中不存在的某个点。


    他今晚是不可能睡着的，他的警惕心让无法他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入睡，常年失眠的大脑也没有输入的想法，空茫而无一物的心脏只是麻木地跳动。何况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还有一个人，一个强大到几乎没有弱点和缺点的人。


    本来太宰治据理力争，想住在离五条悟最近的宿舍，但五条悟歪了歪头，简单估算了一下：两个卧室之间直线距离远远超过三十米，而这足以让太宰治在睡梦中因疼痛而凄惨地死去。


    五条悟的宿舍甚至有书房和游戏间，游戏间离哪间屋子都近，于是太宰治喜提拎包入住。


    外面的灯亮着苍白的光，苍白的灯光下，五条悟不知道还在忙些什么。


    太宰治觉得现在的生活就跟在默尔索监狱差不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盯着。甚至还不如默尔索，最起码默尔索他可以想睡就睡，不用跟着上班。


    他闭上双眼，比面对魔人时还要谨慎，把内心的想法严严实实地压下去。


    太宰治并不打算被五条悟那双眼睛窥见些什么。


    这是第一次，在苏醒的瞬间被人察觉到。没有任何预兆，五条悟精准转头，问他——“你，是不是醒了？”


    克制心跳、控制呼吸频率、胸膛起伏的弧度，全身心地投入到欺骗中，太宰治终究还是骗过了五条悟的眼睛。


    太宰治尊敬强者，恰如他一直非常尊重乱步先生与社长，自然也尊重五条悟这样的强者。


    遵从本心、顺心而为，有想做的事、能坚持做的事，野犬一样坚定地前行。


    但太宰治讨厌狗。


    放平呼吸，调整心跳，做出一副即将睡着的模样，演到八点而已——


    翻书声、写字的沙沙声隐隐约约传来。


    为什么这么晚了五条悟还不睡？特殊任务？写报告？调查他的生平？


    而等到细碎的声音彻底停止，轻微的关门声响起，五条悟终于回到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太宰治估摸着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十分左右。


    他没忍住摁开手机看了一眼，3:13。


    什么加班超人啊。


    ……


    第二天、呃，同一天的早上七点，五条悟起来了。


    洗漱的声音传来，闭目养神的太宰治不可思议地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遍，确认五条悟真的在七点就起来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进化掉睡眠的高级人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在他之上。


    “哟，白猫同学。”五条悟元气满满的声音清晰地从门外传来，“要准备起来了哦，老师我要带你入学啦！”


    总之，如果让国木田独步看到只喊了一声就能乖乖起床上班的太宰治，应该能被吓得把与谢也晶子喊过来给太宰治做上一个全身检查了吧。


    太宰·纯被迫没有半点自愿·治，起床后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猫这样的头衔还是留给你享受吧，晚上精力非常充沛的黑、猫、先、生。”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怨气一样。


    “诶，是吵到你了吗，我明明很小心了耶。”五条悟歪头，“真是没办法，找点人来加强隔音吧。”


    太宰治没搭理他，自顾自坐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对着两份一模一样的三明治挑剔地说：“火腿三明治什么的，完全比不上蟹肉三明治哦。”


    白发男人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解，又回想起太宰治拒绝他的草莓棒棒糖那件事，干脆忽然凑近道：“你刚刚......是有点不好意思吗？”


    他对每个学生都差不多，但还是头一次遇到太宰治这样，好像是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在意的人。


    太宰治面无表情：“你想多了，我是因为这样悲惨加班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心生绝望。”


    两个绷带齐全的人互相盯着对方，而太宰治甚至还在默默地往嘴里递三明治。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某个读不懂空气的白发男人才直起腰，接受了太宰治不加掩饰的抵触。他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叼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行吧。”


    “走了，白猫同学。”五条悟侧过身，说。


    ***


    “太宰治，请你回答，你当咒术师是为了什么。”气质阴沉的肌肉大叔双手交叉挡在下颌之前，气沉丹田地发问。


    “为了能自己选择自杀方式。”太宰治真诚地回答。


    肌肉大叔夜蛾正道：“……”


    这话他没法接。


    昏暗房间内各式各样的玩偶们似乎都沉默了下来。


    五条悟吐着舌头嘲笑夜蛾正道：“我都说了嘛，白猫同学的回答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哦。”


    太宰治有些骄傲地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还有其他问题吗？”


    “……算了，悟，你把他带走吧。”


    如果是其他人，夜蛾正道不可能就这样简单而轻易地放过他。但是太宰治如今的情况，必须要跟在五条悟身边才能活下去什么的……


    墨镜下的双眼盯着太宰治的背影。


    没有过去、查不出任何信息。术式绝无仅有，轻易突破无下限，连咒力都能屏蔽。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宛如新生。


    他的术式，人间失格，但凡接触必定触发，不可能十多年来未曾触发过一次。就算遇不到咒术师，但那些随处可见的负面情绪产物、那些萦绕在每个普通人身上如影随形的蝇头，他不可能一个都接触不到。


    ——悟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人，而不单单只是第一个咒术师。


    简直就像被制造出来的、专门冲着悟来的。


    他看着五条悟和太宰治的身影逐渐远去，听着从“上班好累”“是我上班不是你上班”“我跟着你上班也很累”，莫名其妙发展到“你不就是白猫吗？”“你一个白毛管我叫白猫？”“叫习惯了嘛，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哟！”的对话声渐渐远去。


    悟好像挺喜欢他的。


    ……算了。交给悟吧，悟一向有分寸。


    夜蛾正道收回视线，着手准备开始编造太宰治的资料。


    一直懒懒散散，落后五条悟好几步的太宰治，在那个瞬间悄然回头。


    鸢色的眼睛扫过整个房间，就像好奇心满满的少年人总喜欢在离开某个地方之前再多看一眼。


    仿佛全身心都被洞穿，如同大脑和内心被他人窥视和审阅了一遍，夜蛾正道猛地抬头看过去，太宰治正笑吟吟地望着他挥手：“校长再见！”


    五条悟也摆摆手：“校长再见！”


    ——【下一章喜欢禅院真希的读者快跑】


    排雷：


    1、时间线在百鬼夜行前，但是不救夏油。


    被杠多了在这里多说两句，屠村前救，屠村后不救。教主夏油是不可能跟黑时宰一样洗白的，黑时宰黑吃黑的罪孽和迷茫，跟教主夏油明确杀亲杀人是两个概念。


    原作的结局很适合他，洗白反而失了魅力。


    以及之前被毒唯杠过夏油清理咒灵大爱无疆足矣成佛，然而善行与罪孽是不能一笔勾销的，那我还说黑时宰弄死的全是黑/道造福横滨呢，你觉得合理吗？


    2、五条老师的学生除乙骨、虎杖外不会有太多描写。乙骨虽然后期也崩（iivv我不会放过你的），但骨子哥曾喊出“把我的老师还给我”以及后期的种种靠谱表现，本人决定切割，鳏夫就给我好好守着戒指过一辈子吧。


    3、宰一定会骂日下部笃也的，从羊王事件以及黑时“广津先生不会随意舍弃部下……我会向首领保密”等可以看出，太宰是一款会打抱不平的黑泥精。


    4、虎子会吃手指，蓝莓酸奶你作为史上最强，给我跟现代最强，不贷款、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啊！贷款算什么两面宿傩！


    5、伏黑野蔷薇两个人懒得写，去跟iivv的结局篇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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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一次和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