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疾发作

作品:《指月  【巍澜】同人

    和顺看了一眼,笑着问:“你怎么这么紧张?”


    小庆子边收拾边解释:“小海以前也没伺候过人,多少有点紧张。”


    和顺又看小庆子:“他没伺候过,你伺候过?”


    “我——”


    “都没有。”赵云澜怕小庆子说漏嘴,赶紧接了话:“我俩都没伺候过主子,在老家只用照顾父母,都是一家人,也不怕不周到。现在我们要伺候侯爷,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小庆子赶紧附和:“是、是,万一我们伺候得不好,惹侯爷生气可就麻烦了。”


    和顺安抚道:“放心吧,侯爷一点儿也不凶,也不挑剔,你们只管做好本分就行了。”


    赵云澜问:“和顺,有什么我和大庆能做的吗?”


    “先去准备些热水,侯爷一会儿要洗漱。”和顺走到门口又吩咐:“还有茶水,要碧螺春。我一会儿来取。”


    和顺匆匆走了,赵云澜准备去偏厅的时候被小庆子拦住,他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主子,准备洗漱水这种粗活就交给奴才吧,您去给侯爷准备茶水就行。”


    赵云澜紧张地瞪他,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都说了不要叫我主子,也不准自称奴才,你怎么老是忘?”


    小庆子一惊,习惯性地又赏了自己一巴掌:“主子,奴才一时改不过来。”


    “你——”赵云澜差点儿被他气死:“别再说了,赶紧准备去。”


    赵云澜进侯府的第一天,没能如愿以偿地伺候沈巍,但这一夜他心里是满足的,因为他睡的厢房离沈巍的卧房不足百步。


    从小到大,赵云澜第一次和沈巍在同一片屋檐下入眠,这个认知让他高兴得难以入睡。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他,能为他端茶倒水,伺候他更衣用膳,还能在他的卧房外守夜,赵云澜就更睡不着了。


    赵云澜从榻上爬了起来,摇了摇相隔不远另一张榻上的小庆子,小声叫他:“大庆、大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庆子揉了揉眼睛:“主子,要夜壶吗?我马上去拿。”


    赵云澜赶紧拍他:“你醒醒,我不是你主子,我是小海。”


    还好和顺与东来是睡隔壁厢房,应该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还是得小心点。毕竟那两位也是伺候惯了主子的人,对夜里的动静都很敏感。


    小庆子坐起身来,晃了晃头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了自己睡在哪里。


    “主子,您是不是睡不着啊?这床又硬,被子又薄,您一定睡不习惯。要不明天我想办法出府一趟,找烬风送些软垫和被褥来?”


    赵云澜戳他头:“你别老惦记着这些,我不需要。都说我现在不是主子了,我跟你一样是小厮,你得尽快改掉这些心思。从今天开始,我们都只能惦记着沈巍……”


    下人怎能直呼主子的名讳?哪怕是背地里也不行,不然万一哪时说漏嘴就麻烦了!


    “我们只能惦记着侯爷,一切以他的需要为首任。明白了吗?”赵云澜改了口,提醒小庆子,也是在提醒自己。


    “是,奴才记住了。”


    收到赵云澜警告的目光后,小庆子嬉皮笑脸地解释:“真改不了,就别逼我了,反正不管给小海你当奴才还是给侯爷当奴才,奴才都是奴才,不改也没关系吧?”


    赵云澜好气又好笑,没再逼他。“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得了允准,小庆子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躺下了,嘴上还不忘多说一句:“你也早点儿睡吧!”


    赵云澜没应他,看了看窗户,他走过去打开,让整个人沐浴在皎白的月光下。


    血佩还挂在赵云澜身上,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还是一片滚烫,亦如这些年血佩所带给他的温暖一样。


    翌日清晨,赵云澜早早就被东来叫醒了。


    “小海,快卯时了,侯爷一会儿要起来晨练,我们备好洗漱水和早茶,要去伺候了。”


    赵云澜一听到“侯爷”二字,顿时就精神了,他迅速起床穿戴整齐,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东来去准备了。


    走进卧房的时候,沈巍已经起了,他给自己换上了轻便的中衣,扎住了袖口,束紧了腰带,这样一来练武的时候就不会受影响了。


    “侯爷早。”


    东来问候了一声,然后伸手示意赵云澜把水盆端进来。


    赵云澜低着头,几乎是大气也不敢喘地把水盆端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架上,然后稍稍后退了两步。


    这些动作是赵云澜以前被人伺候的时候记下的,现在也是依着记忆在做。


    等沈巍洗完脸,赵云澜立刻递上擦脸的绢布。


    沈巍的目光接触到那双黑瘦的手,想起了这个人是新来的,遂问了句:“你是叫?”


    赵云澜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他努力平复后恭敬地应道:“回侯爷,奴、奴才小海。”


    沈巍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他接过赵云澜递来的帕子擦干脸,看着低头恭顺的小伙子,还没看清他的脸,万一以后将人认错了可不好。


    “抬起头来。”


    赵云澜的心跳又快了,他乖乖地慢慢抬头,目光终于落到了沈巍脸上。


    霁粼哥哥!我是云澜啊,你还记得我吗?


    四目相接时,沈巍微微恍神。这小伙子虽然看上去黑瘦,但却不似别的小厮那般平凡,他的眉目分明,眼睛清澈明亮,皮肤虽然黑了些,但也遮掩不住少年的俊俏。而且从他的神色里,沈巍似乎还能辨识出一丝熟悉,但又说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熟悉感。


    赵云澜拼命压抑着自己冲动的内心,也不敢盯着沈巍多看,所以只用带着敬畏的目光看了看沈巍的脸,很快便把头低了下来。


    “多大了?”


    “回侯爷,奴才十七了。”


    沈巍把用过的帕子递回给赵云澜:“侯府的规矩简单,不必过于拘谨。”


    “是。”赵云澜恭敬点头。


    沈巍没有多想,温和道:“既是来了侯府,便把这儿当家吧!”


    赵云澜心中一暖,一时间五味杂陈。他完全没料到沈巍对待下人的态度会是这样的,这样一句话,不论是曾经身为七皇子的他还是之后身为昆仑郡王的他都没有对下人说过,赵云澜对沈巍生出的仰慕不禁又多了一分。


    沈巍没有多话,洗完脸便去了前院,楚渊和镇远已经等在那儿了,他们早上都会陪沈巍一起练武。


    赵云澜等沈巍转了身,这才抬起头,大大方方盯着沈巍的背影看。


    沈巍的身形高大,比十七岁的赵云澜略高一些,因为常年在习武打仗的缘故,沈巍的身躯很结实。


    赵云澜很喜欢看沈巍一身戎装的样子,威风凛凛的,骑马而来的时候宛如破画而出的英雄。他身后是万丈霞光,马蹄震起的尘沙弥漫飞舞着,马上的人一身正气、英勇无畏。骏马从赵云澜的身边飞驰而过,策马扬鞭而去的沈巍很快就没入了熹微的晨光里。


    没有人知道他要奔赴的地方是哪里,赵云澜很想追随他而去,却追不上,也看不清方向。


    不过幸好,如今自已与沈巍近在咫尺,不需要追赶。想见他的时候看看他的背影,趁他不备还能悄悄抬头看上几眼,赵云澜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小海,愣着干什么?收拾了!”东来提醒。


    赵云澜收回目光,和东来一起干净俐落地整理起了卧房。


    沈巍白天基本不在府中,他会去兵部看各地送来的军务文书,也会去禁军营检查操练有没有松懈,还要对皓林军进行整编纳新。


    沈巍每日用完早膳便会离府,有时在晚饭时分回来,有时却更晚。如今是难得战火暂熄的日子,也是皓林军修养生息的阶段,但沈巍身为定北侯,皓林军主帅,却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一连几日,赵云澜都只在晨间伺候沈巍洗漱,还有晚膳后给他送过一壶茶水,其他的活儿,东来与和顺都包揽了,小庆子则更多是添柴烧水,洗衣打扫,几乎不让赵云澜干这些脏活儿累活儿。


    这日沈巍较平时回得早些,大约是在午饭后就回了府,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回卧房便睡下了。


    赵云澜见镇远从沈巍房里出来,再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忙上前询问:“镇远大哥,侯爷可是抱恙了?”


    镇远记得这个小厮是新来的,于是嘱咐道:“侯爷寒疾发作了,让他早些歇息,无事不要随意来打扰。”


    “是。”赵云澜应了一句。


    镇远守在沈巍的房门外,赵云澜担忧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便先离开了。


    赵云澜这几日都沉浸在靠近沈巍的喜悦里,有些忘乎所以了。方才镇远说沈巍寒疾发作,赵云澜才想起了寒桔酒一事,沈巍的身体还被寒疾所困,这都是拜先皇所赐。


    思及至此,赵云澜也坐立难安起来。一番思虑后,赵云澜找到万管家,称自已身体有些不适,要出门一趟,去找个药铺抓些药回来。


    “可是最近变天,受了风寒?”万管家关切地询问了一句。


    赵云澜装作不适地轻咳了两声,应了句:“大概是吧!”


    “十里街上的留芳医馆有位郑太夫,听闻专治风寒之症,你去找他看看吧,据说只要他一副药就可药到病除。”万管家看着赵云澜,脸上一片和蔼。


    赵云澜闻言点头,心里头还觉得这位万管家人真不错,对待小厮都如此贴心,不愧是沈巍身边的人。


    “顺便……再给侯爷带一副风寒药回来。”万管家又补了一句。


    赵云澜疑惑道:“侯爷也染了风寒?”


    万管家脸上添上一抹愁容:“是啊,变天的时候,侯爷偶尔也会出现风寒之症,服了药就会见好。”


    赵云澜没怀疑什么,点点头转了身准备走时,万管家又将他叫住了:“小海,见到郑太夫,记得给他看你的腰牌,说你是定北侯府的小厮,专程来给侯爷抓风寒药的。”


    赵云澜原本就是想找个借口留出府去,便没再多想。他应付着点了头,迅速走了。


    离开侯府守卫军的视线后,赵云澜快速走过一个街口,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观察过四下无人后,从身上摸出一只短笛来,轻轻吹了两句。


    这是赵云澜给的召唤信号,不出一阵,一个矫健的身影便迅速从屋顶显了身,而后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跪伏在赵云澜脚边。


    “王爷。”烬风唤了赵云澜一声。


    “起来回话。”


    烬风起了身,问道:“王爷召唤属下可有急事?”


    赵云澜道:“定北侯今日寒疾发作了,宫里似乎没给他送解寒汤来。你叫天成去查探一番,不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尽快把汤药送来。”


    “是。”烬风抱拳应允。


    “上次本王命你查探之事可有消息?”赵云澜问。


    烬风一听便知主子所问何事,忙回复道:“属下无能,宫中能问的都问了,无人知晓那解寒汤的药方是谁保管。属下和天成都亲自去过江北查探药坊之事,那里烧成灰烬之后就断了所有消息,属下还在寻访知情人的下落,但一直都没有消息。”


    赵云澜吩咐道:“加派人手继续去查,记得别让皇兄知道了。一定要尽快知道这寒疾如何能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巍总这么被寒疾折磨。”


    “属下知道了。”烬风说完又面露了些难色:“王爷,属下若是查到消息能否找您?”


    侯府守卫森严,除了皓林军,还有楚渊和镇远两大高手护卫,寻常人根本进不了侯府。饶是烬风这样的高手也不敢贸然擅闯,一旦被发现,只怕要连累赵云澜。


    赵云澜思索了一下,答道:“过两天便是十五,这是侯府的守卫军换防的日子,约有半柱香的交接时间,届时所有守卫军会集中在前门,你来后门找我,我若来不了,就会让小庆子来。”


    烬风点点头记下了。而后想起另一件事,烬风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盒交给赵云澜。


    “这是何物?”赵云澜接过来看了看,没明白。


    烬风道:“回王爷,这是初夏特意找来的,说是卖胭脂的兰溪院里才有,专给人易容用的膏粉,抹在脸上能改变原来的肤色,比锅灰好。”


    赵云澜打开盖子闻了闻,没什么味道,颜色有点儿像熬好的中药。进侯府有几日了,赵云澜平时连脸都不敢洗,只在洗澡的时候洗干净了脸上和脖子上的锅灰。他怕露出马脚,让小庆子从厨房里刮了些来,又给自已重新抹上。


    现在有了这个就好多了,赵云澜庆幸自已终于不用忍受那脏脏的锅灰了。


    烬风询问赵云澜确认没有其他吩咐后,三两下跃上墙头,转眼便消失了。


    赵云澜原本就不放心沈巍,也是因为急着查探解寒汤之事才会从侯府溜出来召唤烬风的。如今事情交待完了,赵云澜原本打算立刻回去的,后来想了想出门时万管家说过的话。


    最终赵云澜还是多了个心眼,去了十里街的留芳医馆。从外头看,这就是一家普通的医馆,没什么特别的,来看病的人也不多。


    赵云澜走进医馆,堂前坐着一个大夫模样的男人,还有一个抓药的伙计守在柜台里。


    “请问郑大夫在吗?”赵云澜礼貌上前询问。


    诊桌前的男人抬头看向赵云澜,上下打量了一番,答:“我是。”


    赵云澜亮出腰牌:“郑大夫,我是定北侯府的小厮,来给我家侯爷抓一副风寒药。”


    郑大夫先是打量了赵云澜一番,似乎是因为他眼生的缘故。目光接触到赵云澜的腰牌后,郑大夫确认了他是定北侯府小厮的身份,便迅速起了身走到柜台里,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一包药来。


    “近日变天,嘱咐侯爷保重身体。此药煎服,一日两次即可见效。”郑大夫把药包交到赵云澜手中后,还暗示性地拍了拍。


    赵云澜观察着郑大夫的表情和动作,猜测着一二。虽有疑惑,但赵云澜寻思着也不好多问,便匆匆道了谢出来了。


    郑大夫亲自将赵云澜送到门口,看着他走了才进去。


    赵云澜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整件事。他一开始找万管家只是打算找个借口出来见烬风,可万管家却让他来留芳医馆,还嘱咐要给沈巍取药,这件事原本就有些奇怪。最奇怪的是那个大夫,什么都不问就拿出了药包交给自已,那药并不是临时抓的,而是事先准备好的。还有,郑大夫那神神秘秘地拍手暗示,好像也极不寻常……


    赵云澜看着自已手里那包药:这真是治风寒的吗?还是说……这药跟沈巍的寒疾有关?


    难道……这就是解寒汤?


    赵云澜一惊,手都抖了起来,回府的步伐也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