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鸠占雀巢
作品:《指月 【巍澜】同人》 皎白的月亮下,屋顶上坐着一个人,正在仰头喝酒。
是沈巍——!
“侯爷?”赵云澜发出惊喜的声音。
沈巍用袖子抹了把嘴,垂眸看向院中央:“大庆说你今日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吗?”
“小海睡了一天没事了,谢侯爷关心。”
原来沈巍真的惦记着自已!这个认知让赵云澜心花怒放。不过沈巍的声音听着有些不一样,似乎不如往日沉稳,是喝多了的缘故吗?
“侯爷,你喝了很多酒啊?”赵云澜退后两步,仰头看着屋顶,沈巍的身边有三个酒瓶,手中还拿着一个。
沈巍眼睛不眨地看着赵云澜,仰头又喝了一口酒,而后带着微微的倦意吐出两个字:“没醉。”
赵云澜看着有些着急,大声道:“侯爷你下来成吗?别喝了。”
沈巍突然笑了,他冲赵云澜勾了勾手:“你上来,陪我一起喝。”
赵云澜叹了口气:看来是真喝多了。
他四处找了找,这院子里也没梯子啊!他又不会飞檐走壁,怎么上去屋顶?
要是有烬风那般轻功就好了,上个屋顶就跟玩儿似的。
沈巍看着赵云澜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上来的方法,便起身一跃而下,平稳地落在了赵云澜眼前。
“侯爷……”
赵云澜的眼睛亮了一下,刚准备扶人进屋,下一秒就感觉自已的腰被一支手臂搂住了。不止搂住,那手臂还直接收紧,让赵云澜整个人贴在了沈巍身上。
“沈巍——!”赵云澜仿佛受了惊吓,脱口而出就是这两个字。
“抓紧我。”
因为身高和靠近的优势,沈巍低头时嘴唇便碰到了赵云澜的额角。
赵云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被沈巍搂着腾云驾雾般地飞上了屋顶。还因为惊吓,赵云澜的双手死死地抱住了沈巍的脖子。
沈巍把赵云澜弄上屋顶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抓着酒瓶。等赵云澜站稳后,沈巍松了手,把酒瓶递到赵云澜面前:“喝点儿?”
赵云澜愣愣地盯着沈巍的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沈巍递来的酒瓶。
“这酒不错。”沈巍看着赵云澜,眼神中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赵云澜不太敢喝酒,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东西,酒量也差。以往只在宫里办家宴的时候才会勉强喝上两杯,绝不超过三杯。
看着沈巍执着的眼神,赵云澜没有勇气拒绝,只好接过酒瓶勉强喝了一口。
赵云澜听话地喝了酒,沈巍便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笑容,然后走到之前的位置又坐下了。他的手边还有一瓶酒,拿起来继续喝了一口,又拍了拍自已身边。
“小海,过来坐。”
赵云澜还是第一次站在屋顶上,他不太敢往下看,只好踩着瓦片艰难地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挪到沈巍身边,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小海入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侯爷喝酒,侯爷今天有心事?”
沈巍也没说话,他只是看着赵云澜的眼睛,将酒瓶伸到他面前。
赵云澜意识到沈巍在劝酒,拗不过他只好跟他碰了碰瓶子,又喝下一小口。
沈巍转了头,抬眼看向挂满繁星的夜空,缓缓道:“母亲生我气了。我答应了她会认真考虑婚娶之事,结果我先是拒了太后赐婚,后又向长公主府来说亲的人泼了茶……母亲今日召我去庭芳院质问,问我是不是要绝了沈家的后才甘心。”
赵云澜看着沈巍轮廓分明的侧脸,感受到了此刻他言语中的无奈与不安,愧疚感也油然而生。
“都是小海不好,要不是我泼了玉嬷嬷,侯爷也不至于让老夫人骂。”
沈巍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不止这两件。我把大哥沈贤送来的丫头都退回去了;我大姐叫来的媒人也被我打发走了,还有姑母安排的人我也回绝了。”
听到“姑母”两个字,赵云澜的耳朵动了动:我娘也给沈巍说媒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赵云澜带着疑惑喝了一口酒。
“小海,你知道本侯为何不接受说亲吗?”
沈巍的目光再度落到赵云澜脸上,那目光里不似往日的冷漠,而是多了一丝温柔。
第一次和沈巍靠得如此近,第一次和他一起喝酒,第一次和他共浴在柔美的月光下,第一次感受到沈巍如此温柔的目光……
或许是这酒太烈了,明明只尝了几口而已,竟然就有醉意了。
赵云澜还呆呆地看着沈巍,似醉非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因为,我没有那个心思。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沈巍用力拍了拍自已的胸口:“家国天下装得太满了,却唯独装不下一个女人。”
赵云澜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默默喝了一口酒。
沈巍也喝酒,还一口气喝了半瓶。
“战场下我知道如何排兵布阵,战场上我可以一箭射穿敌人的胸膛,打仗的时候我不知疲倦,不怕受伤,守城的时候我能把北疆军耗到不得不退兵……可那又怎样?我不会心疼人,不会爱人,不会照顾人,不知该如何与女子相处。如今我一把年纪了,还未娶妻生子,不能给母亲尽孝,实在是荒唐!”
赵云澜呆呆地看着沈巍,以前只觉得他是兄长,是英雄,更是个战无不胜的王者。赵云澜从来不知道沈巍还有这样让人心疼一面。
赵云澜很想安慰沈巍,却不知道自已可以说些什么。他原本是不喜欢喝酒的,平时碰到能喝酒的场合也是能躲就躲,尽量少喝。
不过今天……赵云澜却特别想喝酒。他听着沈巍的心里话,似乎是不能对人说的心里话,却不知该如何回应,除了喝酒,陪他一口一口地咽下苦涩,把说不出口的那些话、那些情意全都吞进肚子里。
“小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万夫莫敌的皓林军主帅,私底下竟是个如此无用的人。”沈巍自嘲地说了一句。
赵云澜像壮胆一般大口灌下酒,而后拉住了沈巍的胳膊:“不,你不是。”
沈巍看向赵云澜,带着朦胧的醉意。
“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战场下,在小海心里,侯爷就是英雄。”
在赵云澜的心里,沈巍也是永远的英雄。
赵云澜毫不闪躲地看着沈巍的眼睛,仿佛只有在这种带着醉意的时候,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心中仰慕的英雄。
沈巍听着赵云澜的话,突然痴痴笑了起来,好半天没停下。
“我说的是真的。”赵云澜被沈巍的笑弄懵了,忙着急地辩解了一句。
沈巍收住笑意后又灌了几口酒,问道:“如果有一天沈巍不再是定北侯,不再是皓林军主帅,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百姓,你也会当我是英雄吗?”
“会。”赵云澜脱口而出:“沈巍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沈巍。”
沈巍的目光里有感慨,也有安心,他用酒瓶碰了碰赵云澜手里的,感叹道:“还好,我还有你们。”
赵云澜二话不说又仰头闷喝了几口,然后用袖子一抹嘴,信誓旦旦道:“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赵云澜知道,他说的“我”——是他自已。
沈巍半躺下来,仰头看着星空,月光映在他的脸上,留下的都是温柔的痕迹。
时间突然安静了,赵云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往沈巍身边挪了挪,想挨他更近一点。赵云澜知道,能这样安安静静、不受打扰地坐在他身边,享受属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光并不多了。
赵云澜的一只手按在自已胸口,感觉着衣服下传来的温度,他知道……那就是沈巍心跳的温度。
夜色渐深,屋顶的凉意也越来越重,赵云澜身子单薄,不似沈巍健壮,加上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缘故,此时的他有些扛不住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巍看向旁边的人:“你先前的风寒未愈,别陪着我了,去休息吧!”
赵云澜已经不争气地流下了鼻涕,酒劲上来之后,醉意明显的他倔强地抱紧双臂:“我不,除非侯爷也回去休息。”
沈巍看着这个敢跟自已喝反调的小厮,有点哭笑不得:“你连本侯都要管?”
赵云澜眼神有些迷离,却大大方方一扬下巴:“对,侯爷让我管吗?”
沈巍笑着伸手刮了刮赵云澜的鼻子,打趣道:“没想到,本侯还没有娶到夫人,倒先让你管上了?”
“我替未来夫人先管一管,不行吗?”赵云澜似乎也不知道自已已经醉了,他摇头晃脑地反问沈巍。
沈巍哭笑不得:“行,那本侯先适应适应被人管着是什么滋味。”
赵云澜感觉到眼皮沉重,打了一个酒嗝后,他像兄弟一样拍了拍沈巍肩膀,提醒道:“夜深了,请侯爷回房休息。”
今晚赵云澜喝了不少,远远超过了赵云澜平时的酒量,此刻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结果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好在一双手恰时将他接住。
摔进沈巍怀里的赵云澜仰起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沈巍的脸,若是还清醒,他肯定会一阵臊意涌上来。只不过现在的赵云澜明显是醉了,不但不觉得臊,反而还冲着沈微傻笑。
沈巍扶着赵云澜站稳了,看到他从自已怀里仰起头来,月光下泛着微红的脸挂着笑意,沈巍觉得很可爱。
“抓紧,我们下去了!”沈巍提醒赵云澜。
某人点点头,有些迟钝地抱紧了沈巍。后者再度单手搂住赵云澜的腰,带着他一起从屋顶上飞身而下,稳稳落在院子里。
“回去休息?”
没有沈巍扶着,赵云澜的脚步不稳,整个人晃了晃:“我伺候完侯爷更衣再走。”
沈巍看着醉醺醺的赵云澜,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有些好笑:“你喝醉了还如何伺候本侯?还是回去睡吧?叫大庆来扶你可好?”
“不要。”赵云澜歪着身子一挥手,眼睛也是半睁不闭的。“没醉呢!我……可以的。侯爷你、你先……进屋。”
赵云澜推着沈巍走,硬生生把人推进了卧房中。过门槛时赵云澜的脚步没抬起来,差一点脸着地摔趴下,还是沈巍及时捞住他才逃过一劫。
沈巍再次劝道:“我真不需要伺候了,乖,自已回去睡觉。”
“方才还说让我管着,现在又不听话了?”赵云澜抱怨了一句。
沈巍仍是略带笑意看着赵云澜,没想到这孩子喝醉后竟是这副样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他的真实身份大概也是个主子或者少爷。
想到这儿,沈巍妥协道:“好,那你先站稳了,然后替本侯更衣。”
沈巍先自己解了腰封放在一旁,然后伸平双臂,如往常一般等着赵云澜替他更衣。
赵云澜挣扎着站稳了不晃,然后抬手去解沈巍的衣服。他的眼神是带着迷离的,手也不稳,找了半天才找到领口的扣子,结果半天能解开。
沈巍也不帮忙,也不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平时难得见到这样的小海,这孩子坚持又执着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你站好,别晃!”赵云澜提醒沈巍。
“我没晃。”沈巍很肯定地回应了一句。
赵云澜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捏住扣子的手努力又试了一次,终于解开了一颗。赵云澜笑了一下,似乎找到感觉了,虽然动作慢了点,但好在还是顺着领襟一颗颗解开了所有的扣子。
沈巍脱下外衫搭在椅背上,赵云澜又开始找深衣的带子了。这回他仍是强睁着看不清的双眼,伸手在沈巍腰间一通乱摸,最终成功找到了带子。
好不容易脱下了沈巍的深衣,现在只剩下一件里衣不必脱了。赵云澜的手往下伸去,打算解开沈巍的裤子,结果手才刚触到沈巍腹部下方就被他抓住了。
“不必了,我自己来。”
这回赵云澜没有说什么,他抬头冲沈巍傻笑了一下,然后双手推了推沈巍的肩膀:“侯爷你坐下,我来脱鞋。”
沈巍只好顺从地后退一小步坐在了床边,他看着赵云澜慢慢蹲了下来,抬起自己一只脚开始脱鞋。
赵云澜动作很慢,如他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从沈巍脚上脱下两只鞋子后又规规矩矩的摆在一旁。
再站起来时,赵云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回还没等他扶到床桅,整个人就重心不稳地倒了下来。
他倒下来不要紧,却整个人倒在沈巍身上,把他压在了床上。沈巍措手不及,没能把人扶住,眼睁睁看着这家伙压了下来。
赵云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脸埋在沈巍颈间,已经睡着了。
沈巍起先没动,以为赵云澜只是没站稳摔倒了,认为他会自己站起来,直到赵云澜像抱一床大被子一样抱住他,头还在他脖子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安心睡了,沈巍才意识到这孩子醉得厉害,应该是睡着了。
沈巍伸手轻轻拍了拍赵云澜的后背,叫了他两声“小海”,不过这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沈巍只好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自己身上挪了下来,让他睡在了床上。
沈巍起了身,脱下赵云澜的鞋和外衫,又拉过被褥盖在他身上,看了两眼后,沈巍无奈地勾起嘴角,披上深衣后退出了自己的卧房。
屋外月明如水,温柔的月光撒满了庭院,映出银霜一片。沈巍抬头看了几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垂眸一笑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了书房。
赵云澜晚上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清晨他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叫醒,这才爬了起来。赵云澜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楚自己尽然是睡在沈巍的卧房里。
完全清醒过来后,赵云澜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他和沈巍坐在屋顶上喝酒,听他倾诉衷肠。后来自己喝多了,不但没大没小地说要管沈巍,还强行伺候他更衣。
之后发生的事,赵云澜记不太清了,沈巍的衣有没有更好他不知道,但另一件事他是知道的。他睡着了,还霸占了沈巍的床,就这样安安心心的睡了一整晚。
赵云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很快,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吸引了赵云澜的注意,他迅速下床打开了卧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衣胜雪的沈巍正在院子里舞剑。
沈巍身手矫健,剑法精湛,一招一式都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优美,却又不失凌厉。
院中有一颗老银杏树,入冬便挂了满树金黄,平时只有风拂过时才飘下几片银杏叶,而沈巍舞剑时剑气翻滚,剑锋回转之后掀起的气流卷起枝头的银杏叶飞舞飘落,不一会儿工夫便飞满了整个院子。
温柔的晨曦环顾着清净雅致的院落,沈巍在漫天飞舞的银杏树下舞剑,而他离自已只有几步之遥……原来,他和沈巍已经走得如此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