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微服到访

作品:《指月  【巍澜】同人

    沈巍拍了拍赵云澜,后者也识趣地起了身,老老实实退到了一旁。


    “进来。”


    沈巍吩咐完,楚渊立刻推门而入。他下意识地看了赵云澜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口。


    “何事?”沈巍没打算让赵云澜下去,而是直接问了一句。


    楚渊见状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兵部侍郎贺大人求见。”


    “来得还挺早。”沈巍看了看桌上未动一口的早膳,把目光转向赵云澜:“撤下去吧!”


    “侯爷不吃了?”赵云澜问。


    沈巍轻叹一声:“不吃了,要应付这些人,谁还吃得下饭。”


    楚渊道:“侯爷若是不想见,属下打发他回去就是。”


    楚渊跟在沈巍身边久了,也早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沈巍没把宫里的人放在眼里,楚渊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来都来了,就听听他说什么吧!”沈巍从餐盘里端出来一碗粥,其余地都让赵云澜撤走了。


    楚渊道:“端州暴乱之事,兵部拿不定主义,故而想求教侯爷。”


    “求教?”沈巍冷哼一声:“吴圣之马上要告老还乡,端州暴乱之事他自然是不想管,此事在他退休前定是办不完,日后若是兵部办好了,功劳到不了他头上,办砸了,他还得辞官请罪,你说他会怎么做?”


    朝中这些人的心思,沈巍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楚渊愤愤道:“他吴圣之有求于侯爷,居然敢不亲自来,派个侍郎来算什么态度?”


    沈巍悠闲地喝着粥,不急不慢道:“他来有他来的说法,不来有不来的说法,本侯会让他知道我的态度的。”


    赵云澜知道不能打扰沈巍议事,于是乖乖退下还带上了门。


    回到后厢,赵云澜一直坐在床边发呆,小庆子蹭了个闲溜到赵云澜身边,紧张兮兮地问:“殿下,昨夜吓死奴才了,烬风怎么突然跑来了?”


    昨天夜里烬风闯进侯府时,小庆子刚洗完澡,那家伙直接翻窗进了后厢,差一点没把小庆子直接吓死。


    烬风当时火急火燎地要找赵云澜,说有万分紧急之事要跟他说,小庆子被他吓到失了分寸,脱口就说赵云澜送茶水去了沈巍书房,谁知那胆大包天的家伙还真的去闯书房了。


    后来的事小庆子不知,但赵云澜一夜未回来睡,差点没把小庆子的头发给愁白了。不过他猜测侯爷应该没有责罚他家殿下,否则侯府中就不是这般动静了。


    赵云澜开口道:“皇兄看了我的亲笔信后大发雷霆,说命我三日之内必须回去,否则他就亲自到郡王府抓人。”


    小庆子吓得捂住了嘴巴,好半天才小声念出一句:“我就说嘛,殿下你从赈灾回来就不见了人,还偷溜出来这么久,皇上那头怎么可能瞒得过,这回是不回去都不可能了。”


    看着愁容满面的赵云澜,小庆子担忧道:“主子,你是不是不想走啊?”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小庆子天天眼见着赵云澜对沈侯爷事事上心,恨不得包揽了沈巍身边所有伺候的活儿,他就知道自家主子是陷进去了。


    可又能怎样?他是昆仑郡王,不可能永远留在沈巍身边当小厮的。


    “不想走还能怎样?皇兄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要是真等他到郡王府拿人,我就没好日子过了。”赵云澜把下巴磕在桌上,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小庆子替主子着急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得找个机会跟侯爷说清楚,然后赶紧收拾东西回府吧!”


    赵云澜道:“送早膳的时候打算跟沈巍说来着,结果兵部来人找他,我又没机会了。”


    小庆子拍了拍赵云澜安抚道:“兵部来的人想必也待不了多久,今天一定有机会跟侯爷说的。奴才先去收拾东西,主子你就在正院守着,等人走了就去找侯爷。”


    赵云澜把整颗头栽在桌上,发出闷闷的声音:“也只能这样了。”


    半上午的时候,赵云澜偷偷观察了几回,终于看到兵部贺大人走了。他磨蹭了一小会儿,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进去找沈巍,结果看到万管家急急忙忙地进了正院。


    楚渊正好从书房出来,看见便迎了上去:“明叔,何事找侯爷?”


    万管家喘着大气道:“快、快通知侯爷,到前门接驾!”


    “接什么驾?”楚渊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万管家急了,一拍大腿道:“圣驾!”


    楚渊一惊,转身就往书房里跑。躲在一旁的赵云澜也慌了,一时间进退两难。


    圣驾?那不就是皇兄?他怎么跑定北侯府来了?皇兄来了我该怎么办?可千万不能让他见到我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让他知道我在沈巍府里当小厮,不杀了我才怪!


    那我该怎么办?找个地方躲起来!对、对!先躲起来再说。


    藏在廊外的赵云澜刚刚溜走,人还没进后厢就被宁姨给逮住了。


    “小海,快,来客人了,跟我到前厅奉茶伺候!”


    赵云澜眼前一黑,扶着门就想装死:“宁姨,我肚了疼,不舒服,您换个人去吧!”


    宁姨一瞪眼:“这节骨眼儿我换谁去?东来跟和顺都被万管家差谴出去了,前厅只有若棉一个人伺候着,你得赶紧去帮手。”


    赵云澜抱着门柱不松手:“不是还有大庆吗?不能让他偷懒,让他去!”


    宁姨一把抓住赵云澜的胳膊就把人往前厅拖:“别闹了,你知道来的是何等尊贵的客人吗?哪儿还有时间到处找人,赶紧跟我走吧!”


    宁姨也是头一回接圣驾,心里慌得不行,深怕不小心怠慢了。


    宁姨手劲儿大,扣着赵云澜就往前厅拖,边拖还边唠叨:“府里来贵客,我们做下人的可不能不周到,这可是侯爷的脸面。茶我已经沏好了,也不知道圣上喝不喝得惯,急死了。你先奉上去再说吧,如果不爱喝再撤下来换。”


    “他平时喝的都是贡茶,难得出来一回还不是上什么喝什么,有什么好挑的。”


    赵云澜被拖着走也不敢反抗,他只能小声嘀咕着,脑子里想的是一会儿万一被认出来了,他该怎么向皇帝请罪。


    还好他脸上抹了脂膏,又穿着下人的衣服,不仔细看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吧!


    “哎哟,圣驾怎么说来就来,也不提前派人通传一声。”


    宁姨抱怨的声音又飘了过来,赵云澜认命地跟着她走,也无暇再想其他了。


    沈巍在听到圣驾到时讶异了一下,像这种没有任何通传的到访实在是奇怪,沈巍也在猜测皇帝究竟是为何而来。


    他虽不怎么待见这位新皇,但人前人后那么多眼睛盯着,沈巍也确实不能怠慢,故而在听到万管家通传后便快步去了前门。


    先行来告知的是禁军统领魏铭,此刻他正在门外候着,等沈巍出去的时候,赵云齐的轿撵已经过了巷口,不过五十丈远的距离就到侯府门前了。


    今日看到的队伍不算庞大,前后只有十来名禁军护卫,左右两名太监随行,赵云齐坐的也不是龙撵,看样子是微服出访了。


    让沈巍没料到的是,赵云齐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手边还牵着一个七岁的孩子。沈巍还是头一次见赵云齐的孩子,依年龄判断,他应该是三皇子赵景烜。


    在大门口见过礼后,沈巍迎着赵云齐进了定北侯府。皇帝难得出来一次,还带着一位小皇子,倒也把这一方府邸看得津津有味。


    “朕看定北侯这府宅,可比万安的行宫不差呀!地儿选得不错,院落也周正大气,亭台雅阁庄重又不失活泼,是个好宅子。”


    “皇上过奖了,这原本是将军府老宅,工部在臣回辰京前才按侯府的规格重新修葺过。臣是习武之人,住所不过是片遮风挡雨的地方,万不可与圣上的行宫相比。”


    沈巍走在赵云齐侧面引路,右侧是魏铭,他身后则是一干下人低眉垂眼地跟着。


    说起来,沈巍也是头一次在皇城外见驾。他之前听父亲沈进说,赵炎琢也曾纡尊驾临将军府,只不过那时沈巍还小,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赵云齐新帝登基,朝中与后宫之事方才理顺,而今也是笼络人心的时候,怪不得他会亲自登门了。


    “这院子好是好,不过朕看着没什么人气,怎么不见侯府中的下人和丫头?”皇帝踏上桥廊,随口问了一句。


    “回皇上,臣府中向来伺候的人不多,除了管家、管事,就只有几个丫头和小厮,都在该待的地方伺候着。”沈巍恭敬地回应了一句。


    跟在皇帝身边的魏铭也是右顾右看的,他寻的自然不是下人,而是想借机看看侯府的布防和守卫。只不过沈巍在得到圣驾来的消息时就已吩咐镇远撤掉了守卫侯府的皓林军,命他们在后门候着,如今在府中的也只有楚渊和镇远二人跟着。


    “朕知道,定北侯与老侯爷都是谦逊之人,生活也是节俭清静,定是不喜太多下人打扰。如此甚好。”


    赵云齐任太监扶着下了小桥,再走个几十步就到前厅了。


    宁姨拉着赵云澜和若棉在前厅侧廊候着,他二人手中端着茶托,正低头听着嘱咐。


    “一会儿等圣驾入了座,若棉先进去给皇上奉茶,然后小海再进去给魏统领和侯爷上茶。记住了吗?”


    赵云澜的眼睛往外面望了望,心里有些打鼓。


    皇兄是自已来的还是和皇嫂一起?若是皇兄一人还好,皇嫂那人心细,只怕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小海,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宁姨见赵云澜发愣,急得拍了他一下。


    赵云澜回过神来赶紧道:“记住了、记住了,宁姨放心吧!”


    一众脚步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奔着前厅来了,宁姨赶紧闭了嘴。估计厅里的人入了座,时间差不多了,宁姨先拍了拍若棉:“去吧,小心伺候。”


    若棉也紧张,她看了宁姨一眼,手抖着就进去了。


    宁姨看着若棉的背影都紧张,手都捏出汗了,深怕这孩子伺候不周被怪罪。身后的赵云澜拍了拍宁姨的肩:“您就别担心了,圣上又不吃人。”


    宁姨拍掉身上的爪子,一脸嗔怪地看着赵云澜:“你伺候过圣上?咋知道他不吃人?别以为天下主子都跟咱们侯爷一样好伺候,里头这位可是西陵的天子,九五之尊,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懂吗?”


    赵云澜只好受教地点头:“懂了。”


    宁姨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轻轻戳了戳赵云澜的脑袋:“进去吧!自已机灵着点儿啊!”


    赵云澜实在是不想进去,不过宁姨盯着,他也不敢逃跑,只好举着茶托,硬着头皮进了前厅。


    若棉刚给赵云齐奉完茶。小丫头平时伺候老夫人惯了,本就稳重,一趟下来也是有惊无险。出去的时候与赵云澜擦身而过,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赵云澜则有些心虚,他把头埋得低低的,又把茶托举得与眉齐平,刚好挡住了自已的脸。他进去后不敢抬头,知道主位上坐的人一定是他皇兄赵云齐,沈巍坐在右侧第一位,那左侧第一位一定就是禁军统领魏铭了。


    赵云澜先把魏铭的茶上了,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走到沈巍面前,在他手边也放下茶杯。


    整个过程顺畅,没有发生意外。赵云齐也在和沈巍说着话,并没有留意到用小厮身份来上茶的赵云澜。


    赵云澜松了一口气,挪着步子退出了前厅。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谁知刚走到门口,一个小小的人影就追到了赵云澜身边。赵云澜偏头瞅了他一眼,刚好对上赵景烜灵动的小眼神。


    “七……唔!”


    “叔”字还没叫出口,赵云澜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小家伙的嘴,再把他拖到门外。


    还好厅里的人都在说话,没人留意到这一幕。


    赵云澜一直捂着赵景烜的嘴,直接把人抱到侧廊才松开。


    “七叔,你怎么在这儿?”赵景烜露出惊喜的眼神看着赵云澜。


    这小家伙从小就喜欢赵云澜,打记事起就每天都要跑去云舒殿找他,赵云澜也喜欢赵景烜,经常教他写字,偶尔也教他习武,两叔侄感情深厚并非一朝一夕了。


    赵云澜拉了拉帽子,又遮遮掩掩地捂住自已的嘴,故意含糊不清道:“我不是你七叔,认错人了。”


    赵景烜才不信他,绕到赵云澜前面掰开他的手,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还伸出小小的手指在赵云澜脸上抹了一把。


    “七叔,你怎么穿这么丑的衣服?脸上还黑黑的,你好奇怪啊!”


    “都说认错人了,奴才叫小海,不是你七叔,三皇子还是自已去玩吧!”


    赵云澜又转了个身准备先溜了再说,不然跟这小娃娃继续纠缠,一定会惹来麻烦的。


    “等等!”赵景烜不依不饶地叫住赵云澜,有模有样地质问道:“既不是我七叔,那便是这府里的奴才了,你是怎知我是三皇子的?”


    赵云澜一惊,顿时觉得自已比猪还蠢,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瞎猜的。你是三皇子吗?还是二皇子?”赵云澜现在除了装傻,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谁知小娃娃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抓住赵云澜的右手,把他的衣袖往上一推,果然在臂弯的位置看到了一道疤,那便是赵云澜三岁那年摔伤留下的。


    赵景烜在宫里也是个喜欢乱跑乱爬的主儿,经常不是摔了这儿就是伤了那儿,赵云澜拿手上的疤吓过他几次,说他若是再不小心,以后肯定也会在身上留下这么丑的疤。所以赵景烜一直对这个伤疤印象深刻。


    “还说你不是我七叔,骗人!”赵景烜大声指控道。


    赵云澜没想到赵景烜会来这一手,他慌张地把人推开,把袖子放了下来。赵云澜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他垦求地看向赵景烜:“烜儿,你能不能假装没有见到七叔,回头七叔把明渊剑送你,好不好?”


    既然装傻行不通,那就只能威逼利诱了。还好赵景烜是个小孩子,容易哄,赵云澜觉得自已要让他乖乖闭上嘴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听到明渊剑,赵景烜眼睛都放光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赵云澜的这把剑了,求了好多次让他送自已,赵云澜就是不肯。每次去云舒殿的时候,赵景烜都要看一看、摸一摸才肯走,现在赵云澜居然答应把剑送他,赵景烜简直高兴坏了。


    “七叔真的会把剑送我,骗人可是小狗。”


    赵云澜苦着脸:“不骗你,七叔改日就把剑给你送去。”


    赵景烜得了保证,高兴地拍了拍赵云澜的肩:“那就这么说定了。”


    “七叔,你为何会在定北侯府?还穿着下人的衣服?”高兴之余,赵景烜还是没有忘记心中的疑惑。


    赵云澜琢磨了一下该如何才能说明此事,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妥,最后便随意打发道:“定北侯是七叔的表兄,七叔是来府里做客的。至于这衣服……哦,是七叔跟表兄的侄子玩游戏,故意借了套下人的衣服穿着哄着他玩的。”


    赵云澜佩服自已编瞎话的本事,已经快炉火纯青了。


    赵景烜歪着头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道:“七叔偏心,你在宫里可从未如此哄过我。”


    赵云澜感觉脸颊抽搐了几下,又耐下性子道:“那大不了七叔下次也穿成这样哄你成了吧?”


    赵景烜得寸进尺道:“那我下次想看七叔穿太监的衣服。”


    赵云澜无可奈和地点头应允道:“行行,烜儿说穿什么七叔就穿什么,别说太监了,就是宫女的衣服七叔也穿。”


    赵景烜满意地点头:“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不悔,祖宗。”


    赵景烜拉下赵云澜,凑到他耳边说:“放心吧七叔,男子汉一言九鼎,我也不会告诉父皇见过你的。”


    赵云澜夸赞地摸了摸赵景烜的头:“真乖,那你自已去玩吧,七叔还有事儿先走了。”


    赵景烜乖巧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就走了。


    赵云澜松了一口气,赶紧溜回了后厢。不过他并不知道,刚刚他和赵景烜在侧廊上这一番对话,被不远处的楚渊看了个清清楚楚,听了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