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道歉。”


    宋凝月身体微微弓起，肠胃似乎抽筋了，双腿使不上力。


    她向卧室走去，“待会儿跟你聊，我想坐一下了。”


    季恙拉开餐桌后的椅子，“在这坐。”


    宋凝月没回头，继续向前走，“我不想对你发脾气，我先静一静。”


    季恙握着椅背的指尖逐渐泛白，手背青筋浮现。


    问出口的声音虚浮：“你连气都不想对我发了吗？”


    在他心中，这已经是很大程度的厌恶他了。


    他宁愿她把气都撒在他身上，而不是自己消化。


    季恙跟上去，停在卧室门口。


    宋凝月趴在床上，双脚穿着鞋子悬在空中，一只手垫在肚子下，脸全埋进被子里。


    季恙眼神若有所思，回想起她刚才的行为。


    胃痛？


    太饿了？


    他叫人买了一桌子菜。


    菜摆得满满当当，季恙返回卧室。


    宋凝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脸扭到一侧露出来了。


    季恙停在床边，拉了拉宋凝月的手臂。


    “出来吃一点东西。”


    “没胃口。”宋凝月抽回手，将头扭到内侧。


    季恙单膝跪在床边，身体前倾，“不饿？”


    “不饿。”


    “那起来聊聊。”


    他惦记着她生气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宋凝月慢吞吞坐起来，低头看着木制地板，“我刚才想了很多。”


    “嗯？”季恙绕到她面前。


    她视线中的地板变成他穿着黑裤的膝盖。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她抬头看向季恙，眼神清明，不见困惑。


    她在心中早有答案。


    季恙心口一紧，心脏慌张跳动了起来，“什么意思？”


    宋凝月视线顺着他身体缓缓下落，“我以为我们是合适的，你对我很好，跟你相处的日子里，我也很高兴。我对你的好没有你多，但应该也不算差吧？”


    她嘴唇轻微启合，声调很轻，“可是我们连一个小小的矛盾点都克服不了，以后怎么走？走不下去，分手吗？”


    “分手不行。”季恙听得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可是你现在的行为让我产生了分手的念头。”宋凝月抬起眼眸。


    “一直盯着我，你不累吗？”


    “就算你不累，我受不了，一次又一次解释，我耐心会耗尽的。”


    季恙全然没心思听她后面的话。


    分手二字出来，他宛如耳鸣了一般，耳边响着嗡嗡声，心跳声在太阳穴突突作响。


    他只能看见她动的双唇。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跟他分手！


    他不想听。


    “别说了。”他抬了抬手又落回身侧。


    “不说我会憋死的。”宋凝月锤了一下床面，“你现在能让我走了吗？你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就现在。”


    季恙默默捏紧拳头，“去哪？”


    “随便哪里都行，我会回来的，就在小镇上逛一逛。”


    “……”


    他的沉默给了回答。


    宋凝月撇开脸，笑了一声，“你看，你还是不放心，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丢下你？那你就不怕一直监视我，我现在就跟你分手？”


    季恙的黑眸变得死寂沉沉。


    眼前那张嘴还在说。


    想亲一天了，她不给亲。


    回来还跟他说分手。


    一股热血冲上脑海，季恙捏住宋凝月的下巴，弯腰吻了上去。


    宋凝月的话被堵住。


    她眨了眨眼，眼中的愣神逐渐被恼怒取代。


    她推开季恙，“你干什么！”


    季恙顺着力道后退了几步，靠到衣柜上。


    衣柜的把手顶到他的腰，轻微的痛让他瞬间清醒。


    “我不分手。”季恙眉心紧紧皱了一下。


    “那我能顺利回家吗？”宋凝月冷着脸质问。


    按照目前情况，她想走，太难了。


    “能。”季恙向前一步，“等等我，一年就行。”


    “你要我在砾马圻等你一年？我是不用上学了，还是没有别的事？回去照样能等你！”宋凝月说话没了轻重。


    季恙：“你要去退婚，你不回，没人能代替你订婚。”


    “不会的，他们会先发邀请函，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一切都晚了，没有我，可能不会有订婚宴，但在大家心中，一切都是定局了！”


    “……”


    宋凝月突然站起来，“算了，跟你说再多都没用，你又不听。”


    她从季恙面前经过，进入洗手间，“明天回月亮湾吧，没心情玩了。”


    季恙缓缓跌到柜门上，“好。”


    这一晚，宋凝月几乎没睡。


    一早醒来，她让巴特帮忙订了时间最近的机票。


    明早正好有航班，宋凝月确定了这个时间。


    巴特：【跟老大说吗？】


    宋凝月：【我来说】


    砾马圻。


    司机胆战心惊地开车，实在受不了后座的氛围，主动打开了挡板。


    宋凝月半边身体贴着车门，始终没扭头看一眼季恙。


    车辆停在月亮湾大门。


    司机：“老板，到了。”


    季恙推开车门，腿还没迈出去。


    另一边的宋凝月说：“师傅，能送我到地下室吗？”


    司机下意识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季恙将车门关回来，“去吧。”


    结果下一秒，变成宋凝月推开车门，“我从这边下就好了。”


    季恙侧头，“躲我？”


    “没有。”宋凝月面无表情下车，关上了车门。


    车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季恙看着宋凝月进入别墅，才吩咐司机下车库。


    听见身后引擎声，宋凝月调头回到门口。


    她给希西发短信：【你今天在砾马圻吗？】


    希西：【姐姐想我了？】


    宋凝月：【嗯，想你了，我明天准备回C国，今天想跟你说再见】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希西的惋惜：【可是我明天和后天有很重要的考试】


    宋凝月：【没事，那就手机上跟你说了，你考试加油，一切顺顺利利】


    希西：【嘿嘿，谢谢姐姐，我去C国找你玩，你家在哪，我去找你】


    宋凝月在屏幕上敲打字母。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打翻了她的手机，手机直接飞到马路中央。


    宋凝月双手悬在空中，瞳孔微张，看着面前的人，眼睛愈发放大。


    “你……”


    眼前这个人，容貌与她一模一样。


    “你是温莎娜？”宋凝月瞬间警惕。


    温莎娜歪了下头，翘起一侧嘴角，“你说……季恙能认出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