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你面前,我也就是班门弄斧

作品:《如影随行

    电视台《现场》节目组。


    张沂打车直奔北方大学,北方大学大门禁闭。几位校警零散地站立,面容冷峻,为北方大学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张沂下车后,向一个开启的便门过去,离大门还远,两个校警便出来拦住了她。


    无论张沂说是电视台的还是找高非明,可是,两个校警一概不放行。张沂很恼火,给高非明挂电话,电话始终占线,再拨,还是占线。这时转播车已经到了,摄像扛着机器,满脑袋汗水。目睹张沂受阻,摄像师急得满脸通红,与校警据理力争。


    争吵也无济于事。张沂拨通了王齐局长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张沂愈发坚信,定是有新的谋杀案发生,若无法亲临现场拍摄,她将深感遗憾,毕竟,这个案子她已追踪多时。


    张沂转了一阵,叫摄像上车,她知道北方大学靠近鸡鸭街,有一个人行便道,穿过一片白桦林就可以进去。他们开车拐到鸡鸭街,找到了那个便道,可是,当张沂等刚从围墙的豁口进去,就被几个警察给堵在了白桦林和豁口之间。尽管张沂百般解释,甚至保证绝不会损害公安局的形象,但那为首的警察依然不为所动,坚决不放行。摄像在张沂的身后一直录着他们的交涉,可那个警察始终很礼貌也十分坚决地表示,没有领导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而他们的理由是,涉及刑事秘密。


    没有办法,张沂只好撤离北方大学。


    刚回到台里,沙器就来了电话,关切地问她是否安全到达。张沂心里正有火气,却不好对沙器说什么,闲说了几句相互关心的话,就撂了电话。


    摄像把刚才录的带子给张沂,说:张姐,这也是个好现场,我看不比录到真的现场坏。最少,它有了非常紧张和神秘的气氛。


    张沂看着留着小辫和大胡子的摄像,她最讨厌一个男人,留着大胡子和小辫就以为多么文化,多么品位,相反她总是觉得不男不女,太夸张,也太矫情。好好的男人不当,偏做了娘们儿的样,简直活受罪。


    可她还是很欣赏这个年轻的摄像,他很有新鲜感,也敬业。对于他的分析,张沂觉得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她还是有一定的政治头脑的,片子一旦播出,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可是,也许就会给社会造成极大的恐慌,尤其是北方大学已经成了冰城人茶余饭后最热点的谈资。新闻媒体不仅承担着传播信息的职责,更肩负着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进步的使命。例如,网络舆情在推动政府透明化、监督政府行为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如2019年网民反映某地政府办公楼豪华事件,促使政府介入调查并处理相关问题。此外,新闻媒体在塑造社会价值观、传递正能量方面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如2018年“蓝天保卫战”中,网络平台分享环保知识,推动了环保意识的提升。那种单纯为了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而放纵自己的权利,也是一种意识形态范畴的腐败。因此,张沂放弃了摄像的建议。


    张沂在剪接过去发生在北方大学系列案件的资料,画面上反复出现着一个个的被害者。她尚不清楚自己的目的,是进行追踪访问还是探案分析,脑海中一片混沌,只觉龙镇之行匆匆,归来后却未竟其事。尤其在中途被高非明撇下,张沂虽理解其为案件所需,却无法释怀。面对高非明,她一向的伶牙俐齿竟如被口香糖粘住,笨拙迟缓,难以施展。


    高非明?!张沂嘟哝着。


    自从那次在高非明面前醉酒,而且是醉得一塌糊涂,十分难看,她对自己到底和高非明都说了什么,她一点也不记得。而凭她的个性,她知道她会在某些特殊状态下更无所顾忌,甚至会做出令自己也瞠目结舌的事,尤其是在自己并不讨厌的男人面前,她甚至会很痛快地把自己交出去,痛快一回,疯狂一次,对于一个女人,在一生当中做出一些自己并不后悔的放纵,也并不见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在当代社会,女性已经迈入了自我决定的新时代。她们不再受限于传统性别角色的束缚,而是积极地在各个领域展现自己的能力和追求。女性在职场上的出色表现、在家庭中的重要责任,以及在社会中的多元角色,共同推动了性别平等的进一步实现。女性的崛起,不仅改变了社会对她们的认知,也促进了性别平等的进一步实现。“我们有权享受自己的性快感”,这是张沂的一个同学的观点,她很支持。一个女人如果不能在性快感上取得自己的主导性,那么,这个女人仍然是一个附属于男人的人,无论她在工作上、生活上的能力有多么强,在床上,她还是变回了男人的泄欲机器。


    此时,她不能不承认,高非明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沙器的出现,尽管有一层她始终看不清的阴影,可是,她承认她对沙器已经有了超越友谊的好感。


    高非明和沙器尽管都十分优秀,可是,他们之间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高非明展现出更为阳刚、威武与霸气的一面,而沙器则流露出温和、阴柔且低调的气质。如果从她的个性看,她更喜欢高非明,女人更喜欢被男人所驾驭、所驱使,可在性格的互补上,沙器更适合她。


    当然,张沂绝非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对高非明还只限于一般意义上的好感,何况高非明距离她的情感世界还遥远无及,甚至那种情节根本就连一个产生想法的由头也没有。而沙器却好像一首恬淡的散文,不经意地就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而且,可以和她分享她内心世界的快乐和向往。尽管这是张沂所始料不及的,可是,对于一个已经很成熟的女人,接受一个男人,在某种程度上加快前进的步伐,也无可非议。


    她便拿起了电话,她内心深处极度渴望重返龙镇,毕竟,他们的旅程才拉开序幕,潜意识中,她还暗暗期盼着某些激情片段的悄然上演。然而,她又犹豫不决,毕竟,她是一个情绪多变之人,情绪一旦消散,万物皆失色彩,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回去。那么,果断地停下来,对已经飞速发展,在某种意义上超越了她的想象和控制能力的现实进行一下冷思考,她觉得是时候了。而且也有北方大学系列案在牵制,她怕突然来临的事件被自己错过。


    她在给沙器打电话。夜色来临,除了电脑的光亮,整个大平面里竟然朦胧着无边的寂寞,她喜欢一个人在公共空间里面,独居一个角落,可以窥视整个空间,尽管整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那没关系,在公共空间内,享受着中央空调,免费电话,自由上网以及毫无遮拦的可以被自己支配的空间的时候,那是有一种隐秘的快乐的。她甚至在休息的时候也偷偷地跑到大平面来,坐在自己的座位里,漫无目的地四处观看,漫无目的地胡乱思考,思想自由得有些坏坏的。尽管她也偶尔想到男人,想到自己应该有一个充满了男人气味的家的想法,...


    张沂不禁笑了。没有压住的声音传了过去。


    你笑什么呢?


    我……你好像突然变了样儿,像一个被拔掉牙齿的老虎。


    高非明半晌竟没有说话。电话里只有丝丝的电流声。


    你在哪儿?张沂问。


    你在单位。高非明很果断地反问。


    不,我在家里。张沂明显在撒谎。


    下楼吧,我就在你单位的楼下。高非明使用了命令式的语言。


    楼下。张沂心中暗想,随即轻盈如猫跃至窗前,一眼便望见了楼下高非明的车。高非明已经关掉了电话,站在车旁边,向她那边看着。


    ‘讨厌的警察。’张沂笑骂道,心中却莫名激动,仿佛回到了青涩的初恋时光。


    斯大林公园。


    斯大林公园是沿松花江修建的带状城市森林公园,从船坞街一直绵延到顾乡,和顾乡公园相连。十几公里,林茂草丰,石路蜿蜒,始建以来,就成了情侣的世界。近年来批建沿江生态旅游带后,又成了外地游客夜晚必须光顾的景点。


    高非明和张沂在公园边的小吃大排档吃了点东西后,高非明建议走走。


    是的,走走好。张沂附和。


    还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吗?高非明似笑非笑。


    运动时,身心得以放松,能有效缓解心理压力,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张沂绞着手,一副顽皮的样子。


    ‘你对心理学的见解也很独到。’高非明不经意间触碰到张沂的胳膊,肌肤相触,虽短暂却留下了一丝凉意,直击心灵。


    在你面前,我也就是班门弄斧。张沂的话不是客气话。


    今天的事,我只能说对不起,而且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你道歉。高非明看着张沂。


    什么意思?是为了把我中途抛弃吗?张沂微笑着说。


    也许吧。


    一艘夜航的船在黑暗中拉响了悠扬的笛声,那笛声缠绵悱恻,如同家的呼唤,让人心生温暖,回味无穷。


    我很喜欢坐船,尤其是夜航的船。张沂悠悠地说。


    她当年与男友有个不变的约定,每逢星期天,必携手共赴松花江下游的他家,那是一段恰好需一夜航程的浪漫旅程。他们在微风拂面的夜晚,依偎在船尾甲板边的坐椅里,望着璀璨的夜空,情话连绵,直到露水打湿脸颊和衣服,天边已经泛起了晨红,他们才在半痴半迷间醒来。此刻,汽笛声再次响起,他们匆匆整理衣衫,眼前已隐约可见那座静谧小城的轮廓。


    你在想什么?高非明看着脚步迟缓、眼光迷离的张沂。


    哦,没什么。张沂觉得自己今天的思绪实在是走得太远,便聚精会神起来。很认真地问高非明,能告诉我今天发生的事吗?


    高非明也认真地看着张沂,严肃地说,正如你所推测的,近期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凶杀案件,这在当前社会中并非罕见。


    真的!张沂还是不敢确定,随即问,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