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七点半就蹲在图书馆门口了。


    他穿了件黑色皮衣，金发难得梳得整齐，甚至还喷了点古龙水。路过的一个女生多看了他两眼，美立刻冲她眨眨眼："等男朋友呢～"


    女生红着脸跑了。


    八点整，瓷的身影出现在林荫道尽头。他今天换了件米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修长，手里抱着几本书，走路时黑发微微晃动，在夕阳下泛着暖棕色的光泽。


    美吹了个口哨："哟，学霸准时赴约啊？"


    瓷走到他面前，皱眉："你喷香水了？"


    "嗯哼～"美凑近，"好闻吗？"


    瓷后退半步："熏死了。"


    美不依不饶地贴上去："口是心非～你明明脸都红了。"


    "那是风吹的。"瓷推开他往图书馆里走，"还讨论不讨论了？"


    "讨论讨论～"美屁颠屁颠跟上，"先去占个安静点的位置？"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瓷摊开书本和图纸，美装模作样地掏出笔记本——上面除了涂鸦啥也没有。


    "所以，"瓷指着校园地图，"老张要求测绘三处建筑，我建议选图书馆、钟楼和..."


    "实验楼？"美突然插嘴。


    瓷的手指顿了一下："...为什么选实验楼？"


    "老建筑嘛，多有挑战性～"美托着下巴笑，"而且听说那里闹鬼哦？"


    瓷合上地图："随便你。"


    接下来的半小时，瓷认真讲解测绘要点，美则全程盯着他的侧脸看。瓷说到关键处会无意识地咬下唇，睫毛随着思考轻轻颤动，偶尔抬头发现美在走神，就会用笔敲他手背。


    "痛！"美夸张地揉手，"你这是虐待组员！"


    "那你倒是记笔记啊。"瓷没好气地说。


    "我记着呢～"美把笔记本转给他看——上面画满了瓷的Q版头像，还配了各种对话框："美是大笨蛋""再走神就杀了你"。


    瓷："......"


    美笑嘻嘻地凑近："像不像？送你啊？"


    "不用了。"瓷推开他的脸，"继续。"


    九点左右，图书馆的人渐渐少了。美伸了个懒腰："喂，去喝点东西？我知道有家奶茶店开到很晚～"


    瓷看了看表："再等会儿。"


    "等什么？"


    瓷没回答，继续低头写写画画。美无聊地玩起手机，突然收到英的短信：【你和瓷在一起？】


    美回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英：【小心点。俄在找你。】


    美挑眉，刚想回复，瓷突然站起来："走吧。"


    "嗯？去哪儿？"


    "实验楼。"


    美一愣："现在？"


    瓷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你不是要测它吗？现在人最少。"


    美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呃...大晚上的不太好吧？"


    瓷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怕鬼？"


    "谁怕了！"美立刻跳起来，"走就走！"


    两人溜出图书馆。夜风有点凉，美偷偷瞥了眼瓷的侧脸，发现他表情异常专注，甚至有些凝重。


    "喂，"美用肩膀撞他，"你到底为什么对实验楼这么感兴趣？"


    瓷双手插兜："作业而已。"


    "骗人～"美拖长音调，"你该不会真信了闹鬼的传言吧？"


    瓷突然停下脚步："到了。"


    实验楼矗立在夜色中，古老的砖墙爬满藤蔓，窗户黑洞洞的，确实有点瘆人。美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嗓子发干。


    "钥匙呢？"瓷问。


    "啊？什么钥匙？"


    瓷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钥匙："跟着我，别乱碰东西。"


    美瞪大眼睛："等等，你哪来的钥匙？！"


    "借的。"瓷已经走到侧门前，"来不来？"


    美赶紧跟上："瓷同学，私闯教学区是违反校规的哦～"


    "那你可以回去。"瓷头也不回地打开门。


    黑暗扑面而来。美下意识抓住瓷的衣角："喂，慢点..."


    瓷没甩开他，只是轻声道："手机灯。"


    两人借着微弱的光亮往前走。实验楼内部比想象中还要老旧，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化学药剂的味道。


    "我们去哪儿？"美小声问。


    "顶楼。"瓷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那里视野最好。"


    爬到三楼时，美突然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他猛地拽住瓷："有人！"


    瓷立刻关掉手机灯，两人屏息贴在墙边。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手电筒的光亮。


    "......保安？"美用气音问。


    瓷摇摇头，突然拉住美的手腕："这边。"


    两人蹑手蹑脚地躲进一间实验室。美的心脏砰砰直跳，一半是因为紧张，一半是因为瓷的手还紧紧抓着他。


    脚步声经过门口，渐渐远去。美长舒一口气："刺激～"


    瓷松开手："小声点。"


    美突然注意到这个实验室有些特别——墙上贴满了老旧的照片和图纸，角落里堆着几个标有"1999"的纸箱。


    "这是......"


    "校史档案室。"瓷走到墙边，借着月光查看那些照片，"二十年前的火灾资料。"


    美一愣："火灾？"


    瓷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2000年元旦，实验楼顶层发生爆炸，死了三个人。"他转向美，"其中包括两位来自华盛顿的访问学者。"


    美的血液瞬间凝固。照片上那个金发男人的脸，和他父亲年轻时有七分相似。


    "你怎么......"美的声音有些发抖。


    瓷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那是张建筑设计图，右下角赫然印着美的家族徽章。


    "这个实验楼，"瓷轻声说，"是你父亲设计的。"


    美的大脑一片空白。父亲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家族档案里也完全没有相关记录。


    "你到底是谁？"美盯着瓷的眼睛。


    瓷沉默片刻，刚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俄的喊声："瓷！你在哪？"


    瓷的脸色变了："糟了。"


    "你叫他来的？"美皱眉。


    "不是。"瓷快速收起图纸，"我们得分开走。"


    "等等！"美抓住他的手腕，"你还没解释清楚！"


    瓷挣脱不开，突然凑近美的耳边："明天下午四点，湖边长椅。"说完猛地推开美，闪身出了门。


    美愣在原地，耳边还残留着瓷呼吸的温度。楼下传来瓷和俄的说话声，然后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他独自站在黑暗的实验室里，墙上的照片无声地注视着他。父亲年轻时的笑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美慢慢蹲下身，捡起瓷不小心落下的一把铜钥匙——和他昨晚在俄手里看到的那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