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高温而微微变形的天花板，即使落满灰尘依旧满是铁锈和燃烧灰烬混杂气味的环境。


    无数台熔炉和生产流水线一样的装置已经完全瘫痪，不再运作。只有进入后关闭的大门外不断传来的警报声和剐蹭声，证明着这个地方确实运行过。


    “这会儿停下来，我脑子缓过来了，才想起来。”玛贝尔观察完机器流水线后，指向关闭的大门外，“外面城区里的文字我们认得的不多，可那些机械守卫报的‘警报！’词却是能听懂的！”


    “所以有没有可能……”安塔观察着整个空间的流水线，判断制造的起点和终点，“只是文字上的表现形式不一样，这里曾经存在过的居民确实和我们用的是一种语言？”


    安塔甚至怀疑，赫克斯大陆现在广泛使用的通用语，是这个地方语言的简化版。


    “可如果这里存在居民，他们去哪儿了呢？”密西沃基望着满目破败的金属装置，“不管是外面还是这里，一点人类存在的痕迹也没有，活人没有，连死人的尸骨都没有。”


    “就像凭空消失一样。”玛贝尔点头附和。


    安塔找到了一处组装工作台，发现里面未完成的部分很像是外面的守卫机器人，于是喊玛贝尔确认。


    “确实是一样的。”玛贝尔顺着安塔找到的位置向流水线的前后看去，“这个应该就是大批量生产外面那些机械守卫的地方。跟我们机械教派倡导‘精密、微操、艺术’的制作流程不同，这里的生产制造模式明显倾向大规模生产、大规模运用。”


    “比如，用机械守卫代替士兵，用机械工人代替人力？”安塔给玛贝尔补充思路。


    玛贝尔一点就通：“没错！和我们机械教派认为的‘机械具有生命，并最终会实现以机械存放人类灵魂的永生’不同。这里生产的机械是工具，是可消耗产品，是简单劳动力的替代品！”


    第一回听到机械教派完整版教义的安塔打了个冷战，总觉得这两种机械技术的前景展望都对人类本身具有很大挑战。


    自然派的密西沃基甚至表现出畏惧的情绪，他默默地挪到安塔身边，尽量远离玛贝尔。


    生产线的大型机器上刻印着类似徽章一样的标志：主体设计是一朵被机械齿轮拱卫着的盛放的蔷薇花，从纹路上残余的颜色能看出，蔷薇花的部分原本是金色的。


    “安塔，这里。”沿着流水线找到终点的玛贝尔向安塔招手，“最后的碎片在这儿。”


    玛贝尔一番操作后，在类似检查站一样的平台上方，两只组装机械臂装置从天花板上伸下来。机械臂一左一右地抓着一面镜子。机械臂松开后，蔷薇纹路的镜子悬在半空中，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当安塔走进那面看起来仿佛就是实体的镜子时，她心底有一种感觉。


    这个镜子就是本层的传送阵。


    安塔相信了这种感觉，她伸出没有印记的那只手，示意玛贝尔和密西沃基先牵住自己。


    密西沃基下意识地选择把手牵上才问怎么了。


    玛贝尔倒是在安塔的动作引导下有了猜想，没问一句就抓住了安塔的胳膊。


    安塔将有印记的手伸向镜子，在接触到镜面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芒大量涌现，瞬间包裹住了安塔三人。


    待光芒熄灭，检测平台上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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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炼塔单层通关后的休息间，倒计时还是他们通过十一层时剩余的不到一小时。


    安塔、密西沃基和玛贝尔三人围看着石壁上显示的信息，同时陷入了沉默。


    塔内的石壁上显示：“您已通关单人试炼塔第110层，是否跳过休息时间？”


    密西沃基第一个回神：“这座塔居然有110层？还没到顶？”


    玛贝尔第二个回神：“法师们是比较喜欢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尽可能把塔楼往上加盖。但是我们以团队形式、用捷径跳关，居然得到了被试炼塔认可单人塔的闯关记录？”


    思绪跑偏的安塔：“亚克这么强吗，他一个人打到了110层。”


    听到安塔这样说，密西沃基反应过来：“是哦，那我们这样，是不是对亚克来说不公平？”


    “为什么不公平？”玛贝尔直接反驳，“我们凭本事走的捷径。”


    密西沃基挠挠头：“碎片不是我们从西里尔队伍手上抢的吗？”


    玛贝尔丝毫不慌：“对啊，我们凭本事抢的。”


    安塔两手一拍，表示悟了：“既然能以团队形式到达单人塔，那你怎么知道西里尔和雅各当时抢这个镜子碎片，不是为了走捷径呢？”


    玛贝尔立马跟上：“没错，这很可能就是试炼塔的设置！一开始说规则的时候提到了会使挑战结束的几种情况，没有一种说三人团队进入单人塔会使得挑战失败啊。”


    密西沃基有点糊涂了：“可我们从那边塔的12层直接到了这边塔的110层哎。”


    “等等。”安塔让密西沃基再说一遍他说的话。


    “从12层到110层？”密西沃基试探着重复。


    “对，就是这个！”安塔伸手拍拍密西沃基，但话却是朝着玛贝尔说的，“三进制！楼层的对应关系是三进制！而且因为把双子塔炼制成魔法道具时施加了试炼条件限制，所以这个对应关系是单向的！”


    “三进制？”玛贝尔联想到刚刚单人塔110层的景象，机械、流水线、制造车间，“有可能，真的有可能是三进制！”


    密西沃基在两个女生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中逐渐委屈，哼唧道：“你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其实说白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说白了。”安塔清清嗓子，正好借着给密西沃基解释的机会梳理思路，“三进制是以三为底数的进制，采用0、1、2三个数字，逢三进一、退一还三……”


    眼见密西沃基眼神到这里就要犯晕，玛贝尔马上补充：“你知道数字对应关系是，1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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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2、3对10、9对100然后数字12对应的三进制形式是110，就行。”


    安塔继续：“也就是团队试炼塔那边是正常的十进制，和单人塔进行楼层对应时变成了三进制。也不对，应该说，我们通过金蔷薇印记的指引，走了一条楼层转换为三进制的通道。所以从那边12层传送走，最终落到这边110层。”


    “这种对应关系，很可能是双子塔在成为试炼塔或者说成为魔法道具之前，就有的。搞不好就是和那群魔法师的研究有关。”


    “双子塔之后又被附加了‘在幻影界试炼时保护试炼者’的条件，对应着考官一开始宣布的会造成挑战结束的几种情况。你还记得最后一条是‘三人小队离塔人数达到两名时第三人也将离塔，挑战结束’吧？”


    密西沃基点点头，并表示到目前为止他思路跟上了。


    “这条规则其实就封闭了从单人塔到达团队塔的可能性，不管那个转换方向也是10到3，或者反过来是3变10，进制转换只会出现在团队塔向单人塔这一方向。因为一旦单人塔中有人发现这个进制转换规律，传送到团队塔的话，就会被判定为‘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人’而被传送出塔。但是单人塔这边又没有明确的限制，只是在塔底入口处限制了进入的人数认定。”


    玛贝尔为了照顾密西沃基的“良心”给了一个解释：“所以西里尔和雅各这样明明应该冲击单人塔记录的选手会选择团体塔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他们知道这个隐藏规律，想直接速刷单人塔记录。”


    安塔继续加码：“没错，没错。考官当时也强调通关单人塔才有额外加分，选择挑战单人塔但未到达塔顶的话，不会有加分。那意思不就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吗。”


    密西沃基在两人的夹击中选择了自洽：“也许是你们说的这么回事……”


    安塔和玛贝尔异口同声：“就是这么回事。”


    “因为现在金蔷薇印记集齐了，所以我们这次跳过休息时间，应该会进入到单人塔的111层。”玛贝尔问安塔，“我们要不是试试？还是在这儿休息到时间耗尽？”


    “先歇一会儿吧。”打了半天机器人，射箭射到手臂有点哆嗦的安塔席地而坐，“就算不是111层，而是传送回团队塔我们也不亏啊，总归有一条单人塔110层的记录了。”


    “也是。”玛贝尔也坐下休息，准备休整一下她箱子里的机械人偶，“我预估这个塔不会超过120层。”


    坐到安塔旁边的密西沃基问玛贝尔：“为什么？”


    “一是因为上一任天选勇者出现的年代的建筑水平，二是因为考生的平均实力，三是因为三进制换算……不重要。”玛贝尔换了一个说法，“女人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不会高于120层。”


    任凭密西沃基和玛贝尔在一旁讨论直觉系的问题。


    安塔继续回想着她所知道的巴别塔的故事。


    巴比伦人的版本和圣经中的版本，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