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自己跑出来合适吗?”斯维塔坐在驾驶舱的副座问。


    银枝的目光从显示屏上移开,望向她。


    “我正式递交了申请,也得到了准许的批复。”


    “算了……你的事,我也没理由管。”斯维塔没有看他,而是侧目描摹舷窗外的景色,螺旋星云安详地浮动在墨黑的天鹅绒幕布上,晕染着粉紫的梦幻,那些如灯盏般燃烧的恒星似要灼穿黑暗。她已观察了这无垠的景色千年之久,她在追寻本源的答案,不惜一切代价。


    圣庭统领着帝国的信仰,圣庭存在的历史远比帝国长久,在大部分时间里,教权都凌驾与王权之上。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很混乱,大体分为先天与后天修炼的两种。先天的能力者被圣庭收揽,圣庭称这部分人为“神眷者”。实际上,这个世界并没有神存在,至少一开始是没有的。圣庭也只是世俗权力链的一环,他们并不改变现状,只是维持表面平静。


    圣庭也垄断了后天修炼的门路,这部分人被称作“术士”,籍由各种复杂的仪式释放法术,术士的种类繁多,高端的有主修交换与重构的炼金术师,生活型的有土木术士和爆破术士等……


    直到两千年前,斯维塔作为枢机主教公然叛逃圣庭转投皇室,将各类神秘术公开发扬,成立了缪理院。


    缪理院现在是最权威的科学与神秘学协会,其门徒遍及帝国上下,现存的术士学者基本都是缪理院出身。


    缪理院本应该是皇室派系,但随着斯维塔的名声愈发响亮,皇帝逐渐开始猜忌这位学者之首。


    这个时代人类的平均寿命约四百岁,斯维塔现在的身体是由炼金术转换而成,她并非纯粹的人类,这一点也是贵族攻讦她的理由之一。


    银枝虽说是骑士团团长,但实际上他并不在权力的核心圈中,他的信仰过于纯正了。


    他能到这个位置是因为他够强,征服阴影之地,镇压贝克特叛乱、审判沃利斯塔……桩桩件件都是放在电影中都会被骂离谱的程度,但这就是现实。


    银枝被贵族们当枪使,和斯维塔对立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一场决斗后又神奇地化敌为友了,之后两人偶有往来,也不再敌对。


    ……


    当银枝将飞船停泊至埃斯佩朗斯的港口时。


    “你确定你要穿这一身去调查?”斯维塔取下了胸牌和银徽章,她身上的是学者制服,有些特色的个人改良,也并不特殊,没人会联想到她的身份。


    而银枝那身盔甲就过于醒目了,一身亮闪闪的甲胄,以及红金相间的披风。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圣庭的人,也不用潜入调查了,直接宣战就行了。


    银枝谦逊回答:“是我思虑不周,挚友,你的思维总是如此缜密,让我自愧不如。”


    斯维塔擅长一针见血,她对破防那些戴着数层面具,忘了自己的脸长什么样的大人物很有心得,而她确实不擅长应对这种表里澄澈的好人。


    银枝换了一身斯维塔友情提供的学者制服,透明的风衣,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短裤,以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带子?”银枝不解地挽起了胸口的长飘带。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这身衣服上全是意味不明的带子,还有些零碎的小饰品。


    银枝看斯维塔穿的时候不觉得,自己真穿上身了才发现,你们学者制服到底是根据什么设计的啊?


    斯维塔:“一方面是接入了一些魔力介质,另一方面可以用来挂实验记录。不过确实有一部分是不必要的,但出于对美观的考虑,没有删减。这款衣服还得到过第3679届最佳设计奖。”


    ……


    哥特式教堂如石铸的森林刺向苍穹,嶙峋的尖塔撕裂着铅灰色的天空。巨大高耸的门窗镶嵌着绘有火焰图样的彩色玻璃,当光线穿透,便在幽暗的厅堂内投下深绿的光影。


    芮克捧着副导演对教堂一通乱拍,助理泽文在背后拽着芮克的袖子。


    “老板,你收敛点,你至少先见见主事人再拍吧!”


    泽文为自家老板操碎了心,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把这当自己家啊?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啊。


    “您好,您是芮克先生吧,教宗在等您。”黑裙的修女从大门的阴影中走出,向芮克问候。


    修女引领两人步入教堂,混杂着冷石、旧蜡与岁月尘埃的厚重席卷了来客。高旷的肋架拱顶如裸露的骨架,压迫着人脆弱的神经,心性不坚者很容易被刻意营造的崇高与神秘所慑。


    教堂中有几个信徒在祷告,他们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即使几人经过也充耳不闻。


    泽文谨慎无比,落脚时轻而又轻,唯恐惊扰这些异教徒。


    芮克就不一样了,他相机一抬就是拍,完全不顾旁人的看法,信徒、修女、牧师,他一个不落地留下了影像。


    芮克检查着自己拍摄的内容,状似不经意地问修女:“教会有什么忌讳吗?我不了解这些,不希望冒犯你们。”


    泽文无声呐喊,你这时候不想冒犯了?早干嘛去了?你倒是先把相机放下再说话啊!


    修女步伐不停:“教会信奉的神明,教众会称其为‘导师’,如有必要,你们可以称其为‘卓越之青炎’。教会对非教众的行为并不做过多要求,不过你下次拍摄影像时,最好先过问一下出镜人的意见。”


    面对修女委婉的指责,芮克终于放下了相机。


    “抱歉,下次一定。”


    话是这么说,但下次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穿过肃穆的中殿,祭坛上燃着神秘的绿火,却没有丝毫热量,周遭的温度与其他地方并无分别。


    (芮克灵感:1/60,大成功)


    祭坛上诡丽的花纹似乎活了,芮克无意识向前一步,想要伸手触碰那些如活物搏动的纹路。


    他的眼睛里,突兀倒映出自己干枯的躯体,那褶皱又松弛的皮肤,如同迟暮的老人,寸寸皲裂化为灰烬。


    他看到泉水干涸,森林枯萎,动物们迅速老去死亡,腐败之绿令万物凋敝。


    “先生?怎么了?”修女回头看向两位客人。


    芮克在祭坛边驻足,泽文自然也陪着他停下,修女只能回身询问情况。


    芮克从末日的幻影中回神,他的身躯并没有异变,一切都只是幻觉。


    (芮克意志:35/50,成功)


    (sc1d3:2,san值变化:50~48)


    芮克按住太阳穴,令人不适的幻象还留存在他的感官中,他清醒意识到自己刚与死亡擦肩而过。


    恐惧,他当然感到恐惧,那崇高的存在是如此庞然,生命在其面前是如此渺小。


    但……这样宏伟的背景自然会催生精彩的“影片”,他这个导演,如何能错过呢?


    泽文和修女看到眼中有着暗红放映键的男人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满是愉悦的欣喜。


    两人的想法诡异地同步了:这人是神经病吧。


    修女在教会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先生们,这边请,教宗在等你们。”


    修女上前推开了镶嵌在石壁中不起眼的铁皮窄门,里面明显比横厅昏暗许多,阴沉得像直通咽喉的兽口。


    修女率先走入这扇窄门,顺着仅容一人通行的石阶,向上攀登。


    近乎封闭的幽暗很容易让人感到疲累,更不用说这石阶是如此陡峭,盘旋的阶梯似乎无穷无尽,抬头望去,黑压压的环梯看不到头。


    泽文不免发出了粗重的喘息,他毕竟是个文职,平常抗摄影机的可不是他,他就是个生活助理,日常帮导演递个水而已。


    前面两人倒是没有任何疲劳的迹象,修女的脚步十分规律,连落下时的轻重都是一样的。芮克的行动更是几近无声。


    芮克:“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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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日常都做些什么呢?”


    修女:“信徒通常会在周一集会,统一聆听牧师证道,平日里如果需要祷告也可以前来找牧师……以及所有的教众每周都需要进行两次义务劳动,比如帮助周边居民解决烦恼,或者清洁教堂等,不可以用钱财代替,也不可以使用术法。而且每周必须参加三次学习组会,什么都可以,教会教授的科目涵盖从术士公式及科学理论到机械工程与种植技术……”


    听到前面的话泽文还不以为意,听到后面的话他瞪大了双眼,等等,这是异教对吧。


    免费教育,义务劳动,社区维护……这,真的是教会?


    芮克是了解这些的,他提前查阅了教会的相关资料,自然知道这些,他真正想问的是。


    “那么,教宗阁下是个怎样的人呢?”


    (芮克心理学:75/80,成功)


    修女并没有回头,芮克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步伐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打破了原本的节奏。


    “那是位温柔又崇高的人。”


    修女的声线比刚才要低一些,更为庄重肃穆。


    崇高可以理解,温柔吗?这种评价……芮克思索着。


    ……


    司门员温利的职责是维护教堂的秩序与安全,通俗来说就是看大门的。


    他每日需要仪态端正地站在教堂门口三个时辰,披着厚重的黑袍,一天站完,腿都弯不下去。


    但若是问他对这份工作是怎么想的,他会说:“这简直就是做梦都不会有的好事。”


    温利出身于蜂巢,他在那生活了十三年,直到教会带走了他。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夜晚可以这么安静,原来病痛可以被治愈,原来工作可以没有死亡率……


    温利某种意义上是虔诚的,他可以为教会付出一切,即使他并不理解教会信奉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今日,他见到几位奇特的客人。


    为首的女性发丝松散,几缕碎发自然垂在耳畔,酒红的长发随意拢成马尾,头上顶着副墨镜,肩上趴着只黑猫。穿着设计前卫的职业装,优雅又随性,看上去很像是某家商企的高管。


    后面跟着一个很像学生的少女,另一位他不太好形容,那是位深蓝色短发的男性,穿着红色的前短后长的夹克外套以及灰白色的衬衣,身上有着复杂的金属装饰。


    理论上这位男性应该是保镖一类的存在,但是……


    温利余光扫过男性裸露的侧腹,这位看上去可不像正经人。


    他并不打算阻拦,教会准许所有人进入,并无禁忌,只要不携带什么兵器就好。


    温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尊静默的石像。


    但那位酒红色的女性却上前和他说:“我们想要拜见克兰德主教。”


    女性递出了一封盖有狮鹫印章的信,这么多年在教会的生活,令他对贵族并非一无所知,他认出了那是菲尔德财团的徽标。


    他作为教会的边缘人物,难以接触教会的核心管理人物,但他听过一些司祭的谈话,内容是——主教与教宗不和。


    财团……教会并非不与之交流,只不过这种重大事务,曾经都是由教宗和主教一同处理的。


    温利犹豫着,他比起主教更敬爱教宗,教宗从蜂巢中解救了不少受难的同胞,也更为仁慈,关爱劳苦者……


    (卡芙卡心理学:25/80,困难成功)


    卡芙卡轻而易举地看穿了眼前年轻人的想法,在犹豫要不要给那位教宗报信?没关系,去吧,正好让她看看那位会怎么应对。


    手上的信封是真的,菲尔德财团委托了他们调查教会的把柄,为什么不用他们自己的人?他们不敢赌异教是否真的有未知的术法,让侦探社去探底,失败了就将黑锅推给他们,再派人和教会正式谈判。


    大人物总是很爱惜自己金灿灿的羽毛,却半点不在意自己腐臭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