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凌巧的耳边响起系统提示，疼痛感完全消失。


    「检测到生命威胁，紧急激活‘五感转化’技能」


    「疼痛感转化为脑力提升；灼热痛感转化为颜值增长；血液损失转化为毒素排除，并净化灵魂」


    太及时了！就在火炉般的窒息感袭来时，一股清新的气流将她包围，把她又拽回温暖的流动里，鲜活的力量注入这具躯体，全身细胞得到滋养。


    苦痛完全被系统屏蔽，心神也再度安定下来。


    眼前流光溢彩的弹幕，像是激励音符，再次为她凝聚起力量。


    凌巧舌头还是打结，但她不信邪，执拗张口，用力喊出声，


    “你——”


    几人看她支支吾吾，没有下文，嘲讽道，“你什么啊？倒是说啊！哑了？”


    “昂——”


    凌巧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怒吼，像深海的咆哮。


    抗争！她要反抗！


    上辈子的账，今天算！


    凌巧猛然发了狠，不管不顾地朝那几人猛冲过去。她低着头，像头被激怒的小兽，用肩膀和脑袋狠狠撞向对方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们统统顶开。


    拳脚相加，几人乱作一团，根本分不清谁在推搡谁。凌巧只觉得两只手臂压根不够用，胳膊被人扭住，膝盖窝挨了一脚，很快败下阵来，转眼又被他们控制住了。


    凌巧余光瞄了一眼，用文胸和发带固定在心口处的手机依然牢固，直播……还在继续。


    在踏入艺术楼之前，她完成向老师告状、向帽子叔叔求助后，灵机一动，在直播平台开启名为【曝光某校园顶咖秘密艺术日常】的直播。


    她本有百万粉丝，直播内容的标题又这么吸睛，很快就有几千人进入了直播间……


    此刻，顶流王辰宇欺负同学的嘴脸，第一次清晰地出现在画面中。


    高度正好，光照正好，清晰度完美，就连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百无聊赖握着美工刀的姿势，都透过屏幕钻入人心；陌上公子摘下面具，原来是斯文败类；他在向几万人诠释全新人设。


    上天也站在凌巧这边，让这几个人的手机静音的静音，没电的没电，欠费的欠费。


    嘶啦一声，王辰宇微微蹙眉，美工刀从刀鞘里狰狞而出，凌巧的指腹被锋利地刀刃割开。


    一刀，两刀，三刀……鲜血染满了屏幕，直播中断。


    在视线模糊前，凌巧咬紧牙关，全身绷紧，再度从四肢榨出最后一点力气，挤出破碎的音节，


    “你——”


    空气凝住。


    “们——”


    窒息的沉默。


    她瞳孔收缩，脖颈青筋暴起，从胸腔迸出一声嘶吼：


    “去——死！”


    你们的报应，来了。


    哐当一声！


    “都别动！警察！”


    几名警员破门而入，立刻将凌沫沫、王辰宇和周勋控制住。


    “现场抓获三名凶手，故意伤害一名高中学生！”


    警察清正肃穆的声音，将这场血色答卷的荒唐臭气赶散，恢复校园盛夏的花香。


    凌巧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情绪过于亢奋会导致身心透支。


    “救……”一个字都还没说完，就没有了气力。


    这体力素质，还真是堪忧啊。


    她一定只是被吓的，不是真这么孱弱。


    一名女警抱住要昏厥的凌巧，关切地扶着她肩膀，


    “喂，同学，坚持住！你就是报案者凌巧吧？”


    “……”凌巧努力点头。


    女警眼泪悄然滑落，抿着唇，脱下外套，盖在凌巧身上。


    面色苍白的女孩，黛玉似的纤柔，单薄地像一张纸，染血的衬衫黏在了身上，天可怜见的。


    很快，警员们将她放在担架上，快跑奔来的班主任林菁声音颤抖，


    “凌巧同学，你怎么样了？老师来晚了，我在这呢，别怕。”


    报警、直播、存证，一键三连威力彰显，顶流塌房就在一瞬间，


    系统也按照凌巧的安排，在论坛发布了凌巧被顶流和真千金团体欺凌的证据。


    高二下学期，就有过好几次被顶流堵在校园角落狂盯，真千金肆意嘲讽的情况了。如果泼水，扔垃圾、扯碎衣服，薅头发……还算是友善的话。


    一时之间，宁静的暑假，被搅动地比高考还动荡。


    再碰一下试试。


    这一次，她不会死，该死的是他们。


    凌巧咬紧了牙关，心中清明一片。


    不想报仇，那是骗人的，她不过是害怕会失败。


    「提醒宝贝，你不是一个人，还有系统」


    弹幕更是刷刷滚动，不少金色连击。


    凌巧放心合上眼皮，安然流了几滴泪，便入睡了。


    昏迷前，有一条弹幕提醒了她一个重要的线索：


    【Lv 8 春风入我怀（神秘）：他手插兜的动作让我想起化学课代表】0


    ……


    女警是个40多岁的阿姨，正好也有女儿像凌巧这么大。


    不敢相信，若是自己的孩子，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她得疯成什么样。


    瞧见孩子嘴唇发白，浑身颤抖，还要求立刻接受调查，指正施暴者，心中不免酸软一片。


    真是个坚强的女孩，竟不像只有17岁，眼底的冷静和沧桑，不禁让人想要去了解她的故事。


    在女警的照顾下，凌巧缓缓开口，以纸张辅助，将事情叙述完毕。


    “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王辰宇口袋里有违禁品，涉……”


    两名询问警员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从他们惊讶的眼神中，凌巧解读出‘不相信’，她早就料到了。


    当一个光鲜亮丽的正面英雄转过身，竟然是面目可憎的魔鬼时，任谁都会下意识拒绝相信的。


    “是！”凌巧猛地点头，在心里解读了那条奇妙的弹幕。


    前世她就怀疑过顶流和真千金这伙人不干净，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每每看见他们吞云吐雾喝高了的样子，高耸的颧骨、用粉底遮盖的眼袋……透露着古怪。


    结合弹幕信息，不难推理，他手插兜的动作，暗示口袋。


    化学课，讲解的又都是化学品，平时人们会防备易燃易爆品，易制毒的化学品。


    课代表，意味着擅长、长期接触，也可能代表惯犯。


    如把这三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他在使用某种化学品方面很熟练。


    插花室里手插过兜的人，只有王辰宇，这位从无绯闻和黑料、童星出道的顶流明星真的干净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明知线索不报备，那等同于包庇犯人，凌巧才不敢呢，老师教育他们说，每个人都有配合警察办案的义务。


    缄默症发作过去了，凌巧渐渐恢复，乖巧鞠躬，连连点头致谢，微微翘起颤抖的大拇指，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您。”


    女警心疼地抽出纸巾，为她擦拭嘴角干裂处的血迹。


    “我来吧，谢谢这位警官！”林菁老师快步走来。


    女警忘记了林老师的身份，还以为她是凌巧的母亲，


    “这孩子肯定营养不良，你们做家长的别总是逼着孩子学习学习，多关注心灵健康。我们这边的医生说，她患有非常罕见的心理障碍，叫选择性……缄默症。及时带孩子去治疗，也不至于让学校的同学们歧视啊！”


    林菁频频道歉，“作为孩子的班主任，我一定会和家长好好沟通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熟悉的声音一出现，凌巧表情一僵，马上躲到了林菁身后，用她卫衣的边沿挡住自己的身躯。


    林菁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粗暴的质问言语响彻警察办公室。


    “警察怎么办事的？我女儿沫沫怎么可能欺负同学！”凌云盛气凌人冲进来。


    “一定是搞错了！我家沫沫乖宝一个，一定是没良心的臭丫头欺负她！”王思抽泣着控诉。


    凌氏夫妻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抓住警察就大喊，急着为凌沫沫申辩，律师抱着资料册跟在后面，嚷着要补充证据、取保候审。


    “王女士，您也是凌巧的母亲吧，我是班主任林菁，想和您谈一下孩子的缄默症治疗……”


    班主任林菁伸手去拦暴怒的王思，却被对方猛力一甩踉跄后退，这一退，恰好让僵立在原地的凌巧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臭丫头！没良心的狼崽子，怎么养着你这孽畜了！”王思一个大耳瓜子将凌巧掀翻在地，又一把推开上来护着的林菁，师生全躺在地下了。


    警察厉声拦阻，并拉开几人，“你这家长，不可以使用暴力教育子女！”


    凌云怒气满了眼底，勉强露出一丝怜悯，“你这孩子！我们平日待你不薄，你怎么恩将仇报，陷害你妹妹！”


    王思痛哭流涕，“就不该养着这白眼狼！以前欺负妹妹，哪次不是你妹妹为你求情？你爸也惯着你，我早就该把你送回孤儿院！等你18岁，我们一刀两断！”


    女警心疼地扶着凌巧和林菁，劝道，“拜托老师先带这孩子离开。”


    又捧起凌巧的脸，将她抱在怀里，揉搓着，“别怕，你不是一个人！还有老师和警察叔叔，你妈刚才气急了，别放心上哦。”


    凌巧顺从点头，被林老师搂着肩膀，快速带离是非之地。


    “巧，坐好别动，我帮你扎安全带。”林老师先打开副驾驶车门让凌巧上车，手掌扶着凌巧的头顶，生怕磕到她。


    然后才快步小跑，开门上车，坐进驾驶位，小心翼翼地俯身侧倾，轻手轻脚地抽出车门边的安全带，左手不自主地抖了两下，却还是撑着带子，问道，“你都哪里烫伤了？带子不会弄疼你吧？”


    凌巧摇头，轻声道，“没……事。”


    林菁手略略抖了抖，将自己的安全带扣在卡扣里。


    医院里这里不远，开了不到十分钟，就进了急诊部，进行外伤处置。


    急症室人不多，导诊处很快叫了凌巧的号。


    主治医师蹙着眉，训诫的神色，欲言又止。


    医生认真查看后，唰唰唰写着字，林菁替凌巧说明情况，回答问题，“请问医生，她烫伤还严重吗？”


    “严重？不严重吗！也太不小心了！左肩的3处烟头的烫伤是Ⅰ度，3-7天可以痊愈；右肩这两个是浅Ⅱ度，至少也得7-10天；你这个是直板器烫伤吗？”


    医生指着左小臂内侧的一道2cm左右长度的皮肤创面，有红肿明显、大小不一的水疱。


    “这是处置单，家长去缴费，学生去护士那边消毒包扎。”医生啧了一声，喃喃自语，“这都是这个月我处理的第30起了，孩子伤成这样，家长竟然无动于衷……”


    凌巧冲着林老师投去歉意的目光，林菁摇了摇，给她竖了大拇指，安慰道，“没关系的，医生说的又没错，改天老师训训你爸妈。”


    凌巧的伤口是直发器持续按压导致的，真皮层损伤，完整的水疱有待慢慢吸收，破掉的水疱需要清除污染物、剪除已脱离的坏死表皮，消毒后才能包扎。


    换药处，林菁将凌巧送到门口，便转身去交钱。


    门打开，一个小女孩被四五名家人前呼后拥地领出来，凌巧才悄咪咪走进去。


    一个面容稚嫩的小护士招呼道，“去里面诊床坐下。”


    诊室里恰好只有凌巧一个病患，护士小陈刚做完处置，在整理刚才拆下来的纱布，忽然就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尖叫，还有哐当一声，吓得她一身汗，几步快跑进去，发现实习生护士小黎攥着纱布僵在原地，患者无辜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啊，小姑娘我...吓到你了。”小黎一边拾起手机还给凌巧，一边捂嘴干呕。


    小陈盯着诊疗床上那截细瘦的手臂——烫伤的皮肤像融化的蜡，边缘还粘着几片被硬扯下来的水泡皮，纵使她看多了此类创伤，也不由得心里一堵。


    “我来吧。”小陈接过镊子，动作放得更轻。碘伏球擦过伤口时，女孩的指尖颤了颤，却没缩手，手指上还贴着创可贴，五个手指，全有伤口？！


    “疼可以喊出来的。”小陈瞥见她咬出牙印的下唇。


    凌巧摇头，垂眸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隔绝伤害。


    耳边传来了系统的哭腔，「痛感隔绝技能卡是有时间限制的，宝宝忍一忍」


    没事，比上次...好多了。


    待她要走出换药室，小陈快步走来，若无其事地把整包消炎药塞进女孩书包夹层。


    凌巧想回头道谢，却感到一双大手在她肩膀轻柔地拍了一下，将她推出门去。


    走廊的消毒水刺激鼻腔，凌巧鼻子一酸，她呆呆地看着那扇门，门框在泪光中泛着蛋挞般的暖光。当视线逐渐模糊时，一个带着茉莉香气的怀抱突然将她拥住。


    “别难过...还有我。”


    林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茉莉花香侵入嗅觉，凌巧的胃部突然抽搐，被养母整夜罚跪在茉莉花丛里抄写错别字的记忆还在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