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作品:《今朝有酒今朝醉

    顿时,大家议论纷纷,大厅内吵吵嚷嚷。


    有人大声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们定然是敢认的,可若是没有做过的事情,谁要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们也是忍不了的。”


    金昭宁听完,顿时心中怒气腾升,她道:“那殿下赏赐给温世誉上好的纸墨笔砚去哪儿了?还有他的屋中为何一件像样的保暖之物都没有,你们如此对待他,竟还有脸自称君子?!”


    众人听完都没了声,有人争辩道:“那殿下赐的东西是他自己要给我们的,又不是我们去抢的,还有他屋子里的东西,昨日都还在,今日就不见了,焉知是不是他自己藏起来了。”


    那人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大抵是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那你告诉我,他为何要将自己的东西藏起来?他为何要这么对自己,难道不是你们排挤他、欺负他?让他孤身一人留在这里?”


    金昭宁接连盘问,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众人这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今朝先生就是铁了心要将他们说成是伤害温世誉的罪魁祸首。


    她有太子撑腰,没人想跟她对着干。


    温世誉见状,轻轻地拉了拉金昭宁的衣角,而后劝道:“今朝贤弟,你别为了我得罪了大家,这些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你别管了,快回去吧。”


    金昭宁哪里还愿意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她想也没想就拉住他的手腕说道:“你跟我走吧,我替你在殿下身边谋一份差事。”


    温世誉低着头犹豫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金昭宁见他同意,终于放心地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殿下人还不错,你去了就不会受委屈了。”


    她将“受委屈”三个一起说得大声又缓慢,好像生怕在这里的人听不见一样。


    有人不服气,拿着一支上好的毛笔走了上来,他走到他们的面前,最后看了一眼毛笔,然后将它递给了温世誉。


    温世誉见状,抬起头笑着对那人说道:“文昭贤弟如此喜欢这支笔,还是留给你吧,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个礼物。”


    那名叫文昭的人却冷哼一声说道:“谁稀罕你的礼物,自己为了往上爬,竟什么胡话都编得出来,也不怕有损文人风骨,你这样的人送的东西,狗都不要。”


    他说完,又冲着温世誉呸了一声。


    金昭宁赶忙挡在温世誉面前,护犊子般恶狠狠地对文昭说道:“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欺负他吗?”


    文昭又哼了一声说道:“今朝先生,文某劝你一句,还是好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身边的人究竟是人是鬼,别到最后识人不清,他把你卖了,你却还在维护他!”


    说完,文昭将那支毛笔重重地摔在地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昭宁才不管他的劝诫,在她的心中,温世誉就是个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君子。


    温世誉捡起那支毛笔,脸色越发难看。


    金昭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别管他们了,跟我走吧。”


    接着,金昭宁又对众人说道:“他的这些东西,就当是送给你们了,他不需要了,你们该为你们的行为好好反省,我会将这件事情如实告诉殿下,到时候你们是去是留就不知道了。”


    听完这些,众人开始反驳。


    “凭什么,栽赃陷害我们一定要认!?”


    金昭宁也不听他们的辩解,拉着温世誉的手就离开了。


    直到两人在外面看到地下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温世誉微微勾唇,想道。


    金昭宁见状以为他只是在感慨终于离开了那个对他不好的地方,也没多想,还安慰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烦心事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


    温世誉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对金昭宁说道:“今朝贤弟,谢谢。”


    金昭宁嗐了一声,愧疚地对他说道:“这有什么,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去看你,你没有怨我,我就很高兴了。”


    她心中想,他终于没有死在这一年的冬天了。


    金昭宁裹了裹衣服,耸了耸肩,最后哈了哈气说道:“我们快走吧,这外面还挺冷的。”


    ……


    温世誉点点头,跟着金昭宁去了谢清毓的书房。


    谢清毓见到金昭宁蹑手蹑脚的模样,对她说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金昭宁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讨好似的笑了笑,对他说道:“殿下,小的有一事相求。”


    “说吧,什么事?”谢清毓问道。


    “殿下,您身边还缺伺候的人吗?”她试探性地问了问。


    谢清毓不解地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小的有一个朋友,您能不能……”她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或许她也觉得这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一想到温世誉若是不能留在这里,回去之后也只会被人排挤,况且,她已经把他带出来了,就一定要让他留在这里。


    “殿下!”说完,她利索地跪下。


    她又转头对站在门外的温世誉使了个眼色让他进来,温世誉看到后就低着头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殿下。”温世誉恭敬地行了个礼,他受了风寒,脸色还有些苍白,说完又和金昭宁一起跪下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谢清毓问道。


    “殿下,求您留下他吧,他是小的最好的朋友,小的实在是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那里,求您把他留下和小的一起在您身边任职吧。”金昭宁说道。


    谢清毓看见金昭宁低声下气的模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良久没有听见谢清毓的回应,金昭宁便又说道:“小人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要不您看这样,小的可以离开,您把他留下就行。”


    温世誉听完,压着声音对她说了一声:“今朝贤弟,这样不妥。”


    两人低声争执下,谢清毓说道:“行了,你们都留下吧。”


    说完,他又转头对浦方说道:“浦方,你带温先生去那间空着的屋子吧。”


    他又对温世誉说道:“温先生若是不嫌弃,之后就住在那里吧。”


    温世誉听完,连忙点点头,说道:“草民如何会嫌弃,谢过殿下。”


    谢清毓对金昭宁说道:“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金昭宁和温世誉一起说道:


    “小的谢过殿下。”


    “草民谢过殿下。”


    浦方领着温世誉准备离开,谢清毓忽而又叫住温世誉说道:“对了,温先生,日后,您就和今朝先生一样,在孤身边做个伴读吧。”


    温世誉闻言愣了愣,而后点点头,又弓下腰行礼道:“谢殿下。”


    看着他们出去后,金昭宁才回味起来谢清毓那番话。


    什么一样,一个书童和一个伴读,哪里一样了?


    但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能够这么顺利地将温世誉留在谢清毓的身边,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谢清毓并不是头脑一热就将温世誉留下的,他提前查过所有幕僚的底细。


    除了金昭宁还没有查到过去的痕迹,其他人他都或多或少了解过。


    这个温世誉,家境贫寒,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能有出头之日,进京赶考,却不想被别人抢了盘缠,又在同一日知道了家中父母双亡的消息。


    他悲痛欲绝,找不到地方去,差一点就被活活冻死了。


    谢清毓当日去街上,看到温世誉当街与人争执,面对比他强壮的对方临危不惧,说起话来有条不紊,见他有几分学识,便将他收入麾下。


    金昭宁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被谢清毓看在眼里,他却明知故问她道:“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金昭宁发现自己的情绪可能太过明显,便摇摇头否认,说完便低下了头。


    好在谢清毓也没有再追问。


    “你为何要将他带来?”谢清毓又冷不丁地问道。


    “因为……”金昭宁想了想提前编好的措辞,却不论怎样都说不出口。


    那些幕僚也都是苦读的贫苦书生,若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再次变成无家可归之人,那她就罪孽深重了。


    她想过了,欺负温世誉的人应当只是个别,她要慢慢揪出那些人。


    见她说不出原因,谢清毓也不想再追问。


    “行了,天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谢清毓说道。


    金昭宁问道:“那您呢?”


    “我还有些公务要忙。”谢清毓和平常一样回答道。


    “那小的陪着您。”金昭宁也和平常一样说道。


    金昭宁自从来了谢清毓身边做小书童,就发现他日日都会处理公务到深夜。


    她也会陪着他到他忙完。


    谢清毓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同意她待在这里,她也会在门外悄悄地陪着自己。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陪着彼此。


    ……


    深夜,东宫太子书房。


    金昭宁站在谢清毓身后,昏昏欲睡。


    “困了就去睡吧,天冷,别着了凉。”


    谢清毓没有回头看她,可就像是在后脑勺也有一双眼睛似的,他似乎总能知道金昭宁在干什么。


    金昭宁闻言一激灵,立刻又站直身子,随即看了眼窗外说道:“是挺晚了,殿下,要不您也回去休息吧,这些公务明日再处理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