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洞房夜

作品:《渣A标记病娇将军后

    “公主,这不合礼法啊!”


    喜婆的声音响起时,晏清酌的视线还滞在江寂身上。


    江寂脑袋微微垂落,整个人平静万分,唯独那双眼极其妖艳,却因肃杀之气少了几分风情。皮肤白皙,不同于晏清酌的病态,而是因多年征战清透明亮,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盖头落下后,她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看着晏清酌,却笑得瘆人。


    晏清酌指尖一抖,震颤从瞳孔一闪而过,又很快冷静下来。


    可就这一瞬间,她似乎在江寂那双偏执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玩味的情绪。


    “这……公主……”


    扭头一看,喜婆正拿着喜秤,维持着递给晏清酌的动作呆瞪着眼睛:“还是按规矩,重新挑一次吧。”


    晏清酌不想多事,正打算接过,谁料这喜婆话还没说完,接着絮叨:


    “这婚事可是陛下亲赐,公主误了吉时已是大不敬,如今还如此草率,公主可曾把陛下放在眼里?”


    又道:“喜秤挑盖头乃‘称心如意’,公主如此不情愿,难道是对陛下赐婚不满?公主心怀怨怼,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此话一出,晏清酌的脸色愈发阴沉。


    不过是没拿喜秤,三两句话就能给晏清酌安一个死罪,要么就是皇上不待见她,故意找人来恶心晏清酌,要么就是她公主的身份徒有其名,人人都能踩一脚。


    不管是哪种,她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更遑论……


    晏清酌看向身侧的江寂,江寂此刻也正看着她,目光阴沉沉扫过来,颇有几分看戏的样子。


    完全不像个在囚牢中待了那么久,受尽屈辱折磨的战俘。


    还真是群狼环伺!


    晏清酌随手将手中盖头搭在秤杆上。


    既然书中长公主是个荒淫无度的疯子,此时不用她的身份,更待何时?


    “嬷嬷胆子这么大,不像是宫里送来的喜婆,倒像是孤的亲娘。”晏清酌故作恍然大悟道,“那就是晏怀瑾的亲娘,当朝太后,哦不,我看你像圣母皇太后。要不然——”


    晏清酌语气一变,厉声道:“哪里会有胆子敢在本公主跟前撒野!”


    闻言,喜婆吓得一颤,立刻变了脸色。


    她原本是皇帝的奶娘,在宫里头人人奉承着,哪里受过这种气?如今奉皇命前来磋磨长公主,以为晏清酌再怎么跋扈,也不敢跟自己对着干,谁料她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她虽怕,却也不够怕,听见晏清酌对皇上不敬,就更不怕了。


    仗着背后有皇帝撑腰,喜婆抖着那张布满老茧的手,指着晏清酌厉声说道:“你竟敢,你竟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直呼晏怀瑾名讳?”晏清酌被她一把年纪的天真逗笑了,“魏七,你说孤刚才有直呼皇上名讳吗?”


    魏七弯腰行礼:“回主子,微臣没听见。”


    晏清酌又随意在人群一指,问:“孤刚才直呼晏怀瑾名讳了吗?”


    小丫头猛一跪地:“回,回殿下,奴婢耳力不济,什么都听不见啊!”


    晏清酌知道,不给这喜婆点震慑,保不齐她会出去编排些什么。


    她走到这人面前,冷着脸说:“看到了吧嬷嬷,这里这么多人,可就你听到了。你说一个人,若是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的话,会是什么下场呢?”


    魏七这回学聪明了,往前一步回道:“该剜眼拔舌,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喜婆瞳孔一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一刻,她知道长公主真是个疯子——是个就算在她面前搬出皇上,也保不住自己性命的疯子。


    反应过来后,喜婆慌忙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到咳得满头污血,发着抖说:“殿下,是老婆子僭越了,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啊!”


    她甚至抬手去抓晏清酌的衣袍,可一看见晏清酌那双冰冷的眼睛,就立刻缩回去,重新磕回地上。


    晏清酌问:“那你今晚可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


    喜婆耗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聪明才智,颤颤巍巍说:“回殿下,今夜一切安好,殿下对皇上的赐婚非常满意,无任何不敬行为……”


    晏清酌满意地“嗯”了一声:“要是让孤从皇上那里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你的小命……”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滚吧,”晏清酌厌烦了琐碎的流程,也装够了,不想在这群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便摆了摆手说,“你们也都下去吧。”


    看着喜婆落荒而逃的模样,晏清酌不禁勾了勾唇角,一回头,就看见江寂正死死盯着她,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房门已被关上,内殿只剩下她与江寂的呼吸声,晏清酌尴尬地咳了两声,又抬手摸了摸鼻尖。


    杀神在侧,这可如何是好?


    江寂可不像喜婆那么好糊弄。


    晏清酌走到窗边,假意阖了阖窗户,想等江寂先开口。


    谩骂也好,侮辱也罢,只要江寂先开口,晏清酌总有转圜的余地,要是聊崩了,她直接“一气之下”去书房睡,也不是没可能。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江寂说话。


    晏清酌站在窗户边,身子都僵了,听江寂没动静,心道这人不愧是大将军,敌不动我不动,看谁耗死谁。


    就又站了半刻钟。


    这半刻钟站得她腰酸背疼,心里忍不住蛐蛐:果然是坐着的耗死站着的。


    晏清酌一个体测八百米能死过去三回的脆皮,怎么能抗住这种“酷刑”!


    她正不知该怎么办,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公主。


    我一个长公主,干嘛怕一个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废人?


    志气一旦上头便势不可挡,晏清酌面前便是一个小榻,她一转身,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正好坐在江寂的对面。


    那双桃花眼一毫不差地与晏清酌对上,她手里把玩着什么,在晏清酌转身时一闪而过被藏到袖中,只剩下烛火中的一抹银光。


    这么看着,江寂实在是美极了。在晏清酌看来,娱乐圈的明星已经是个顶个的绝色,可就连精修图也比不上面前的女人。


    她身形匀称,骨骼分明,脸部线条流畅凌厉,五官端庄中带着些杀伐气和浓稠的艳丽,像勾人心魄的妖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尤其是眼神中常带着的有些空洞却又掌控一切的玩味的笑意,和不经意间低垂着微微向左偏移的脑袋。


    都让江寂这个人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还有她手中一闪而逝的银光。


    银光?!


    晏清酌眉心一蹙,不由得想,那东西该不会是……匕首吧!


    说好的手筋脚筋被挑断呢!她的手腕刚才看起来分明那么灵活!


    晏清酌睫毛颤了颤,看向江寂。


    既然是功成之后才将原著中的“长公主”碎尸万段,那至少今夜自己应当是安全的。


    或许江寂只是怕自己强上。


    那这样说来,难道原著中的“晏清酌”没有跟江寂圆房?


    可这位长公主纨绔好色,江寂又长成这副模样,不可能不下手。


    亦或是江寂屈服了,想要以身饲虎来换取自己逃出大梁?


    这么想来,也算是合理。可晏清酌一个还没谈过恋爱的现代人,实在没办法接受跟陌生人一夜情。


    晏清酌被江寂盯得有些发毛,假意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学着原主的样子冷声道:“你是木头吗?连句话都不会说?”


    江寂依旧不动声色坐在床边,手掌搭在大腿上,脑袋又往左偏了偏,嘴角笑意更重了些。


    吓人。


    这人究竟在想什么?不会是个哑巴吧?


    晏清酌目光扫过去,又迅速落下,双手攥紧,有些坐立难安。


    看她的眼神,该不会是在想自己的死法吧……


    晏清酌“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们这些武人就是无趣,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还不如漏春台的姑娘!”


    漏春台是是个听曲儿的酒楼,也是原著中对长公主为数不多的描述中,她最常去的一个地方。


    拿江寂跟那里的姑娘比,确实有些混账,但很符合晏清酌的人设。


    她神色不满地说完,抬腿就往外走——正好以此为借口推了今晚的圆房,离这位杀神远一些。


    晏清酌心中有些窃喜,越走到门口步伐越快,正要推门离去,外头一个人影一晃,贴在了门上。


    许是每听到什么动静,这人又往窗户那边移去,自以为天衣无缝,只可惜一场春雨过后,天空墨色如洗,皓月当头,把她鬼鬼祟祟的行径照了个透。


    一看又是皇上派来监视自己的。


    处置了一个喜婆,还敢有人不要命地爬过来,这皇上的狗就这么好当?


    要是从这屋子里出去,又不知道会被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不知为何,晏清酌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气——她看书时就不喜欢晏怀瑾,现在想想,就该把这群人绑起来扔到晏怀瑾的寝宫里!


    怒火中烧,她朝着人影那边刚迈出一步,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嗤笑。


    一回头,江寂不知何时已经倚在了床头,目光一寸不落地跟着晏清酌,半张脸被蜡烛映得澄澈透亮,红衣如血般铺在身后,衬得整个内殿都妖艳非常。


    她不像妖兽,此刻反而像吃人的鬼魅。


    这江寂果真在看戏——她居然还有心情看戏!


    晏清酌掌心攥拳回走几步,还未开口,江寂却终于说话了。


    她一只眼睛有些茫然,只有一只眼睛带着光,半妖半佛,十分割裂,却显得嘴角的笑意更加瘆人。


    声音虽缓慢悠长,一开口就是鬼故事。


    江寂带着玩味的笑意问:“又要去剜眼拔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