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兔子我是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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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云杉市迎来初春。


    昨夜一场春雨过后，青禾湾湿地公园的早樱簌簌飘落一地，粉白花瓣铺满道路。


    清晨的阳光温柔洒下来，驱散些许潮湿的凉意。


    这个点公园没什么人，路上只有几道晨跑锻炼的身影。


    而后在经过某个岔路口时，不约而同地，或警惕或好奇地转头朝边上投去一眼。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阿拉斯加蹲坐在长椅旁，壮硕的体格带着十足压迫感。


    黑白毛发蓬松浓密，耳朵竖立，眼神严肃专注地凝向前方，视线从拐角处出现的每个人身上一一掠过。


    那副警觉的模样，仿佛只要察觉到一点异动便会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在外人眼中极具危险和攻击性。


    “走吧宝宝，今天等不到了。”一道女声从它身后传来，轻柔中带着些许无奈。


    片刻，阿拉斯加才收回目光循声回头。


    女人坐在长椅上，身上裹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头戴灰色针织帽。全身上下唯一一抹亮色，是脖颈上围着的红格子围巾，松散绕了好几圈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澄澈的双眼皮大眼。


    明明整个人完全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她却像是冷得出奇，缩着脖子，那只没牵绳的手也藏在衣服口袋里。


    阿拉斯加歪头看着她，来回跺了跺前脚，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


    这么一动作，身上的那股戾气顿时消散，显得大只且蠢萌。


    陶西叶望向前面空荡的道路，明知道今天肯定不会等到，还是叹口气让步，“那最后再等十分钟。”


    从天刚蒙蒙亮到现在，她已经陪它在这儿等了一个小时了。


    不是等人，也不是等其他什么，而是——


    在等一只小狗，一只小比格，陶橙橙昨天刚交到的好朋友。


    陶橙橙，快三岁的巨型阿拉斯加，性格乖巧活泼，喜欢社交，渴望交友。但因为体型大的缘故，平日里出门几乎没有小狗愿意和它一起玩。


    它也不气馁，在交朋友这条道路上屡败屡战，屡战又屡败。


    陶西叶看着都心疼，也不知道它哪来的毅力能一直这么坚持。


    直到昨天，它遇见了那只热情倔强的小比格。


    虽然比格主人一开始也对两只体型差过大的狗狗一起玩耍表示出迟疑和担忧，他试图将自家狗拖走，但奈何小比格梗着脖子死活不动。


    陶西叶当时非常善解人意地把陶橙橙带走了。


    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堪比驴叫的吠声。


    她回头，就见拖着主人努力奔向这边的小比格。


    第一次被如此热烈的奔赴。


    说实话，陶西叶心情挺奇妙的。不知道陶橙橙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心情。


    反正它特别开心，直绕着她的腿转圈圈，看看朝这边奔来的小比格，又抬头看看她，一脸证明自己魅力的骄傲。


    后来两只狗在一起撒欢玩了半个小时，相处格外融洽。


    陶西叶和比格主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对方很自来熟，但除了一开始问了几句，之后接了通电话，全程都在通电话中。


    陶西叶默默松了口气，拉高围巾往旁边挪了几步。


    后面依稀听到旁边人和对面抱怨说被狗折磨得不行，打算把它送走。


    也不知道那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和今天等不到小比格有没有关系。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十分钟一到。


    “好了，该走了陶橙橙。”陶西叶站起身，见它还坐在原地，尾巴讨好地一摇一摇的，“不能耍赖哦，已经等了很久了。”


    陶橙橙不动。


    “今天人家小狗有事没出来。”陶西叶耐着性子揉揉它的脑袋，一句接一句宽声劝哄道，“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这儿等它好不好？”


    还是不动。


    陶西叶沉气，使出杀手锏，“你乖乖的，现在回去，妈妈给你加餐剥橙子吃。行吗。”最后一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到最喜欢的橙子，陶橙橙这才有了点反应。


    它不情不愿地起身，跟着她往回走，就是垂着尾巴，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公园离陶西叶住的小区不远。


    等回到家，陶西叶用湿巾给陶橙橙擦完身体和脚掌才放他进屋自己喝水。


    她解下围巾放在沙发上。进厨房给自己冲了包感冒灵。


    这几天气温忽高忽低，大概是没注意受了凉，喉咙有点痒。趁现在症状还没有很严重，先喝感冒药预防一下。


    兑了凉水喝完，正趴在客厅休息的陶橙橙忽然抬头，朝着门口低吠一声。


    “怎么了？”陶西叶闻声出来，紧接着便听到门铃响起。


    她下意识站定在原地，迟疑了会儿，看陶橙橙只是提醒但没怎么警戒的模样，才稍放心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察看来人。


    一个男人。


    站在距离门半米的位置，能完整看清上半身。长相清秀，穿着件大众款的羽绒服，手里提着袋子。


    是住在隔壁的邻居。陶西叶认出人。一个月前他刚搬过来的时候还特地带了礼物过来和她打了招呼。


    后来有天陶西叶早上遛狗回来正好撞上他出门上班，两人在楼道里尬聊了几分钟后，陶西叶之后每天都会晚半个小时回来。


    倒不是因为讨厌人家故意躲着，相反，她对这个邻居的印象还不错。


    只是她对和人打交道这件事，实在是本能抵触。


    陶西叶能和小动物们非常自如地沟通相处，有时候甚至可以一个人在家和陶橙橙唠一整天。


    但若是和不相熟的人交往，她就会下意识觉得紧张、压力，话语体系也跟着罢工，只想迅速地结束对话，远离当下所处的社交环境。


    她不喜欢和人面对面的沟通，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任何人目光的焦点。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总是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也因此，她从来不会带陶橙橙去人多的地方。


    一年四季，遛狗的时候她都会全副武装，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严实。


    偶尔遇到热情的路人来撸狗，她会默默退后两步给人腾位置，尽量避免交流。


    这也许就是网上说的什么“社交恐惧症”，但陶西叶的症状似乎比那还更严重一些。


    此时，她正咬着手指，考虑假装自己不在家的可行性。


    放轻呼吸一动不敢动，和跟过来的陶橙橙大眼瞪大眼地紧张对视着。


    但对方似乎是知道她在家，还在坚持不懈地按着门铃，颇有种见不到人不罢休的气势。


    陶西叶皱眉泄了气，对着空气愤愤锤了两拳，而后调整好面部表情，手放在门把上，鼓起勇气打开门。


    邻居按门铃的手伸至半空，见门终于打开又放下，立马扬起笑，“哈喽！”


    “嗨－”陶西叶干巴巴地应，目光和他对上一瞬很快移开，尴尬地挠挠脑袋，小声道，“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忙没听见门铃。”


    她撒谎了。陶西叶在心里默默忏悔一秒。


    邻居和后面的陶橙橙也打了个招呼，笑了笑，“没事。我就说应该在家的，刚刚听见你这边关门的声音。”


    陶西叶绷着声线：“怎么了嘛？”


    “我就是想来给你送点酸菜饺子，我妈包的。”他把手里提着的冷冻饺子递过来，“包了很多，拿过来分你点。”


    人家亲自送上门，陶西叶也不好拒绝，“……啊好的，谢谢。”她从他手里接过袋子。


    手心一沉。


    这么多？陶西叶暗自微微睁大眼，但面上没表现出什么，用另一只手托住。


    “酸菜都是自己家亲手做的，不是外面买的，放心很干净。”邻居说。


    陶西叶不住点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不断重复感谢的话，尽量表现出欣喜感激的样子。


    “哦对了，”邻居又提到，“上次你送的那个香薰，很好闻，谢谢啊。”


    他说的香薰是上次陶西叶回的乔迁礼。当时他人不在家，她贴了个纸条挂在了他的门口。


    陶西叶差点都忘了这件事。


    她当时犹豫良久，还是决定给他回个礼。不知道送什么，便选了自己比较心仪的一款香薰。


    送出的礼物能得到喜欢，陶西叶挺开心的。原本紧着的心稍松，腼腆微笑：“喜欢就好。”


    她脸颊白皙，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眼下卧蚕处缀着的那颗小巧的黑痣，会随之轻上扬，很是灵动。


    邻居一时看走了神。


    陶西叶目光没在他脸上停留，自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她手托着袋子，一心想着快点结束对话。眼神却在中途被什么吸引住，短暂地停留几秒。


    她很快收回眼。却没想到这须臾的停顿被注意到。


    邻居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身前相握摩挲的手，意识到什么，抬起左手，正了正手背，试探问，“你喜欢这个？”


    乱瞟被发现，陶西叶眼珠转了转，犹豫后还是看向那处，真诚夸道，“很可爱。”


    他手背上不知是贴纸还是纹身，画着一对灰黑的兔耳朵，一只耷拉一只立着，很是生动。


    邻居说到这个心情很好，和她解释，“这是我昨天去看演唱会盖的印章。”


    原来是印章啊。陶西叶轻点头。


    一点点好奇心得到满足，她以为话题到这里就能结束了。


    但面前的人好像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意图，手还抬着，但也不继续往下说，陶西叶耐不住沉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朝她扬起眉，眼里闪烁着“你快问！快问我去看了谁的演唱会！”的期待光芒。


    可惜陶西叶并没看懂，只以为是自己刚刚回应得不太明显，情绪价值没有给满。


    于是低眸又看向那对兔耳朵。


    再次颔首，“哦～”这次带着一丝恍然的稍起伏拉长音，


    “是印章啊！”


    “……”


    邻居脸上笑意微僵。


    而后又翘起唇，哈哈接道，“对啊！”


    “这是喻柏演唱会的印章！”他自己 cue，特地加了重音强调。


    “哦～～”


    陶西叶闻言当即睁大眼，抑扬顿挫地应着，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见她这个反应，邻居眼睛立马亮了，激动道，“你也喜欢喻柏吗？”


    陶西叶摇头。


    “………”


    她只是以为他喜欢这种回复语气。陶西叶讪讪低眸，指尖沿着裤缝摩挲。


    陶西叶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娱乐圈的新闻了。对于那些当红的明星也都不太了解。


    不过……喻柏？


    心里默念一遍，忽觉熟悉。眼底的茫然逐渐褪去，她终于寻到一点记忆。


    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倒不是因为她特别关注过他。而是，这人好像是她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来着。


    后来他成为歌手爆红以后，喻柏这个名字就在她的同学群、校友群、朋友圈等各个地方频繁出现。


    他也自然而然成为了同学之间回忆往昔时讨论的重点。


    至于大家是怎么谈论他的，或好或坏，陶西叶没有过多注意。


    毕竟她和喻柏完全不相识，甚至高中时对他的名字都未曾听闻过。


    现在知道隔壁班同学成了明星，顶多唏嘘一下，顶流竟在我身边。其余的，便没有再关注。


    至于喻柏的长相……


    说实话，陶西叶虽然在各处看了不少精修照片，但一直没怎么过脑子，始终没记住脸。


    只依稀记得是好看的。


    不过所有的男明星在她眼里基本上都一个样，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再加个前缀，比普通人精致。在这基础上，好看程度再分一分。


    她当时给他分哪儿去了来着？


    忘了……


    足以见得，他们之间这层同学关系有多浅薄，属于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完全不足以让她拿出来说事。


    所以就算此刻陶西叶想起来了这层关系，也没和邻居扯。


    当然，还有很重要一个原因。


    她也不想再借此延续这段对话了！


    好在邻居见她一副不了解也没兴趣的模样，没有再硬聊，摸摸后脑尬笑了几声，随便唠了两句便走了。


    等门关上，陶西叶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回想邻居走的时候看起来似乎有些挫败。陶西叶站在门后复盘了自己的言行。


    好像有些太直白了？她是不是应该迎合两句的。


    说，她也挺喜欢喻柏的？


    陶西叶皱眉，还是做不到欺骗自己。


    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冰冻的饺子隔着袋子散发寒气，她被冷得一哆嗦。


    这才回过神。


    斯斯地赶紧走进屋把袋子放在桌上。沉甸甸的重量从手里落下。


    只能下次再回个礼表示感谢了，陶西叶看着这堆饺子想。


    在原地定了几秒，忽然想起，这是酸菜水饺。


    “……”


    救！她不喜欢吃酸菜。


    三四斤，怎么办！


    她仰头痛苦哀嚎一声。最后还是把饺子放进冰箱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她得赶在十点前出门。


    陶西叶现在自己经营着一间宠物烘焙工作室，日常接点定制做做宠物蛋糕，宠物零食之类的。


    她创业没什么人脉和资源，乘着自媒体的风，在某书上开了个账号自己做宣传，平时发点工作 vlog ，陶橙橙偶尔出个镜，账号流量还不错，工作室也积累了不少客源。


    最近春节刚过不久，行业进入淡季，接的单也少了许多，她便调整了上班时间，晚一个点再去工作室。


    早起遛狗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自己的早饭先不管，家里还有个一百多斤的大壮实嗷嗷待哺。


    她把陶橙橙的狗盆拿过来，往里倒了半盆狗粮。又添了几块自制的冻干，和三四片橙子。


    配餐配到一半，陶西叶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


    低头一看，脚边空无一狗。


    平时这家伙一听见开狗粮袋子的声音就早早跑过来坐着等了。今天怎么回事？


    她喊了一声。陶橙橙才不紧不慢地耷拉着尾巴走过来。


    陶西叶盯着它，被它的反常搞得有些紧张：“怎么了？不舒服吗？”


    吃饭不积极，毛孩子有问题。


    她迟疑地把狗盆放在它面前，陶橙橙低头开始吃。


    进食看起来还行，食欲也正常。


    吃到最后，陶西叶终于发现点不正常。喜欢的冻干和水果都吃完了。但狗粮还剩最后一小口，数数也就五粒。


    陶橙橙从盆里抬起头，舔舔舌，俨然一副进食完毕的样子。


    “……”陶西叶无语，“就剩五粒了，能吃完吗？”


    僵持几秒，陶橙橙又低头，鼻尖嗅了嗅，最后勉为其难地探出舌头又舔掉一粒。


    塞牙缝都不够。


    还剩四粒。


    陶西叶看笑了。什么意思？故意的？想造反？


    无论陶西叶怎么逼着它吃，陶橙橙就是不张嘴。


    算了，不和叛逆小狗一般计较。陶西叶说服自己。


    她自己还饿着呢，随便下了碗面，窝了个溏心蛋。端到饭桌上，正准备坐下来吃就看见伏在落地窗前的那一大坨。


    头抵着窗，看着楼下，背影莫名落寞。一般这种时候都是陶橙橙表示自己想出去玩的意思。


    “你想出去玩啊？”陶西叶问道。


    陶橙橙动了动耳朵，没应。


    陶西叶思索几秒，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你是不是想去找大耳朵？”


    大耳朵，陶西叶在陶橙橙面前一直这么称呼那只小比格。她也不知道人家到底叫什么。


    话音刚落，陶橙橙立马抬身回了头。


    陶西叶：“……”果然。


    没想到它还真知道大耳朵是谁。


    明明就只一起玩过一次，现在为了大耳朵，都夸张地快得相思病了。


    不过转念又想，陶橙橙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别的小狗这么开心地玩过了。


    哪只狗遇到它不是避之不及。


    陶西叶想到这不禁对陶橙橙产生几分怜爱，甚至还有些愧疚。


    说实话，今天没等到大耳朵的时候她其实还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因为可以不用和比格主人打交道了。


    昨天是碰巧人家没空理她，今天如果再遇到，肯定免不了一番详细交谈。


    陶西叶一想到需要社交就压力山大。甚至还在内心偷偷祈祷最好不要遇见，不要遇见。


    但现在看陶橙橙这副落寞失望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


    陶西叶走过去蹲在它身边，“明天带你去找它好吗？明天一定让你见到它。我和你保证。”


    再三安抚后，陶橙橙的情绪才好了一点。


    但话是这么说，陶西叶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她不知道那只小比格还会不会再来公园，毕竟只遇见过一次，但为了陶橙橙，总归得努力一下。


    之后，陶西叶每天陪着陶橙橙雷打不动地在岔路口守着。


    第一天，没等到。


    第二天，还是没等到。


    第三天，依旧没等到……


    这几天天气没那么好，风大雾蒙，气温也低了许多，陶西叶在冷风里吹了几天后，感冒愈加严重。


    虽然去医院查了只是受凉导致的普通感冒，但碍于她的工作性质，为了保证安全，工作室已经暂停营业了，现在就当给自己放了个短假。


    “陶橙橙。”她戴着口罩，鼻音很重，声音低哑得像是自语，“其实……我们当时应该和大耳朵要个联系方式的，对吗？”


    这样他们就不用无望地在寒风里苦守多日了。


    陶橙橙紧盯着前方，听见声尾巴回应地轻摇两下。


    “嗯，应该要的。”陶西叶目光呆滞，语气带着几分视死如归又生无可恋的坚定，“如果再遇到，妈妈一定帮你要联系方式。”


    “……所以今天能不能先回去啊？你妈要被冻死了。”陶西叶哭丧着脸和它打商量。


    陶橙橙装聋，又摇尾巴敷衍她。


    犟狗啊！陶西叶扶额抬头望天。


    这会儿终于出了点太阳。光线透过薄薄的晨雾，似有若无地笼罩在身上，稍稍回温。


    出门前吃的感冒药起了作用，陶西叶困倦地闭目养神。


    过了不知多久。


    忽然。


    陶橙橙猛地站起了身，激动地冲着前面嗷嗷叫了好几声。


    陶西叶被吓了一跳，睁开眼望过去。


    远远的，便看见金色的薄雾中，一人一狗两道身影朝这儿走来。


    目前尽量日更或者隔日更，更新频率不稳定，请谨慎追更……


    如果愿意，可以时不时戳我屁股 push 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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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