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跳崖深不见底，千仞绝壁如刀削斧劈，怪石犬牙交，悬崖之下波涛汹涌的江水，浊浪拍岸。


    坠落山崖，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精铁也要摔个粉碎。


    山崖边寒风猎猎，吹得萧戟身上的黑色披风摇曳不停。两名太监模样的人恭恭敬敬走过来，踮脚望向云雾缭绕的深渊，隐约可见坠落的身影。


    为首的太监躬身：“恭喜将军立此不世之功。”


    萧戟斜睨两个太监，仍不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谢临渊的命向来硬得很。尔等立刻派人去悬崖底下找，务必找到他的尸体，将尸体运回京城。”


    太监笑道：“那是自然。”


    萧戟不信谢临渊会轻易死去。


    尸体必须找到。


    萧戟会亲自将他的尸体送回京城，送到皇帝身边。


    山风猎猎，萧戟冷眼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薄唇划过冷笑。


    京城初春，寒意未消。


    侧殿内，江初月与赵清欢闲话家常。小石头趴在婴儿床边，手里拿着拨浪鼓，诱导着皎皎站起来。


    “小石头天天闹着要来看妹妹，攒的零用钱全给妹妹买拨浪鼓。”赵清欢眉眼弯弯，望着两个孩子的互动，眼里满是喜爱。


    江初月道：“反正我也闲着，你没事就带小石头来王府坐坐。”


    赵清欢瞧见江初月手里的针线活儿。


    似乎是在做香囊。


    赵清欢纳闷：“什么稀罕香囊，也值得你亲自动手？府里多的是绣娘。”


    江初月指尖捻过金线，笑道：“我倒想把活儿交给绣娘，王爷可不许。他非闹着要我亲手做的香囊。等他从南境回来，可能快入夏，刚好我这几日闲着，就做个艾草香囊，还能驱蚊呢。”


    和谢临渊分离一个多月，江初月实在有些思念谢临渊。偏偏隔着千山万水，连往来送信也不太方便。


    以前天天朝夕相处，倒也不觉得日子慢。现在江初月每天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枕边，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赵清


    欢托腮：“做荷包倒也不难。我家那个李远舟才过分，写信哭诉他想念我做的糕点。他那一封信几万字，塞满了几个信封，看得我头晕眼花。距离南境千里，我怎么给他做糕点？异想天开呢。”


    “糕点——”


    “糕点——”


    婴儿床里突然冒出奶声奶气的学舌。皎皎小胖手扒着栏杆，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糕点”。


    赵清欢忍俊不禁，她走到皎皎旁边，弯腰戳戳皎皎的胖脸：“小馋猫，牙都没长齐呢，不能吃糕点。等你长大一点，我再给你做香香甜甜的糕点。”


    皎皎还在嚷：“糕点，糕点。”


    旁边的小石头惊呼：“干娘，妹妹她居然会说【糕点】啦！好厉害！”


    小石头仿佛发现有趣的现象，他轻拉着皎皎的手：“叫哥哥，哥哥哥哥。”


    皎皎眨着大眼睛，看了小石头一眼。


    皎皎忽然小嘴一瘪，哇地大哭出来。


    小石头：


    乳母和丫鬟闻言，忙匆忙跑过来安抚。小石头手足无措站在一边，黝黑小脸写满迷茫。


    小石头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王妃，我不是故意惹妹妹哭的”


    江初月摸摸小石头卷曲的头发，和颜悦色道：“无妨的。”


    乳母们轻声哼着童谣，总算将啼哭不止的皎皎哄住。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躺在锦缎小被里，小手抓着拨浪鼓的红绳，时不时还委屈地瘪瘪嘴。


    小石头偷偷瞄了几眼，忍不住又悄咪咪地靠近婴儿床，趴在小床栏杆边，继续好奇地看妹妹。


    午后微薄的阳光透过窗纱，院子里风还寒冷。江初月和赵清欢闲聊着，手里还在继续绣荷包。


    指间蓦地一痛。


    江初月轻轻“嘶”了一声，指间被尖锐的针刺破，血珠顿时在缎面上洇开一点暗红。赵清欢递来手帕擦去血迹，轻声叮嘱：“仔细些，针戳破手指可痛了。”


    江初月怔怔望着染血的缎面，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不安。


    这时，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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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院子海棠树上的麻雀乍起，扑棱棱地掠过庭院。


    谢临渊的侍卫玄影飞速迈进院子，面带慌张和焦急，隔着帘子向江初月禀报：“王妃！南境传来消息，王爷意外坠落悬崖，行踪不明。”


    江初月怔住，耳畔如有惊雷炸响。


    “坠落悬崖”四个字，像锋利的箭狠狠钉进胸腔。江初月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


    婴儿床边，刚止住哭声的皎皎忽然又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又尖又锐。小石头吓地连连后退：“我我只是偷偷地看妹妹，她怎么又哭啦？”


    赵清欢皱眉，忙吩咐乳母丫鬟：“快把皎皎带到内屋歇息，小石头，你去院里玩会儿。”


    皎皎被抱去内屋。


    小石头听话地去院子里玩耍。


    江初月攥紧衣袖，努力平静下来，她问玄影：“仔细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玄影道：“王爷八日前在鹿跳崖寻找双亲尸骨，据说他在悬崖边发现白骨。崖边湿滑，王爷捡白骨时，不小心踩空从鹿跳崖坠落。萧戟将军已经派人去悬崖低处寻找。”


    顿了顿，玄影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鹿跳崖崖底乱石成堆，又有急流涛涛，近几日还下起暴雨.要想找到王爷的下落，难度很大。”


    屋内静得可怕。


    赵清欢哪料到意外突发，她立刻去看江初月。只见江初月脸色苍白，纤纤十指无意识攥紧袖子。


    江初月问玄影：“此事可瞒得住？”


    玄影：“瞒不住，怕是皇宫已经知道了。”


    江初月沉默良久。


    她怔怔望着窗外，海棠枝头的新芽嫩绿得刺眼，麻雀又落回枝头，叽叽喳喳叫得欢快。江初月发了一会儿呆，接着突然起身，去案桌边迅速写了一封信。


    她把信交给玄影，声音沙哑：“玄影，八百里加急把这封信送到北境秦将军手里。此外，让梁城的兵做好准备，再调部分兵马守在京城外。”


    玄影接过信，眼神凝重：“是！”


    玄影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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