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像你离我这么远


    顾长夜死死盯着邱月霜。


    狼人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察觉她微微蹙眉，又稍稍放松。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骨，熟悉的力道，更让邱月霜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的呼吸声越发清晰，他睫毛轻颤，眼底翻涌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同样的问题，不应该还给顾总您？”邱月霜冷笑出声，“甚至在我来到这个节目的第一时间，你是不是就应该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死寂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滋长。


    消毒棉签“啪”地折断在他掌心，酒精顺着指缝滴落在两人交叠的膝盖上。


    顾长夜喉结剧烈滚动，睫毛在眼下投下颤抖的阴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棉签。


    “可能会有点疼。”他声音沙哑，假装无事发生。


    冰凉的液体触到伤口，邱月霜咬住嘴唇。


    “别咬。”顾长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能感觉到你的疼。”


    这都能感觉到吗？


    邱月霜垂眸。


    他单膝跪在她身侧的防潮垫上，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帐篷顶悬挂的露营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将他的表情藏得晦暗不明。


    顾长夜动作忽然放轻，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手臂内侧的皮肤，比消毒水带来的刺痛更让她心跳加速。


    “上药都是这样的。毕竟你们人类没有自愈能力。”他没抬头，声音淡淡，就像刚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就一直互相猜疑着、试探着，谁也不愿意挑明，来装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顾长夜，你这两天，或者说一直以来……都和邱暖甜走得很近。”邱月霜开口，眼睛盯着帐篷顶部，不敢看他的表情。


    顾长夜的手顿了一下。镊子尖端在伤口边缘轻轻一压，邱月霜疼得手臂一颤。


    “节目效果而已。”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手上动作却突然变得粗暴，酒精棉重重碾过伤口边缘，“疼了就说。”


    想用这种方式，结束那个话题？


    “是吗？”邱月霜努力让尾音上扬，“我看你们挺配的。”


    顾长夜突然放下镊子。


    “那你和池澈呢？”他反问，同时猛地按住她试图缩回的手腕。


    邱月霜“嘶”地抽气，瞪向他：“你轻点！”


    撞上他眼神的瞬间，邱月霜呼吸一滞。


    对方素来淡漠的眼底此刻烧着暗火。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抱歉。”他立刻松了力道，拇指却仍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手臂内侧最为细嫩的软肉，“他看你的眼神太直白，你知道的。”


    邱月霜忽然想笑。


    这人吃醋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顾总这是在吃醋？”她故意拖长音调，指尖反攀上顾长夜的小臂。


    顾长夜猛地抓住她作乱的手。掌心温度骤升，烫得她心底微颤。


    “胡说八道。”他快速撕开绷带包装，“我只是提醒你，你是我的雌性。我的。”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哦？”她歪着头看他，想从他眼中看出更多端倪，“那雄性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雌性？”


    露营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夜风卷着海洋的味道涌入帐篷缝隙，顾长夜的影子帆布上拉长又缩短。


    他紧抿薄唇，喉结上下滚动。


    “总之，离他远点。”最终他只吐出这几个字。


    邱月霜心头火起。


    总是这样。忽冷忽热，忽远忽近。


    “就像你离我这么远？”她忍不住刺他一句。


    顾长夜僵在原地，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可闻。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混着药水的刺激味，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这么近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我有我的打算。”他终于开口，一字一顿。


    邱月霜觉得好笑至极。


    又是这句话。


    “你有你的打算就自己去做顾长夜，别把我也——”


    声音戛然而止，碎在唇间。


    顾长夜扣住她的后颈吻了下来。


    带着药水的苦味和海洋的腥气，他蛮横地撬开她的齿关。邱月霜的手抵在他胸前，慌乱中碰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心跳乱了节奏。


    原来他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