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从监狱到至高【星际】》 叶眠没两句就把胖子套了个底朝天。“法格里布家门不幸”,他说。
按照计划,他本应去A监的,结果出了点差错,进了C监。好在他先天白化体质,可以每天来监狱医院躲灾,目前还没有被狱卒折磨过。
“C监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听,狱卒会把有冲突的囚徒关在一起,限制生活资源,用斗兽的手段控制秩序。上一任典狱长更是个恶心的变态。”
“怎么说?”叶眠问。
“他每个月都会在监狱里举办囚徒比赛,解开禁制环,让他们上生死台,1v1,战斗到一生一死才算完,”胖子摸了摸胳膊,“我听说要被关C监的时候心都凉了,还好咱们来的时间合适,他下台了。”
“新一任典狱长是谁?”叶眠问。
“名字很怪……好像叫法蒙?他没怎么露过面。”
法蒙。
他是自己这边的人吗?
叶眠心想,“自己这边”到底是不是自己这边都不好说。
“怎么可以见到他?”
胖子的眼神变幻:“你疯了吧,闲得没事找典狱长干什么?不过可能下个星期的巡检他会来,我不确定。”
来不及。
“还有别的情况吗?”
“嗯……监狱内发生大型骚乱?”胖子感觉事情不妙。
“不太行。”叶眠说,昨天刚做完手术,她状态不好,影响发挥。
胖子表情一松。
“改天吧。”叶眠拍板。
胖子五官扭到一起。
-
医院食堂比监狱里的伙食好一些,这是胖子说的。
但还是相当难以下咽。
叶眠食不知味地暗示自己,要摄入足够的营养素,不吃就饿死。
——出狱后我一定、一定要吃点人能吃的。
她又面无表情地挖了一勺黄色的羹体到嘴里。
固体部分尝起来像墙粉结块,但是泡的汤汁又过甜,口感深刻到让人吃一口难忘一辈子。
绿色蔬菜、或者是某种藻类,外表是死亡的深褐色,吃到嘴里有股雨后泥土的味道,干涩的口感如慢速电钻来回磋磨舌头,苦味绕梁三日不绝于嘴。
——越狱的理由又增加了,叶眠想。
下午叶眠再次扩大了她的活动范围,头痛厉害了就吃片止痛,等她把整个医院基本逛完一圈,两瓶止痛快吃完了。
监狱医院里的警卫力量出乎意料的松散,仿佛只是个普通小医院。路过的医生护士也不管病人转着轮椅到处走,狱警更是没见着一个。
花园里的长椅上躺着个带手铐的犯人,叶眠转着轮椅吱吱嘎嘎地路过,那人睡得喷香。
一楼是食堂和药房,后者有人把守没能进去。二楼是各种诊室,三楼是叶眠住的病房区。
挂维生机的重伤病患住在四楼东侧,以值班室为界,西侧是手术室。叶眠路过器材室,里面没有人,门也只是虚掩着。
她四顾无人,果断推门进去,过了会儿又若无其事地转着轮椅出来。
叶眠试了在器械室内看到的所有尖锐物品,没有任何一个能让她脖子上的禁制环破损哪怕一点——不管是金属手术刀、组织剪、骨锯、电钻、解离针。
她看到了一把手持激光刀,一念之下,叶眠把激光刀连带着充能器都顺回了自己病房。
第一次使用激光刀不够熟练,叶眠对着镜子仰着脸,切禁制环的时候,一不小心戳到了下巴。
很痛,高温激光几乎立刻就烫焦了伤口,有股微妙的焦香蔓延开。
叶眠咽下最后一片止痛,老老实实地找了外科医生。
老大夫处理烧焦的伤口时,手段十分凶狠。止痛打了两管,止血药的药效也很差,叶眠从下巴到脖子都血刺呼啦的,活像什么凶杀现场。
“医生,这样会留疤吗?”其实叶眠想问的是,切割伤这样处理真的没问题吗?
“运气好就不会,小姑娘爱美,我知道的。”医生头发花白,带着单边眼镜——可能是老花镜——老神在在地说。
他给叶眠的下巴缝了四针。
缝到第二针,叶眠的痛觉神经就睡醒了,看她呲牙咧嘴痛得不行,医生没办法,又打了一管止痛药。
“有这么痛?”他嘀咕。
叶眠假装没听到。
问她伤口怎么搞的,叶眠一脸老实:“摔的,医生,你知道的,我脑壳碎了,头晕,所以摔到地上了。”
“头晕严重吗?给你开点药。”
“很严重,甚至影响睡觉。”
“那给你开点安眠。”
“医生,我身体抗药性比较强。”
“所以你用了我三管止痛,三管。好了,给你开点安定不要紧,但这些出院的时候你得一起结账。”医生摘了一次性手套扔掉,挥挥手让叶眠拿着开药单子去病房。
结账?叶眠愣了一下,还以为监狱医院做慈善的来着,合着是想多了。
等到傍晚,护士见到她包着纱布的下巴,脸上露出了明晃晃的谴责。本来只要处理后脑就好,现在又多了下巴。
护士扳着叶眠的脸看:“你在做什么,自杀吗?激光手术刀不是玩具,呐,再深一点就到骨头了,还好角度偏了一点。”
叶眠的头被拨来拨去,她乖乖挨骂:“抱歉,我就是好奇,感觉激光刀可以作为很厉害的武器,监狱不管吗?”
“禁制环,尤其你戴的三代,用的材料可不是普通激光刀能割断的,需要钥匙,傻孩子。”
护士怜爱地摸了摸叶眠头顶,小心地避开了她后脑:“而且医院的激光刀带不出医院区,等你回监狱区的时候会有很严格的检查。”
“原来如此,”叶眠小声说,“但我的头很难受,可不可以再给我几份口服的止痛?”药房是唯一一个她计划里要进,结果有人守着没进去的地方。
她止痛吃完了,天生怕痛,真的熬不住。
“你不在床上躺着,自己到处乱跑,痛了知道错了?”护士冷哼一声,拆了她头上纱布查看了一下出血情况,又拿了电视镜。
“万幸脑壳长势正常,不然有个瘪脑袋多不好看啊,”护士说,“外科的老大夫是个保守派,不太用新科技手段,你这个下巴缝了针,以后还是要留疤的。”
叶眠暗想,留疤倒是小事。
“啧,生长因子疗法,听都没听说过的高科技,你用的这些药我都不认识,还是那个学生按天数配好到你痊愈的,没留让你乱折腾的份额,可让人省点心吧。”护士嘴快手也快,给她又抹了一层药膏,拿纱布重新缠起来。
叶眠一动不动,只盯着护士腰间的装饰,假装自己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任人摆弄。
“姐,给我做手术的医生什么时候走的?”
护士像是没在意她用的称呼,随口答道:“你醒之前他就走了,巡医队赶着去下个地方呢。不过他走之前把该注意的都告诉我了,连你抗药性强还怕痛都说了,你找责任医生的话找我就好。”
“那有机会再向他道谢。姐,那能不能给我开点止痛药,我真的很需要,拜托,你是最好的护士姐姐了。”等护士放开她的脑袋,拿起瓶瓶罐罐放回小车上准备离开,叶眠再次提起。
她仰着脸,表情无辜且无害。
“小滑头,明早给你带。”护士娇笑,回头捏了捏她的脸。
她是个跨性别者。
*
第二天早上医院里闹了些动静,叶眠趴在床上听。
护士百忙之中过来给她拿了四瓶口服止痛,叶眠满是感激地把人送走,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上午叶眠在输液室见到胖子。
胖子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手上带着手铐,见到她后的第一句是问:“你下巴怎么了?”
叶眠摸了摸纱布,感受到一丝痛意:“摔的。你晚上不住医院吧?”
胖子表情古怪:“医院夜里闹鬼的故事你小时候没听过吗?”
“早上一般也不会过来,对吧。”
“谁起早八来医院打卡啊,我又不是医生,医院也不给我考勤发薪水。”胖子不满。
“很好,所以你明天下午或者晚上再来,”叶眠一锤定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顺利的话。”
“别做傻事啊绵绵。”胖子面色肃然。
“不会,”叶眠说,“还有,往后不要叫我绵绵,我是叶眠。”
“你也不叫我拉米亚纳法格里布,”胖子嘀咕道,“叶绵。”
“眠。不要当文盲。”叶眠拍拍他肩膀,两个字在通用语发音上有区别。
-
晚上十一点熄灯后,医院仿佛也逐渐陷入沉睡了。
虽然C监在监狱里算大的——毕竟穷乡僻壤地皮便宜——但C监医院并不大。
今天早上接待了一批5区持械闹事的犯人,他们被锁着手铐关进医院,导致现在病房塞满了缺胳膊断腿的囚徒。
白日里他们的咒骂声、申吟声不绝于耳,叶眠能听清至少有三拨人——“法蒙的走狗”、“老狱长的鹰犬”、“自由帮的喽啰”。
叶眠还听到几次护士的尖声大叫,诸如“不要动你的腿”“你的手指已经接上两次,不要再弄断”“假肢不是武器”之类,听起来很是崩溃。
时间走到后半夜,走廊里已经静得落针可闻,只偶尔冒出一声悠长的痛吟。
急诊亮着灯,值班的年轻医生姓李——不管他拿的是不是假证,至少名义上是医生——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
车库里,关押车司机躺在车厢里的担架上打鼾,保卫抱着枪在警卫室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叶眠咽下止痛,把开了封的止痛药瓶子单独放进一个衣服口袋里。
她摸黑出动了。
这次没用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