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作品:《拯救无情道灭世大师兄

    晨曦微茫,常常也是剑眠峰山中闻鸡起床,刻苦练功的绝佳时分。


    用心习读经书道卷,温习道义良知,以剑为主体开始一天修道之路。


    山下,挑水担柴的道士着布鞋苦衣,可徒步穿梭云雾弥漫,山霭茫茫的剑眠峰。


    他们与寻常百姓不同,行自己的门路。


    带来山下奇趣新鲜见闻,惹得成日苦修的道尼们惊声连叹。今日他们擦擦汗,带来骇然消息。


    京城偏郊,传心剑派的袁君闲道长寂去了。


    这消息一出,满剑山震惊。前不久才来论剑品茶的袁道长年纪尚轻,竟会早早夭亡。


    平日他人缘极佳,许多人为之怜垂。


    季沧酬带上徒弟佟镜破前去吊唁。


    传心剑派设于庙观之内,左右大小许多厢房,平日来客便居厢房内。早起吃斋讲经,设香布道,另有许多达官显贵闻名上香,下至如平民百姓,也有慕名而来潜心听学。


    人人皆知传心剑派现掌门林道长经学深厚,幼时便可将厚达几千页的经文典传倒背如流,堪为不世出的得道高人。


    此次林道长的师弟袁道长早亡,来捐香祈福,为他超度者也不在少数。


    看在林拘芳平日的威信薄面,也必须来给袁君闲讲经念度。


    袁君闲与四处讲经布坛的林拘芳相比要自由懒散得多。


    故前来赴丧的名门剑派,私下议论袁君闲是散漫过度,不如他师兄端庄持严才早死超生。


    这次武林中绝大多数的大小门派无一不派人吊唁。


    出丧仪上,林拘芳手执袁君闲日不离身的拂尘为他念经念道。


    这才发现,平日不苟言笑端正严肃的林道长也有温情人性,为亲哀丧的真实脆弱一面。


    他唁词一如平日讲坛论经的严谨词调,细听却能觉出悲哀吊挽。


    离席,季沧酬从传心剑派铺设在正房前堂排排摊开的书籍卷文走过,一一浏览简阅。


    佟镜破恭恭谨谨尾随,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平常多是师兄随他出席,少有自己露面风头,今日见了各家掌门护法,手心热汗不止。


    当季沧酬忽然提问他对于大道看法,佟镜破足呆愣数秒方回过神,忙道:“林道长说的极是,凡是妖魔邪祟心中定不清净,我们行道之人不能为它们区区表面伪装蒙蔽,妖性本恶,不能留情。”


    季沧酬听了不有置评,却有故意为难之意追着问:“人性本恶呢?”


    佟镜破还真有点答不上如此刁钻发问,额头又冒细汗:“请师傅赐教。”


    “但说无妨,何必拘束。”季沧酬提醒,“我也问过你师兄相同问题,这非考核,言无拘谨。”


    佟镜破暗自琢磨季沧酬这话。


    他咬不定季沧酬是想听他和师兄如出一辙的回答还是非也,只得硬着头皮狐疑揣摩:“我辈修道正是为六根清净,心无杂念。人若非善恶之分就无道贼两殊,人性善者自然成道,人性恶者必受惩戒。”


    季沧酬的语气倒是听不出赞可或非议,“你师兄样样都好,唯独对道的看破不如你透彻。”


    佟镜破心中暗喜,可更清楚自己哪哪都比不上汪悬白之天赋刻苦。


    他勉力维持面上喜态,一味奉承:“大师兄一心向善为道,我与他比还差太多。我今生之愿就是能及师兄一丁半点,不枉我大道之路。”


    季沧酬没接茬,反而拆台:“去年你师兄为了几个山下刁民和我作对,我罚他紧闭半月,地窖禁足。你觉得我错了么?”


    佟镜破哪敢逆忤当了掌门这么多年,威严深种的季沧酬。


    他连眼都不敢抬起半分,十足谦尊:“师兄不过有些固执。”


    季沧酬不置可否:“这传心剑派的袁君闲,平日一副万物有灵皆可成善的潇洒模样,殊不知这,才是对道最大的污蔑。”


    佟镜破心口一跳,竟半点言语不敢支吾。


    季沧酬抬眼,又道:“你师兄从五岁入山门便一直拜我名下。我不知他对道的有些悖论,是从哪学来的。你同他下山多盯着他,别让他走错了方向。”


    佟镜破有些犹犹豫豫的不可思议:“师傅,师兄对道的理念天下皆知。”


    他是想说,汪悬白自年少背剑行侠仗义,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锋芒仁义。


    何必再由他不自量力的诫导讲义。那岂不是小巫见大巫,关公面前耍大刀?


    季沧酬板正了大半天的脸色,到这时才敛了敛冰冷:“你大师兄的为人秉性我最清楚,心是好的,如你所说太过固守执着就容易一念偏差,自此成魔。修道之人切忌执念,否则再努力,也是越走越偏。”


    佟镜破应声:“是。师傅的教导我谨记在心。”


    季沧酬从后背抽出他的佩剑缓慢拂过,“道义错误的认知就犹如剑跟错主人,方向错了,良剑也变恶剑。”


    佟镜破凝目盯着季沧酬手中擦拭而过的名剑。


    季沧酬指着雪白光亮的尖刃,“这剑名叫请斋剑,是清肃历代掌门传承之剑。你这次随同你师兄下山修炼回来便也试试,这剑极轻,你该喜欢。”


    佟镜破诚惶诚恐接过一试,手感果然极佳。


    以至于之后几天,梦里都还在回味请斋剑的轻悠神妙。


    下山的日子很快来到,不枉费薛暌生求姥姥告奶奶,她还是通过常飘忽的破例允肯,带了常飘忽特意收拾的一袋子丹药启程。


    同样也被整顿了半袋子灵丹妙药的,还有同出一脉师门的华鼎苏。


    有两个高个子的弟子瞧着他俩的大包小包行囊,笑着戏趣:“师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游山玩水去了。”


    华鼎苏在一行弟子里个子最矮,气度却是不凡:“你们二位带了什么?”


    其中一个叫李霁寻的俊俏少年大方慷慨,将行囊解开相互赏玩。


    薛暌生前世已有下山历练经验,此次下山本不必大惊小怪。


    但见师兄们隐隐都有瞧她笑话的意思。


    朱太白嘴尤其之毒,贬损人起来毫不留情:“小师妹,你身娇肉贵,还易惊易吓,不如早日打点行囊上山睡觉吧。”


    薛暌生心想你这朱太白也好不到哪去,每逢夜里赶路生火,便开始喊疼喊冷。凑巧薛暌生站在朱太白边上,冷眼瞧他在那搓手畏寒。


    她佯装看见蜈蚣,大叫一声躲至一旁。惊得朱太白手一抖,剑差点从手中跌落,刚烤好串在剑里的野味也就此掉下,肮脏沾灰。


    朱太白恼道:“叫什么?”


    “师兄,你手上有蜈蚣。”


    朱太白来不及看到罪魁祸首,只望了一眼手上,动作比眼睛快上数倍直接丢剑弃逃,边逃边喊。


    下山第一程便颇不痛快。薛暌生记得前世这个姓朱的师兄便不好惹,但当时薛暌生娇气得很,喊了一路,后来干脆就被大师兄划在他那一队,免得和朱太白起冲突。


    再之后,两人便几乎毫无交集。


    这一世薛暌生却另生一意。朱太白去汪悬白那告状,指责薛暌生故意吓他。


    汪悬白一如前世准备将朱太白和李霁寻分一组。


    薛暌生主动找到汪悬白,说她不碍事,把皮球推给朱太白,看是谁排挤谁。


    朱太白碍于身为男性,又是师兄,怕被华鼎苏佟镜破等人嘲笑,便不吭声,这正好给了薛暌生搞鬼机会。


    夜里以汪悬白打首露宿。说是露宿,其实就是以地为营,生点冷火插剑而坐,就算休息一夜了。薛暌生背身睡在火的上游,窸窸窣窣,听见朱太白和李霁寻抱怨:“这鬼地方太能折腾,师傅真不做人,偏生派他下来吃苦。”


    李霁寻的笑声低低:“让你平日养尊处优惯了。”


    朱太白揉着咬了好些蚊子的胳膊,哀叹:“师傅平日说常老头的话一字不错,他带出来的一男一女指不定都有毛病。”


    李霁寻也赞同附和,点完头,却又道:“大师兄平日也偏心他那小师弟佟镜破和那华鼎苏,不就是这两个小的总以吹捧他为乐。”


    朱太白如找到共鸣顿时心有同感:“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俩人如此谄媚,不如直接当姚太监的拥趸罢了。”


    李霁寻恶意笑了起来:“你声音轻点,小心被人听了去。”


    朱太白撒泼打滚的态度般,理直气壮:“大师兄干脆赶我上山,我求之不得。”


    薛暌生偷摸睁眼,想觑背后华鼎苏和佟镜破的神态如何变化精彩。


    暗夜寂寂,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连这两人的交谈声都趋湮灭。


    浓烟似的雾气悄然浓重,掩盖幽微的嚎叫声下的危险阴森。树林幽密,野火窜动。


    薛暌生蓦地想起她上一世恰逢在此受到妖群攻击,当即睁眼四望,这一睁目,却见一只幽幽的眸子穿过浓雾望向自己。


    她悄悄往旁边熟睡的朱太白身边挪动,紧急时刻,那团幽影朝自己扑来。


    薛暌生一个闪身,那团影子直奔熟睡无防的朱太白恶狠扑杀。


    一道白光倏然横在朱太白胸前,黑团被狠狠击退。


    朱太白悠然转醒便一眼瞧到眼前危险,顿时吓得尖嚎。薛暌生心说这妖上一世好生“认主”,咬到第一口肉便不轻易扭转目标。


    朱太白还在那摸着疼痛胸口,那幽团又一次扑来。


    这次目标却指叉腰旁观的薛暌生。


    薛暌生着实也想不到它还能朝自己扑来,不是都转移目标了,怎能还向自己饿狼扑食?


    薛暌生一剑抽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它首级。它却隐于浓雾,闪身溜走了。


    六人此刻都已抽剑防身,团团围在一起,共预紧急危难。


    这个黑夜看起来很不太平,玄月高垂,浓雾越来越深遮蔽清冷白寂的月光,使月色幽暗如血。


    汪悬白拉起胸口被扒了一道残破的朱太白:“你受伤了。此地不安全,得尽快找个地方安治。”


    佟镜破显然也想不到遇此危机,口气紧迫:“师兄,这里迷雾团团,离剑眠峰路程不近。”


    汪悬白一手将哀嚎不止的朱太白锁脉防毒,一手挥决引路。


    一道光芒自他身后两把细窄瘦长的剑鞘中的一把脱鞘而出。


    沿道剑笔直垂悬,听命于汪悬白。


    汪悬白眼神幽炬,双眉在剑气冲击下愈发浓烈:“起。”


    沿道剑气冲破四周迷障,指出了一道清晰明路。汪悬白手里拖着奄奄一息的朱太白,施令简洁:“此地不宜久留。哪有留宿歇脚地就先宿哪里。”


    众人齐齐点头,追随汪悬白的脚程不远,六人进入一个荒郊野落。周围迷雾渐退,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月亮一角滑落,天快亮了。


    迎面一家挂着“渡化客栈”的客栈显现,木牌年岁悠久,木损字落。


    汪悬白以剑探路,确认里面无邪气围绕之后领路而进。客栈内人影空空,只有一个老板娘侧身背立。


    许是天刚蒙亮,她也才从床上惺忪睁开双眼,下地起床沏茶。


    佟镜破将剑抵在桌上,扔下一串钱币:“老板娘,给我们开三个房间,越大越好。”


    老板娘转头看清几个背剑侠客没被吓住,却被哀叫不停的受伤少年吓了一跳:“这小兄弟伤得不轻,也是被妖狼所咬了?”


    薛暌生敏锐觉察老板娘的用词:“也?这里其他人也被咬过么。”


    “我叫玉琼浆,江湖中人都以此名唤我。”玉琼浆示意道,“你们这么叫我无妨。你看他这伤口,齿痕锋利,跟我们渡化客栈这一带收留的被咬村民一模一样。”


    汪悬白并不作声,悉心关注朱太白胸口被咬出残洞的衣服痕迹。


    佟镜破追问:“那可否有经药相救?”


    玉琼浆一耸肩,直白回答:“凡是被妖狼咬过,下场只有死。”


    佟镜破深受震动,“都死了?”


    玉琼浆用涂着鲜红指蔲的人手细划桌面,斩钉截铁:“狼酷爱吸血,每逢深夜出洞,白日疼痛或有好转,到夜里必定活不长,等着收尸就可以了。”


    本就心神俱灭的朱太白,听见自己好景不长,只等油尽灯苦。


    一个没忍住,他两眼一翻就差晕死过去。


    汪悬白才启唇做了一回公道人:“玉琼浆,休要胡说。我才看见你拿着一罐药草。”


    玉琼浆脸色剧变,哼道:“臭道士,我不想给你们解药你们还能用抢的么。这药草珍贵,你看你们能拿什么来还。再说我也没对你们撒谎,就算这位道长暂时解伤,晚上毒狼成群,他定又死期将至。”


    接着,玉琼浆将这一带百姓客民被妖狼所咬,或死或生,苟且偷生者必定因血被流露,而一直为狼群追杀。


    狼这生物最是嗜血,咬了某一人就认定置之死地。


    薛暌生想起自己前世就吃了这个苦头。


    这一世,会不会因为她的小改变,而有所变化。


    李霁寻方才在朱太白的包袱里搜搜刮刮,捞出两只金手镯仍在玉琼浆面前:“好了玉琼浆,不要废话,赶紧把药拿上来。”


    闪闪发光的金指镯子耀眼夺目,玉琼君眼直一瞬,身子早不听使唤转身去拿,“早说你们有这好宝贝来换,何必耽误道长治疗。”


    薛暌生待李霁寻过来,有意调笑:“师兄对这人性贪财之事看得透彻。”


    李霁寻毫不隐瞒:“我家中以前是做典当生意,这玉琼浆一看就是爱财之辈,有机可乘并不困难。”


    薛暌生一人单独一间屋子居住。汪悬白和受伤需人治护的朱太白一间,另则佟镜破、华鼎苏、李霁寻三名少年剑客挤挤凑合。


    上午过后,朱太白伤势转寰,见还没到夜,汪悬白嘱师弟在客栈静养修心,独自一人踏上寻觅四周异状之路。


    薛暌生在客栈硬木床上睡不习惯,翻身下地。她打开窗户便从寂静路上望见汪悬白身影,略思须臾,爬窗翻身追上。


    她一声招呼都没跟汪悬白使唤,径自追上,与汪悬白并肩而走。


    “大师兄,玉琼浆看起来是专门收集治疗狼咬药材,吸引附近被咬村民,以此高价换钱。”


    汪悬白并无反驳:“你怎么出来了,这地偏僻幽冷,邪祟丛生,并不安全。”


    薛暌生满不在乎:“刚刚我看一伙赶路商人的孩子也被狼所咬,特意前来置换药材。可见李师兄所言甚是,这世上,没有不爱钱的人,只有想不到赚钱门径之人。”


    周遭气氛越来越暗,奇怪在于整个荒村野落寻觅下去,居民村落嫌少无几。


    汪悬白见薛暌生颇有斩妖卫道之心,便没干涉。二人进至一个空旷野郊才起身折返,汪悬白心中已有定论,一路沉思不语。


    薛暌生见汪悬白负袖沉默,寻思汪悬白是受此雾迷惑,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开导,自己作为开了天眼的重生之人,又不能直说内里玄机。


    这时,听汪悬白忽然开口:“百姓居有定所,却无一人,必定有诈。”


    薛暌生附和:“师兄可有想法?”


    汪悬白一摇头,紧绷的双肩稍稍下垂,抬头望着天气阴沉判断今晚月色:“先回客栈,今晚不会太平。”


    客栈里倒比他们早上投宿时热闹得多。一楼桌椅四周坐满四五个人,一个头缠布条,一个手持绑着缠布的粗形斧刀,此外还坐着两个读书人,一个买卖人。


    这四个人一起安慰着最中间满手包袱,看似是来投奔亲戚的潦倒难民:“未必就是被狼叼了去了,就算死了,也有尸骨骸迹。这一带所有人都踪迹全无,其中必定有诈。”


    那难民呜咽出声,“今年战争纷起,我全家老小都死于刀枪之下。好不容易来投奔亲戚,亲戚也死于非难,这日子可还怎么活?”


    玉琼浆原是听着热闹,也来插嘴:“前阵子我遇见两个化为人形的妖精,居然威胁起我这的房子买住。”


    “可不是,这年头,我们平头百姓活得不如妖孽。”


    说话几人见两名道士打客栈外一前一后走进,如瞧见救命稻草,纷纷抱拳作揖,上前凑拢。


    “道长,恳请二位庇护一晚。我有货物拉车途经此地,听老板娘说这里狼祸成灾,食人如麻,就连尚值襁褓的婴儿也残忍屠害,恐怖非常。”


    “是啊是啊,道长,听闻你们二人是清肃门内弟子,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向二位求助。”


    “当今谁人不知清肃威名,我们的性命今夜全权交托二位道侠。”


    此起彼伏哀哭狼嚎,一听闻客栈有道士投宿,一个一个前赴后继,只为保命。


    在这个人不如妖,妖不如魔的屠戮世界。


    每天都有人妖冲突,全凭修道之人济世护民,维持生态平衡。


    当今除了威名远播徒弟成群的五大门派,为求性命自救,也有散道浪迹江湖,仗剑天涯。


    在各种客栈旅店歇宿停脚,往往成为民间百姓赖以求助的神圣对象。


    汪悬白并未透露自己身为清肃大弟子的盛名,只对他们道:“今夜月圆,还请几位待在客栈房间切勿出门。”


    来投奔的那位穷困难民扑上来激动哀求:“道长若知我家中亲戚的死生,就算魂归西天,请您务必带回他们尸骨衣冠。”


    汪悬白赶紧扶起匍匐面前的可怜百姓,语气威肃:“这里恶狼性劣,事出蹊跷,待我与师弟师妹们细细察探,不必伤心过度反损自身。”


    薛暌生与汪悬白独处二人,一同上楼时刻,她活络许久的心思盘桓出口,探讨中带着可怜巴巴的恳求。


    “大师兄,你知我生性胆小。晚上行动,能否带我同行。”


    汪悬白自负领命大师兄的职责,毋庸置疑地颔首答应:“你跟在我身后即可。”


    薛暌生稍携试探:“朱师兄为狼所啃咬,留在客栈怕也吸引狼群。”


    汪悬白早考虑到这致命一层:“佟师弟修为在你们之上,由他驻守客栈,可保朱师弟性命无虞。”


    薛暌生想起前一世自己被狼所害的狼狈痛苦,喉咙一哽:“我会不会拖大家后腿?”


    汪悬白却丝毫不带耻笑之意,“师妹勤学苦练,有凌云之志,哪里不行?”


    薛暌生半信半疑:“师兄当真如此想?”


    汪悬白口气肯定:“入清肃之道,胸中藏天下大义,手持一方宝剑,护弱小安宁。师妹既有此志意向无情道之修炼,何事能不成功。”


    薛暌生差点就没热泪盈眶,心说师兄现在当真无愧天下第一剑侠之称,若非后面亲眼瞧见他偏执入魔,她真的能当场飙泪追随师兄。


    夜深,空气冷凝。熟悉的月红之色再现,从窗框悄然挪向窗侧。


    薛暌生躺在半掖的干冷被子下难以入眠。


    自从前世被仇人害死,她每逢夜晚思绪纷扰,便难睡眠。


    今夜窗外雾气弥漫,客栈内氛围惊恐,透过墙壁缝隙还能听见啼哭惊叫,约莫是下午宿脚那几个市井之人的担忧困哭。


    薛暌生数着与汪悬白约定的时间来临。


    她正因疲倦而心神怠懒,窗外的阴残飘雾从她的窗框缝隙飘进。


    薛暌生立身跳起,骤闪相刺。剑锋拨开雾气,闪现一张泛着幽幽绿眼的冥狼。


    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叼着不及反应的薛暌生。


    记忆深处的危急记忆如蛆附骨,薛暌生大喝一声畜生,两脚翻腾,掂足借力,一脚踹向狼眼的同时暗叫不好。


    这一世根本没有改变,她把祸害转移给朱太白,这畜生仍盯牢自己。


    难道她是什么香饽饽不成,非叼她一人心头之血。


    危难存亡之刻,一阵钟声铃铛响起。


    万千剑光扑腾闪跳,千光剑雨中,一个雪白道袍的束发身影挑剑刺狼,快如厉雨,随手拿到一把幻剑就刺向绿眼恶狼。


    薛暌生得救,气喘吁吁地感激:“师兄,没想到这次也是你……”


    那狼被剑击退,汪悬白拎起薛暌生领口跳将下窗。


    那狼逃得飞快,汪悬白看了看薛暌生伤势:“你没流血吧?”


    “我没事,让我一起去,我正缺斩妖的历练。”薛暌生正说着,余光瞟见汪悬白刚刚收起的象白玉钟。


    这钟对薛暌生来说再熟悉不过。


    因为这是她上一世后来的随佩武器。照理要等他们携手闯过九十九道关卡,汪悬白才将此物送她,做随身防物。


    既然都是她的佩物,何必再等之后。顺便拿来给师兄们瞧瞧她耍花剑的厉害玄妙。


    薛暌生如此想着,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垂涎,慢慢靠近正欲穷追不舍的汪悬白:“大师兄,这钟好生厉害。”


    汪悬白思忖了下:“这是我先前从铺子里兑换的玉钟幻剑。看刚才招式,它们最怕速度极快的剑法奇招。”


    薛暌生不好意思地抬起眼帘,心想自己现在表情一定颇不要脸。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想要踏着大师兄的位面之子登上魁首,怎能不修成至贱。


    薛暌生心里直白不讳,嘴上遮遮掩掩:“我随身这剑虽时时磨刃,仍觉得使力困难,刚才兴许是吃了这亏才让那畜生得逞。”


    谁知汪悬白也无拿乔,径自将玉钟递给她:“的确,你便拿此物对付群狼。”


    大师兄,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