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月对其他三项都有**分信心，唯独原创没有。


    出道前在公司内，她的娱乐方式之一就是写歌，唱出自己写好的歌是她一天当中最快乐的瞬间。


    出道后，江渚月被安排好一切，每次只能从经纪人手里接过商演的歌曲名单。


    她也曾跟经纪人多次反映，希望至少能在路演或者粉丝见面会时，唱自己的原创歌曲。


    可是经纪人想都没想，直接就否决了她的请求。


    “你不红，就算你原创的歌曲很好，但有谁会听？你需要的是翻唱红曲，借着红曲的流量，让自己的粉丝数量涨起来。”


    流量，她已经听厌了这个词，这个词，就像一个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她。


    刚进公司的时候，前辈就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想要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娱乐圈出头，就必须要有流量。不然再珍贵的钻石，也会因为埋藏在地底深处而无人开采。


    当练习生时，负责人更是安排她去做一些团播或带货的工作。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唱歌，为了出道吗？”江渚月十分不理解，可负责人告诉她，这是为了提高她的曝光，让她在大众面前混个眼熟。


    在流量至上的时代，她感觉自己做什么都要奔着流量去，如果做一件事没有流量，那就干脆不要做。


    不能唱喜欢的歌，不用写原创的曲子，不能做自己；她的音乐之路，一眼就望得到头，却又狭窄得令人窒息。


    明明她是一块可塑性极强的橡皮泥，可以随心所欲地拉伸，延长，塑造出各种独特的形状。


    可有人告诉她，你不用做这些花里胡哨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在她们的洗脑下，江渚月信了，放弃了，那些曾经写满灵感的稿子，都被她锁进抽屉里，连同自己愚蠢的梦想一起锁了起来。


    然而，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再次推到了这个关键的岔路口，期待着这次她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导师们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原创没有主题，现在给你们三分钟的思考时间。”


    没有计时器，江渚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她的脑袋空空如也。


    她的目光开始在两位对手间游移——苏晓琪抱出吉他，指尖虽在琴弦上生涩游走，但零散的音符开始慢慢有了秩序，最终拼凑成完整的乐章；许心宁则显得格外从容，海外出道的经验让她面对极限时间内的原创挑战依然轻松面对，她微微仰起头，轻轻哼唱起来，旋律自然而然地就成型了。


    反观自己，大脑中灵感却被抽走，连过往创作的片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子不用是真的会生锈，她在心底苦笑。


    越是强迫，混乱的念头越是纠缠不清，直到导师喊时间到，她依然没憋出半个旋律。


    然而幸好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表演，趁其他人展示，自己还能多想会。


    站在旁边的江渚月，不受控制地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


    苏晓琪是第一个，她坐在椅子上，将吉他斜靠在身上，左手轻轻搭在琴颈，右手握着拨片。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R&B特有的慵懒节奏从指尖流淌而出，她的嘴唇微微张开：


    “咖啡刚凉你未说完的借口”


    “初见的花店关了门我却还是摘了一束玫瑰花”


    “你说花很香 你说花很多”


    “Baby do you know my feeling”


    “why you keep my soul suspended”


    “你为何装作没看见 又不将我推远”......


    苏晓琪一首过罢，江渚月跟着台下鼓掌。


    她勉强镇定下来，脑海中也闪过一些零星的思绪，可那些思绪太过散落，还成不了一首歌，幸好还有一会儿。


    许心宁的则是一首流行乐曲,她轻轻开口清唱道：


    “日记本写满年少轻狂咖啡空了又续满”


    “未完成的梦在角落静静生长”


    “人群像潮汐来来往往 挤攘着随波逐流”


    “藏起疲惫假装很坚强”


    “我是追光的人啊 跌跌撞撞”


    “在风雨里倔强不肯投降”


    “黑夜再漫长也会有天亮”


    “挫折再多又怎样”


    “穿越迷茫拥抱伤口”


    “朝着心中的那道光去追”


    导师们按例询问创作动机和灵感来源。


    “我的灵感来源于我的生活，这是我在海外当练习生的状态，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朝着心中的光前进。”


    生活这个词一下击中江渚月的脑袋，她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既然此刻暂时想不起其他风格的音乐，那为何不从自己最熟悉的山歌里汲取灵感，再融合故乡采茶的内容，或许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原本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妈妈经常给她唱得哭嫁歌，但她突然想起，妈妈曾哀伤地说过，希望她这一辈子都不要有唱这首歌的机会，于是她只能在脑海里继续搜寻合适的素材。


    许心宁已经回答完导师的提问，而江渚月才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大致的框架，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深吸一口气，缓慢拿起话筒，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这是背水一战。


    “哎~”


    她平稳开场，声音柔和自然。


    “晨雾散嘞日头升哟”


    音调逐渐上扬，声音更加明亮，她渐入佳境。


    “漫山茶树泛青棱哟喂”


    “阿妹我挎着竹篓筐蹦蹦跳跳上山梁哎”


    “雀儿唱嘞山风吹哟”


    “茶山弯弯绕云径哟喂”


    声音悠扬，她仿佛在描绘茶树在山间蜿蜒生长的美景，下一秒又加快节奏。


    “阿妹我双手舞得忙 片片茶叶进竹筐哎”


    “山歌一唱哎 ”


    来到**部分，她放开喉咙，用全身的力量唱出高音，仿佛能让整个茶山都为之震动。


    “茶山醒哟喂”


    “枝头嫩芽尖尖上”


    声音从豪迈转变到轻柔、细腻，富有感情，她带着一丝微笑，语气轻松，俏皮。


    “莫问阿妹累不累嘞一筐春色一筐情哟喂”


    “待到茶香延千里嘞莫忘山中采茶人哎”


    待最后一个音完成，台下爆发出前所未有，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站在舞台中央，心脏此时依然跳个不停，她什么都没说，默默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时刻。


    被点评的顺序是按着表演顺序，苏晓琪是第一个。


    导师们认为她的歌词有细节，旋律的起伏和走向与歌词的情感变化也做到了相呼应，但是没有足够鲜明的记忆点。


    然后导师们指出许心宁的虽然节奏很流畅，但是歌词部分有瑕疵，用都是些比较普遍的意象，缺乏一定创新性。


    终于轮到江渚月，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导师们的审判。


    “很好，挑不出什么毛病，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都很好。”晏停云直接祝贺，“恭喜江渚月和许心宁，守住了A班的座位！”


    江渚月和许心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与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看见苏晓琪走过来，伸出手，眼神在灯光下照得明亮而真诚：“你唱得很好，我输得心服口服。”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的不甘与怨怼，只有对对手由衷的赞赏。


    回握住她的手，江渚月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嘴角微扬：“你也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这绝非客套话，要不是苏晓琪的挑战，她绝不会突破自己。


    经此一战，江渚月彻底在A班站住了脚，即便后面不断有新的A班成员涌现，她们也不敢轻易向江渚月挑战。


    临近中午，所有成员表演结束，都获得了相应的评级。


    导师们站在舞台中央，最后致辞：“我们知道大家在之前或多或少都取到过一些成就，上过一些热搜。你们有些人认为这是黑历史，有些人认为这是辉煌的过去。


    “但我们希望在这里，你们能暂时忘掉这些，回归舞台表演。”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选择用热力值的排名来决定你们表演顺序，热度高对实力强的人是一种奖赏，但对于实力没那么强的人是一种灾难。”


    “也许热度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和资源，但唯有技术，才能支撑你在这个舞台上走得更远。”


    “希望大家从今以后可以端正自己的态度，我们一起砥砺前行。”


    分班终于结束，虽然只过了一个上午，从会馆里出来还正好吃午饭，但是她从来没有如此心潮澎湃过，无论是精彩的现场表演还是压力十足的限时原创，都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是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启程，A的评分只是暂时的，未来还会有许多表演，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已经突破了自己一次。


    阳光撒在身上，暖暖的，现在正好，一切正好。


    下午还有活动，江渚月换了一身休闲装，将头发扎起马尾，清爽又干练。


    她双手抱臂，站在体育馆中央，眼神中透露出好奇。


    其他的练习生也陆陆续续赶到，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小声猜测着导师喊她们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