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将至
作品:《判错了错错错,要被报复了逃逃逃》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银针,扎在“恒心律所”那扇积满灰尘的落地窗上,将窗外霓虹闪烁却冰冷刺骨的都市夜景,切割成一片模糊而扭曲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咖啡、潮湿纸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这是这座城市底层法律从业者挣扎求生的独特气息。
林晚就陷在这片气息的中心。
她身上那件穿了三年、洗得发白的米色西装外套,肩线处已经起了毛球,此刻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单薄的轮廓。
指尖被冻得有些发麻,却仍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眼下是浓重的、用再多遮瑕也盖不住的青黑。
一份关于“社区超市员工工伤赔偿纠纷”的申诉状,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她眼底跳动,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不清。
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尖锐的绞痛。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手边那杯早已冷透的速溶咖啡散发着苦涩的余味。
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十一点十五分。恒信律所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头顶那盏接触不良的白炽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像垂死者的喘息。
“林律师!林律师在吗?” 一个带着哭腔的、尖利的女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闯了进来,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死水般的寂静。
林晚猛地抬头,胃部的绞痛被强行压下。是王桂芬,她那个案子的委托人,一个在服装厂流水线上熬垮了腰的中年女工。
“王姐?” 林晚站起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王桂芬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雨水混着泪水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流淌。
她扑到林晚桌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桌沿,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完了!林律师!全完了!那个黑心老板……他找了人!刚才…刚才有几个人闯到我家,砸东西!还…还把我儿子的腿打断了!他们…他们说…说我再敢告,下次就…” 她说不下去了,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呜咽和身体剧烈的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随时会碎裂的枯叶。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林晚的脚底窜上头顶,压过了胃部的疼痛。愤怒、无力、还有深不见底的疲惫感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恐惧和绝望彻底击垮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在冰冷的看守所外,同样被碾碎、被抛弃的自己。
“报警了吗?” 林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报了…警察来了…登记了…说会查…” 王桂芬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可他们…他们就是那些人啊!林律师,我们斗不过的…算了吧…我儿子的腿…不能…不能再…”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她只想逃离。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知道王桂芬说的是事实。在绝对的权势和暴力面前,法律文书苍白得像一张废纸。
她看着桌上那份倾注了她最后心血的申诉状,每一个字都像在嘲笑她的天真和无能。
“王姐,别怕。” 林晚绕过桌子,扶住王桂芬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湿腻。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是在说服对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证据都在我们手里。他们越是这样,越证明他们心虚。我们…不能放弃。”
她的目光扫过王桂芬手臂上新鲜的淤青和擦伤,胃里的绞痛再次尖锐起来,混合着翻涌的酸水。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巾塞给王桂芬,又从自己几乎空掉的钱包里抽出仅剩的三百块钱。
“先带孩子去医院,处理伤口要紧。这钱你拿着,打车去。” 林晚的声音不容置疑,“剩下的事,交给我。”
王桂芬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又看看林晚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嘴唇哆嗦着,最终嚎啕大哭起来,像一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那哭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屈辱和悲凉。
林晚扶着王桂芬走到门口,帮她叫了车。看着那辆破旧的出租车消失在雨幕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寒气直透骨髓。
她站在律所门口狭小的屋檐下,感觉自己也快要被这无边的寒冷和黑暗吞噬了。胃部的绞痛和强烈的反胃感再也压不住,她猛地弯腰,对着旁边肮脏的下水道口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苦水。
就在林晚扶着冰冷的墙壁,因为剧烈的干呕而眼前发黑、浑身颤抖的时候,两道雪亮得近乎刺眼的车灯,如同两柄利剑,骤然撕开了律所门前昏暗狭窄的雨幕。
一辆线条流畅、宛如深海巨兽般庞大的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悄无声息地滑停在路边积水的洼地旁。昂贵轮胎碾过浑浊的水坑,却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像幽灵般精准而安静。雨点敲打在光可鉴人的漆黑车身上,瞬间碎裂成更细小的水珠滚落。
车门打开,先是一只锃亮的、一看便知手工定制的黑色皮鞋,稳稳地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踩碎了一小片倒映着霓虹的水洼。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内跨出。
纯黑色的羊绒长大衣,剪裁完美地贴合着宽阔的肩线和劲瘦的腰身,在昏黄路灯和雨水的浸润下,流淌着一种低调而危险的奢华光泽。
他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伞骨锋利如刃,瞬间隔开了漫天倾泻的冰冷雨水,在他周身划出一片绝对的、带着压迫感的干燥领域。
他没有立刻看向林晚,而是微微侧头,对着车内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磁性,即使在哗哗的雨声中,也清晰地传入林晚的耳膜,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神经。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伞下那张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雨水顺着林晚湿透的发梢滴落,滑过她冰冷苍白的脸颊。胃部的剧痛和眩晕感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被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东西取代——那是深入骨髓的寒意,混合着十年尘封的、瞬间被血淋淋撕开的剧痛。
沈聿。
那张脸,比她记忆中褪去了所有青涩,轮廓被岁月和刻骨的经历打磨得更加深邃、锋利。眉骨很高,鼻梁挺拔如刻,下颌线紧绷,如同冰冷的刀锋。他的皮肤是冷感的白皙,在黑色大衣和雨伞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疏离。薄唇紧抿着,唇角甚至没有一丝惯常社交场合该有的弧度。
最让林晚心脏骤停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曾在她记忆里,如夏日晴空般清澈、带着少年意气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冰冷、沉寂,像是冻结了万年的玄冰,倒映着她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湿透的廉价西装,苍白如鬼的脸,因为干呕而泛红的眼眶,凌乱贴在额角的湿发。那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五年。
整整五年。
她从云端跌入泥沼,在尘埃里挣扎求生。
而他,从地狱爬回人间,化身执掌生死的修罗。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以绝对碾压的姿态,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像一尊冰冷的、裹挟着暴风雨的神祇,降临在她这片破败的废墟之上。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哗哗的雨声,单调地敲打着伞面和地面,像一场盛大的、冰冷的葬礼进行曲。
沈聿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缓慢而冰冷地在她身上每一寸狼狈的痕迹上划过。从她湿透的头发,苍白的脸,沾着污渍的衣襟,到因为寒冷和胃痛而不自觉蜷缩的手指。那目光不带任何温度,却比这深秋的冷雨更刺骨,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洞穿一切的审视。
林晚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胃部的绞痛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反而变得麻木,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旧日伤疤,带来尖锐的痛楚。
她想移开视线,想挺直脊背,想找回一点残存的尊严,但身体却背叛了她,在对方无形的、沉重的威压下微微颤抖。
终于,沈聿动了。
他撑着那把巨大的黑伞,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昂贵的皮鞋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
他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冽雪松与昂贵烟草的气息,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疏离。
伞沿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她被迫仰起头,才能看清他隐在阴影下的脸。
“林晚。”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像大提琴最低沉的那个音阶,却带着冰凌相互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穿透雨幕。“五年不见。”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林晚喉咙发紧,口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她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沈…先生。”
她终究没能叫出那个曾经熟悉的名字,用一个生疏的称呼划开了界限。
沈聿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却比最直接的嘲讽更冰冷刺骨。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情绪。
“看来,这五年,林检察官过得不太如意。” 他语调平淡,像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或者说,林律师?” “律师”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玩味。
林晚感到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苍白的脸颊因为屈辱和愤怒而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她不能失态,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彻底崩溃。
“沈先生大驾光临,不会只是为了‘关心’一个落魄律师的生活吧?” 她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尖锐,“有何贵干?”
沈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她单薄的肩膀,投向那扇破旧的、写着“恒信律师事务所”的玻璃门。门内,是简陋、拥挤、散发着霉味和绝望气息的空间。他的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评估,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拆除的垃圾场。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林晚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她强作镇定的、却掩不住脆弱的身影。
“贵干?” 他重复了一遍,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刺向她最深的恐惧,“自然是来,收一笔旧账。”
林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沉入一片冰寒刺骨的深渊。来了。她知道,这一刻终究会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猝不及防、如此压倒性的方式。
“五年前,海川资本,沈海川。” 沈聿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狠狠砸在林晚的耳膜上,也砸在她从未愈合的伤口上。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一些。那股强大的、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瞬间倍增。冰冷的气息拂过林晚的脸颊,让她几乎窒息。
“林检察官当年那份逮捕令,签得真是干净利落,大义凛然。” 他的语速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裹挟着十年淬炼的恨意,冰冷刺骨,“家破人亡的滋味,林律师,这些年,你可曾…感同身受?”
“我没有…” 林晚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辩解,声音破碎不堪。但话刚出口,就被沈聿冰冷地打断。
“嘘——” 他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戴着昂贵铂金腕表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冰冷的手指捏住了林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深渊般的眼睛。
皮肤接触的瞬间,林晚浑身一颤。他的手指冰冷得像金属,力道却大得惊人,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被迫完全暴露在他冰冷的审视下,所有的狼狈、脆弱、挣扎都无所遁形。
“辩解的话,留着到法庭上说。” 沈聿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充满了致命的危险。他的拇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轻轻摩挲过她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下唇。那冰冷的触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舐。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厚礼’,林晚。”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的预兆,“一桩价值百亿的跨境加密货币洗钱案。你的新委托人,很快会带着‘诚意’,敲响你这扇…‘正义’之门。”
他微微停顿,唇角那抹冰冷的、残忍的笑意终于清晰起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毁灭性的快意。
“准备好,”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地狱的硫磺味,“为你当年的‘铁证如山’,付出代价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聿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丢弃一件沾染了污秽的物品。
林晚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玻璃门上,发出一声闷响。下巴处残留着他手指的冰冷和剧痛,下唇被摩挲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热刺痛。她急促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窒息感。
沈聿没有再看他一眼。他撑着那把巨大的黑伞,转身,走向那辆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色库里南。车门无声地打开,他弯腰坐了进去。自始至终,动作优雅从容,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令人绝望的冷漠。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强悍的咆哮,如同猛兽苏醒前的低吼。黑色的庞然大物缓缓启动,碾过浑浊的积水,汇入都市冰冷而汹涌的车流,很快便消失在雨幕深处,只留下两道被尾灯染红的、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痕迹。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林晚脸上、身上。她靠在冰冷的玻璃门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胃里的绞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混合着强烈的恶心感。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玻璃门滑坐到冰冷湿漉的地面。
“呕——!” 她猛地弯腰,对着地面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苦涩的胆汁和冰冷的绝望。
眼前阵阵发黑,沈聿那双冰冷沉寂、如同深渊般的眼睛,和他最后那句如同诅咒般的低语,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黑色的库里南车内,温暖如春,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寒冷和喧嚣。顶级皮革和雪松木的冷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沈聿靠在后座宽大舒适的座椅里,闭着眼。车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条。
他缓缓抬起刚才捏过林晚下巴的那只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颤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用一方纯白的、质地精良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直到指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触感残留。
车窗外的霓虹光影飞速掠过他冰冷的侧脸,那双紧闭的眼睫下,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人窥见的深渊里,无声地、剧烈地翻涌了一下。
车窗外,冰冷的暴雨,依旧在疯狂地冲刷着这座不夜之城,仿佛要洗净所有陈年的血迹和肮脏的秘密。而风暴的中心,才刚刚开始凝聚。
哇扣,哇扣,没想到[菜狗]我要写悬疑推理了哈哈哈,额,其实好难写,案件分析不是沈林推进,而是由作者大大亲自搞啊啊啊啊[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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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