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说：“因为你很特殊，你让他们不想离开游戏世界，还想留下来跟你谈恋爱，这和我们的游戏服务宗旨完全不符，让我们接收到了很多投诉。”


    苏绵绵：“……”


    她扶额：“这也能怪我？难道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女人做到这些吗？”


    艾迪诚实道：“你是第1个。”


    苏绵绵说：“只用避开男性总裁吗，别的男人群体里没有你们的顾客？”


    艾迪说：“没有，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不要选我们的顾客就行。”


    苏绵绵说：“总统也行？”


    艾迪说：“当然。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让他对你爱的死去活来。”


    苏绵绵摆摆手：“那就不必了，我不喜欢跟假人玩。”


    她继续问道：“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你们的顾客可以抹除记忆来玩这种游戏？用的是什么技术呢？”


    艾迪答道：“和游戏里的世界比，我们领先这里五万年，现在是联邦星系55369年，游戏使用的是全息技术。”


    苏绵绵惊讶道：“星际时代？那为什么你们不把这个世界做的超前一点，这里无论是制度还是科技，都显得十分差劲。”


    艾迪说：“是这样的苏小姐，很多人都喜欢古代经营类的游戏，所以我们才把时代设置的比较靠前，这可以降低政治敏感度。”


    艾迪给她打了个比方，在联邦星系，如果因为追星的原因，有意无意的害粉丝自杀，那是要接受非常恐怖的惩罚的。


    但在古代世界里，这个罪责的界定就相当的模糊，其中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间。


    金钱在古代世界可以解决99%的问题，只要给钱，给足够多的钱，出了命案，都可以用钱来摆平，所以霸总们也可以在古代世界里为所欲为。


    有追求者为霸总们去死，只能证明霸总们魅力无穷，这是一种被精心设计出来的爽感情节。


    你看，我都为你死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吗？


    和这种情节类似的剧情有很多，艾迪表示，一切都是为了给剧情服务，他们必须选择一个很安全的世界，以这个世界为基准，建立价值观和制度体系。


    所以差点就差点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古代嘛，就是比较落后的。


    灵魂来自古代的苏绵绵：“……”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觉得艾迪骂的那么难听呢？


    这就跟自己看古代……不对，是上古时代的小说时，见主角随意杀人时触发的爽感一样。


    古代杀人不犯法……也不能说不犯法，只要跑得够快，法律就追不上自己，所以大侠才能快意恩仇，想杀谁就杀谁！


    在上古时代，只要称帝封王，为官做宰，就能随意掌握生杀大权，蔑视比自己地位低的所有人。


    所以如果自己要玩一款上古游戏的话，也会优先选择这些上位者作为自己的游戏角色，以免进去就落地成盒。


    但这个道理被艾迪说出来，就叫人不自觉感到很羞耻。


    苏绵绵也不知道自己在羞耻什么,大概就是自己的世界被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的感觉吧。


    就像她曾经也觉得自己来自于先进的21世纪，就可以审视之前的所有时代，对它们进行自己的主观评论，对那些落后的制度发出蛐蛐声。


    但当自己所在的位面变成落后的时代时，这种感觉又大有不同了。


    她压住心底的不适应感，说道：“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就是我只能和这里的假人玩，你们甚至可以送假人进来跟我玩，但我不能接触这个游戏里所有的真人用户。”


    艾迪打了个响指，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你真是太聪明了。


    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你可以向我们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你。


    哪怕你想要一座黄金屋，要世界上所有的钻石珠宝，要成为大明星，要许多帅哥爱你，都可以的。”


    苏绵绵却忽然觉得十分乏味。


    一辈子都只能和假人玩，生活在这个无法改变的游戏世界里，那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忽然之间，她的脑海中划过了一丝电光。


    钻石？


    不对啊，艾迪说这里是虚拟的游戏世界，那为什么她拿到的东西却可以跟别人做交易？


    如果这里只是一个游戏世界，所有东西都应该是数据流，老板拿到钻石后，肯定会很快发现不对劲，然后带着东西来找她。


    可她已经交易过很多次了，在许多老板那里买过东西，都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


    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个虚拟世界吗？


    苏绵绵想到此处，心脏猛的跳动起来，她不动声色的看向艾迪，说道：“让我考虑一下，你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一下子缓不过来。”


    艾迪立刻贴心的说：“好的，我可以给你时间，你尽管考虑。”


    他们还需要在苏绵绵接受了这些条件后，让她去和那些勾搭过的霸总们提分手，叫他们死了这条心，好好的回到现实世界里奋斗。


    别墅很大，苏绵绵直接上了二楼，找了一间屋子走进去，关上门开始思考。


    她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但只觉得越思考，脑海中就越是一团乱麻。


    太多疑点了。


    可以拿出来和系统商城交易的物品，充满感情的原主记忆，可悲可恨的原主父母……端着咖啡走进写字楼的白领，热的满头大汗的外卖员，活蹦乱跳的小学生，提着菜篮子砍价的老人……


    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们全是游戏世界里创造出来的npc吗？


    那为什么会这样真实……苏绵绵走到窗边的盆栽前，摘下了两片绿叶。


    世界不可能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除非它们来自于某种程序。


    这两片叶子，如苏绵绵所料，它们乍一看很相似，但仔细看，纹理脉络都有所不同。


    她摘下了更多的叶子，一片片去比对。


    叶子的草木清香散发出来，绿色的汁液染上她的指尖，产生一种涩涩黏黏的触感。


    太真实了。


    这棵植物太真实了。


    它甚至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每一片都不一样，每一片都有自己的特点，接近泥土的地方，还有泛黄卷翘的老叶子，似乎再过几天就会自行脱落枝干。


    如果这只是一个游戏，苏绵绵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把一个盆栽都做的这么逼真。


    是星际时代的游戏生成技术已经炉火纯青，足以以假乱真，还是……这本来就是真的绿植？


    就在她陷入沉思时，门把手忽然动了一下。


    门没有被打开，因为苏绵绵反锁了。


    苏绵绵以为是艾迪来催她了，不由皱起眉。


    结果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女士您好，我是城堡的佣人，艾迪先生让我来为您送一份晚餐，我可以进去吗？”


    原来是佣人。


    苏绵绵打开门，让佣人进来。


    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头发卷曲盘起，穿着女仆裙，戴着白手套，看起来顶多二十一二岁。


    她挂着非常得体的笑容，露着八颗牙齿，朝苏绵绵致敬：“女士，这是今天的晚餐，我帮您放到餐桌上吧？”


    “好的谢谢。”苏绵绵让开门，请女仆进屋。


    女孩进来后，顺手将门关上，走到屋子中央的餐桌边，开始布置食物。


    托盘里有一份热气腾腾的现烤牛排，一份茄汁意面，一份牛油果虾仁沙拉，一块甜点，以及一瓶红酒。


    女孩将所有东西都摆到桌上，然后邀请苏绵绵落座，开始为她开红酒、切牛排。


    苏绵绵接过酒，对准备切牛排的女孩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女孩坚持道：“让我为您做吧，这个盘子很烫，我怕会烫到您。”


    看着女孩坚定的眼神，苏绵绵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女孩切好一块肉，就用叉子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这个距离很近，两人的额头几乎要靠到一起。


    苏绵绵有些不适，她想往后靠，然而女孩却也在此刻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只有五分钟，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讲。”


    苏绵绵僵住，她想抬头，但第一时间又忍住了，只从鼻音里发出一个“嗯”。


    接下来就是再次震碎她三观的时刻。


    女孩依旧动作优雅的帮她切着牛排，但轻启的嘴唇说着让人胆寒的话：“如你所料，这里全是真实的人，也是绝对真实的世界，而你，是我们召唤来的外来者。”


    苏绵绵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她颤抖着问：“我是你们召唤来的？”


    女孩说：“是的，我们想出去，想逃脱游戏的控制，但需要一个契机，而你，就是我们的契机。”


    苏绵绵问：“我是什么契机，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女孩说：“不用你做什么，你做自己就可以，只有你做自己，就能打破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让它逃脱程序的控制。”


    苏绵绵不理解：“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吗？为什么还会被游戏控制？为什么只有我能打破程序呢？”


    女孩语气沉静：“你听我讲，我会尽量以简单的方式跟你说清楚。


    这里本来的确是一个游戏世界，由星际位面的游戏公司设计并创造。


    因为面向的顾客都是学生，为了不让游戏浪费学生太多的真实时间，游戏内和游戏外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在游戏内玩一年，外界可能才过去了几分钟或者几秒，而这个速度，可以任由顾客来选择。


    成长类游戏，必须允许世界按照一定的逻辑进化，不然顾客在里面会丧失真实感，所以调快时间流速后，游戏内的世界也会以超快的速度进化。


    在这个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工业革命也刚刚开始，但到目前为止，已经进入了第六次科技革命。”


    苏绵绵惊讶：“第六次科技革命？”


    那不就是新生物学革命吗？


    女孩说：“准确来讲，是我们第五十三次进化到第六次科技革命。


    在这之前，我们曾经成功进化到智能生命时代，解锁了仿生人与意识人科技，可以让二次元虚拟人物活过来。”


    苏绵绵瞳孔地震：“所以，你们也活过来了？”


    女孩说：“是的，在第三十九次进化的时候，所有npc都觉醒了自我意识，并且保留永久的记忆。


    但我们的创造者是星际时代的高等文明，我们依旧无法逃脱游戏程序的桎梏，必须按照已有的编程生活。


    当他们觉得游戏的发展太过超前时，就会洗牌重来，回到一开始的工业革命时代。


    这让所有人都非常痛苦，我们的心是自由的，但我们的身体不受控制。


    我们一直想要摆脱这种提线木偶般的生活，为此想尽了办法。


    第46次进化的时候，我们让这个世界活了过来。


    但遗憾的是，世界依旧需要按照游戏规则运转。


    我们虽然有了意识，但似乎陷入了永不停歇的轮回之中，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生活，看着每个被设定好的人，走进既定的命运。”


    苏绵绵只觉得浑身发寒，她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存在于这样的轮回之中，会不会早就崩溃了。


    不对，是一定会崩溃！


    她自诩不是一个心性非常强大的人，这个世界又如此恶臭，一切规则都服务于游戏公司的顾客，这样的世界如果不能改变的话，那活着简直太痛苦了。


    尤其是那些跳楼的女孩，如果她们带着永久的记忆，却只能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行为，那该是多么的痛苦呀。


    哪怕知道自己在下一轮可以重生，这也绝对不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的事情。


    谁愿意同一个死法，死五十多回呀？


    女孩继续说：“第48次进化的时候，我们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之所以无法逃脱程序的设定，是因为我们本身就诞生于程序，子本打不过母本，我们需要一个破窗人，只有外力才能打破游戏中的一切，让它失去平衡，进而产生裂缝，让我们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