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Greed Desire贪欲


    “美人骨，世间罕见。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题记《醒世恒言》


    1.


    福利院的顶楼位于院所的最西方，靠着一大片茂密的森林。


    沿着石板小路，邢昊等人也进到了顶楼底部，周围的设施布置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摸上去竟有种粘腻的恶心感。


    进了大门右转，尽头便是通往顶楼的电梯。


    方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悄悄凑到邢昊身边说道：“邢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


    一旁的大D听到后，也搓着手臂附和道：“就是就是，特别是这些墙壁，看上去是金属，但是摸上去却是滑滑腻腻的。”说罢还打了个寒颤，“怪恶心的。”


    邢昊则一手插着兜，一手摁电梯，目不斜视道：“你俩一天到晚看着水火不容的，但实际上倒是挺有默契。不如，这次回去我和花队做个主，把你俩凑成黄金搭档，怎么样？”


    话音刚落，方明疯狂摇头，立马站好认真道：“邢队，我觉得吧，比起和傻大个儿打交道，我还是更想为您分忧排难，所以刚刚那个想法完全可以pass掉！”


    大D一听不乐意了，刚想反抗，结果就被花原一拳锤了头顶。


    “闭嘴，安静。”


    大D：为什么直打我！


    （蹲角落画圈圈）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爱啊，好可怜啊。


    叮——


    电梯来了，就在几人踏入电梯的那一瞬间，电梯的空间发生了一点小扭曲，而直觉敏锐的邢昊也当即发现了周围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化。猛地抬头，不断地打量起电梯内部结构，还有周围队友的模样，没有变化。


    难道是我感觉出错了？邢昊内心有些疑问。


    就在他还在思考时，电梯到达了顶楼。不等他多想，立马踏出电梯门，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空气的波动，立马回首，却发现一切正常，并未有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花原轻轻拍了下他，语气有些奇怪：“邢昊，看右边。”


    邢昊听此，抬头往花原示意的方向看去，一瞬间，瞳孔骤缩。漆黑不见底的走廊，狭小又阴暗，白炽灯泡发出微弱且一闪一闪的灯光，两侧墙壁上还挂着好几副女孩的巨大肖像，看起来像极了某种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大D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地攥紧花原的衣摆，声音有些颤抖：“那，那个...大姐头...邢队...我看那安永康一定不会在这里的......”说完这句话，他明显接收到了来自花原的死亡眼神，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你，你们看嗷...这里黑漆漆的，根本就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安永康那么个老头又怎么会......”


    只是不待他说完，花原直接拎起他的领子，从后借力蓄势，往前一甩——


    啪叽。


    原本还在这边的大D一下子飞到了走廊中央，脸朝地，看起来孤独，无助又好笑。


    “嗯，看样子没机关，挺安全，我们过去吧。”说罢，便开着手电筒直接往那廊里走去，只剩下邢昊和方明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背影，看着拍拍手仿若没人事一样的花原，两人背后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凉意，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不能惹她，绝对不能惹她！谁家姑娘能够直接拎起七十公斤的大汉直接甩几米远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啊！还把人家拿去试探机关！


    不过他们还是很快追了上去，直到慢慢地融入黑暗里。


    2.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他们连时间都快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终于，前面出现了不属于手里电筒的光亮。


    方明大喜，激动指着前方大声道：“邢队快看！是光！”几人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突然看见了水，逐渐加快速度往那光源前进。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刺目两眼的白光穿身一过，出现在几人面前的赫然是另一条走廊！


    大D面上惊疑不定，顿时爆了粗口：“卧槽！怎么回事！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吗？”


    花原摩挲着下巴，邢昊一脸深沉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走廊，眼里情绪翻涌。


    “不过，这条走廊明显正常得多。”方明观察着四周说道，“比较亮敞，而且还有不同的房间。”


    说着，方明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每个房间上的挂牌：“资料室...主任办公室...休息室...还有...有了有了！”兴奋地转过头，方明指着自己面前的房间大声说道，“院长室！”


    邢昊一听，立马走了过去，看着门上写着院长室的牌子，废话不多说，猛地一踹，门轰然倒下，一股奇怪地气味扑鼻而来。


    再往里一看，眼前的一幕直接震惊了在场的几人。


    正对大门的办公桌上，坐着一个女孩，她的身下全是淌着的血水，背椅上，一具白发男人的尸体七斜八扭地歪曲着，面容惊恐，肢体上少了无数块血肉，伤口狰狞，参差不齐，而那个女孩不停地埋头，身体关节处有些奇怪地皱叠着，不停地发出吞咽的声音，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


    邢昊做了个等的手势，几人立即意会，抬手慢慢按上了腰侧的手枪袋，掏出，发出咔哒的声音。


    这时，女孩停止进食了，缓缓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几人，而看到女孩正脸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口气，那是一张极为面熟的脸庞。


    “孙雪？！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方明直面感到当头一棒，孙雪不是在刚刚不久前就七窍流血身亡了吗？我还亲自看着她进太平间的！


    女孩的五官和孙雪几乎如出一辙，只是相较于前者更显得稚嫩。女孩歪了歪头，脸几乎都和脖子挨在一起了，有些懵懂地看着几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咧嘴一笑，嘴里全是鲜血！而且还隐隐可见内里锋利的牙齿，闪着锐利的寒光。


    邢昊厉声问道：“你是谁！”


    但是女孩似乎是听不懂，看面前几人似乎没有和自己玩的意思，便无聊地转过头，又抱起面前的一坨红色肉块啃了起来。


    “那该不会是......”花园皱眉道。


    “没错，应该是人肉。”邢昊眸光冷厉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孩道。


    方明和大D一听，顿时干呕出声。


    不过几人也是越来越不解，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个和孙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像个正常人类？


    “邢昊，解决她。”花原说着便举起手中的枪，“看她的样子已经不在一个正常的人类范畴内了，如果放任下去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幺蛾子，所以必须解决掉她。”


    不等邢昊阻止，花原的子弹已然射了出去，目标正是桌上的女孩。


    感受到破空而来的子弹，女孩没有躲避，只是愣愣地看着那颗子弹，瞳孔逐渐凝结。


    这种感觉，姨姨说过，叫做危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风快速刮过，高速旋转的子弹硬生生地被两根手指控在空中。


    看着来人，女孩明显高兴起来，手舞足蹈，但是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姨姨！


    邢昊则是目光一凝：“王艳？”


    “王主任？！”方明也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看着两位相熟的客人，王艳依旧优雅笑道：“邢队，方警官，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花原见状，当即又想再给她们来一枪，却被邢昊沉声叫回：“花原，回来！”


    花原有些不甘心，正准备扣动扳机，邢昊又再次加重了语气：“我以D市刑警总队长对你下达命令，花原队长，请你现在立刻回来！”


    握枪的手紧了紧，花原最终还是沉默着退回到了几人身边。


    王艳无所谓地笑笑，转身抱起了满眼希冀的女孩，也不管她身上的血迹会不会染在自己的衣服上，温柔问道：“花花今天吃饱了吗？”


    女孩咯咯笑着无声回答她：花花吃得可饱了姨姨。


    王艳爱怜地抚摸着女孩的头顶，仔细一看，竟有些塌陷。邢昊看着奇怪的两人，终于向王艳问出了内心的疑问：“王主任，请问您......”


    王艳原本明艳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窗外，泛着隐隐鱼肚白的天空，一轮初升的太阳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进来，给背对着窗口的女人染上一道金色的轮廓。


    “几位能来到这里，想必是小雪已经离开了，对吗？”


    方明疑问道：“小雪......你是说，孙雪？”


    “呵。”王艳没有回答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你们是来找安永康的？”几人心下一惧，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邢昊上前一步，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明：


    “前任省警察局最高负责人安永康，因涉嫌非法买卖儿童罪，暴力伤害、凌辱幼童等罪名，所以特此来逮捕其归案，希望王主任能够好好配合我们调查内容......”


    听到这儿，原本毫无波澜的王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抓捕归案？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能够让他受到处罚，那为什么三年前，这桩案子却被了无声息地压下去了呢？警官们。”


    几人瞬间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他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王艳看着哑口无言的几人，嗤笑一声，冷漠道：“不过你们还是别想着抓捕王海了。”然后揉了揉怀里女孩的头，“他已经死了。”


    方明和大D猛然一震，花原也抬起头盯着她，邢昊惊呼道：“你杀了他？！”


    “哈哈哈哈，是，也不是，不过他死了对你们来说不更好吗？不用面对上面的压力，还可以爆出这家福利院的秘辛收获公众的好名声，一举两得。”


    紧锁着眉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邢昊声音逐渐低沉：“他在哪里？”


    女人纤细的手臂一挥，侧身一转，直接向众人展示刚刚女孩坐着的办公桌，动作优雅丝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方明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根手指，指着那具残缺，血肉模糊的尸体，颤抖问道：“他...他就是......安永康？那刚刚这个小孩儿吃的也是......”


    王艳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嗯哼，就是他的肉。”


    “呕！”


    小女孩歪歪头，疑惑地靠在王艳肩膀上，这几个叔叔阿姨真奇怪。


    咔哒，是手枪上弹的声音。


    花原再也忍不住，举起手中的枪，瞄准女人的头部，声音冷凝：“但无论怎样，你也不该私自动手杀人，更何况还是拉着一个小孩。”


    大D上前，想要拉住花原：“大姐头......”


    花原一改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严厉地看着他：“闭嘴大D！”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优柔寡断，毫无一点秩序可言！”说罢又转头看向对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他们都是受害者，情有可原对吗？”


    大D默默埋下头，似是默认了。


    “包括方明，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吗？”话音一转，方明被点了个手足无措：“花队，我......”


    “这些善良得可笑的想法通通给我收起来！”花原的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我们是警察，人民警察！就算安永康有罪，那也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他！”


    “而不是像她们，为了复仇，私自杀人不说，还牵连了无辜之人！”


    “这是在蔑视法律，蔑视国法，甚至还牵连自己一辈子的愚蠢行为！”


    邢昊注意到了花原此刻的不对劲，似乎有点太过激动了。


    “冷静点，花原。”


    花原没有放下枪，手指微动，似乎是随时都要扳动扳机。岂料，王艳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后，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她怀里的女孩见她这个样子，连忙伸出手，学着她的动作抚摸她的头，乖巧极了。


    “这真是我这么几年来听过最好笑的事情。”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王艳安抚了下女孩继续道，“或许在几年前，我可能会相信法律是我们普通人制裁不公的最好武器，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说罢，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大大的窗户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笑得释然：“不过，都没关系了。”


    哒，微弱的火光映亮她悲伤又无奈的眼眸。


    “花花，姨姨带你去找妈妈好吗？她们现在都等着我们呢。”


    好。


    无声的回答，有声的情感。


    “乖孩子。”


    伴随着温柔话音落下的，是打着火的火机。


    哗啦——


    炙热的火焰瞬间燃烧起来，原来王艳早就在房间里淋满了汽油，打开门闻到的刺鼻味道正是汽油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产生的！


    “你们快走！”看着逐渐猛烈的火势，邢昊让其他三人快速离开，而自己则脱下衣服，急忙用一旁的饮用水打湿。


    方明着急大喊：“邢队！你想干什么！”


    花原也捂住口鼻，眉头紧锁，邢昊！愚蠢至极！


    淹没在火光里的女人看出他想做什么，突然有了一瞬间怔愣，轻笑出声：“邢昊。”


    “你和你的师傅真的很像。”


    邢昊顿时像是被钉住，回过头震惊道：“你认识我师傅？！”


    女人淡笑不语，这时一股飘忽的火焰从他面前烧过，他的衣服瞬间就烧了好几处，花原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直接一个手刀下去，让方明和大D搀着他，快速离开了这里。


    “郑青，你倒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


    女人喃喃的声音很快就被火焰吞没，消失在火光之中。


    浓烈的烟雾和火光很快就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有人马上就报了警，等看到从福利院里慌忙狼狈出来的几人，更是马上上前，连忙拨打了医院的救护车电话。


    花原和大D因为吸食浓烟太多，踉跄出来后，就一股脑地栽倒在地，而方明则是硬生生地坚持到了警局那边的救援人员到来，将手里的盒子和录音笔全都交给对方负责人后，才倒了下去。


    不多时，顶楼的火光越来越大，渐渐蔓延到了其他区域，这仿佛也在预示着，‘爱与美’福利院的黑暗在这一刻就此燃尽。


    每一个底层的普通人，都渴望着世界的公平对待。而随着这种渴望的需求增多却无法满足的情况，渴望便会化作**。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个小女孩，其实不算是很重要的一环，但是却是悲伤和痛苦的造物，所以她不会说话，身体方面也有些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哈哈哈，而且最后王艳说的找妈妈其实是一语双关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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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十四章 D.G美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