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序再去医馆已经是一个月后，今时不同往日。


    上一次他是在傍晚一个人匆匆前去的。


    这一次再来，是坐着全大陆限量款的保姆车来。车门打开，副驾驶的保镖率先下车打开后座的门，一双长腿下车下来的人穿一身休闲服，面容和善，气度不凡，是许立舸。


    很快她转身，将大半个身体探进车里，右手扶着一个人出来。


    被扶出来的正是王序。与前一个月相比，他发福不少，原本刀削般的下颌线现在竟然不太明显，精致的小V脸比之前大了一圈不止。


    他一双细嫩的白手扶住许立舸有力的臂膀，许立舸左手还不忘抵住车门上沿怕他磕到头。


    王序在医馆门前站定，一双上挑的凤眼里竟然多出一些慈祥的感觉，原本的平直的腹肌却是没了，小肚子很明显。


    “我没事，这才怀几天啊，根本不用扶，我就是想吃带着汽油味的黄瓜。”他一下车就对许立舸说。


    许立舸呼吸一窒，有点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神示意司机去买。


    “我要吃你买的！”王序皱眉。


    “好的亲爱的，别生气，我现在就去买。”许立舸急忙安抚王序，环顾了一下附近的建筑，看准了一个超市拔腿就往那边走。


    王序一个人走进了医馆。


    “你有喜了。”夏明素把了脉道。


    “嗯，检查过了。”王序面若桃花，笑得害羞。


    “现在还不足一月，脉象很平稳。要多注意休息以及饮食均衡。”夏明素开了张保胎的方子。


    “现在怀了大半个月，我经常腰酸背痛，不知道剩下的两个多月怎么过。”男子怀娃的好处很多，其中缩短孕育时间就是一个，以前据说怀胎十月才能生出一个宝宝，现在完全不用，只要三个月即可。


    “这是正常的孕反，过几天胎儿越来越大这种情况会更严重，你要适当运动，而且要少吃主食。”夏明素看着王序明显的小肚子，才只怀了半个月，按着以前十月怀胎的时间算，相当于不到两个月，就已经非常显怀了。


    “我最近看见健身房就头晕，看见床就想躺，听说‘动女静男’，在怀宝宝的时候喜欢运动的就会生女儿，喜欢安静躺着的生男孩多，我估计我怀的是个小男孩。”


    王序有点失落地看着自己的腹部，他想要一个女儿，不能被妹夫大卫领了先。但是现在大卫已经怀了两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他着实担心。


    万一大卫生了女儿，嫡长孙女就和他失之交臂了，他心里暗暗祈祷大卫怀个男宝。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得能生出女宝才行。


    由于科技发达，其实在选取胎儿性别这里也有可操作空间，只是近年来辖区大力打击这种行为以保证男女数量平等，所以孕爸去医院做产检的过程中，医生是不会有任何明示或者暗示的。


    但夏明素这里并不一样，没有监控，没有仪器，更重要的是她不用参加专家会诊，更不用看各种电子分析，只要把把脉就可以治病、诊断，任何关于胎儿的判定都不会留下记录。


    夏明素没有搭话，王序把握不住夏明素能不能判断出胎儿性别。


    “夏医生，我是想问，”王序微微一笑，“我怀的……”


    夏明素立马摇头，“不可以。”


    “诶？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王序有点惊讶。


    夏明素当然知道，她以前跟着师傅诊断过那么怀了孕的人，想要知道胎儿性别的时候都是他这样小心忐忑欲言又止同时目露精光的表情。


    只不过她生活的年代人们千方百计想要男胎，现在这个时代大家又不约而同想要女胎。


    想来“顺其自然”这几个字对任何时代的人们来说都有点困难。


    “我这里不能告知胎儿性别。”夏明素直直地看着王序的眼睛。


    “不能告知”而非“诊断不出”？！


    也就是说夏明素可以判断出胎儿性别，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不能说而已。


    “夏医生，我懂，你们做医生这行都很有操守，我呢其实生女生男都没关系，我想得很开的，反正都是孩子，我倒是想要一个男孩，男孩多好啊，女孩子都太活泼好动太不顾家了，还是男孩贴心，是爸爸的大棉鞋！我就是想知道知道肚子里这个，好提前胎教。”王序笑着，从皮夹里拿出一张支票。


    “这是我太太的一点心意，以后我俩的宝宝还要您多多关照。”


    王旭说得真好听，什么不在乎女男，但是真要不在乎才不会问性别，更不会把“最喜欢儿子”放在嘴边。就像是一个活人不会把自己是个活人这种事实常拿出来说，反倒说自己不想活了，但大家都知道这人是想好好活着的。


    夏明素叹气，她将王序的支票推了回去。甚至没看那支票一眼，更不知道那上是有怎样大的面额。


    王序真是个能折腾的，好像不知道胎儿性别就不会罢休一样，这次不告诉他，他回去指不定要去找什么偏方做出什么举动呢。


    但告知性别这件事是万万不可的，毕竟有很多人知道胎儿性别后会手动选择流掉不符合心中预期的胎儿，就现在来说，流掉的男胎数不胜数。


    夏明素刚刚摸了王序的脉象，右手的脉搏频率更高，而且脉象更为浮大。


    女，其道尚右。这么看王序怀的是个女宝宝。


    不过她是不会明确告知他的，推回支票的瞬间，王序的面色变得相当难看。


    “以后你胎教要多教一些军事政治了。”夏明素道。


    军事政治？也就是说，这是个女孩？！王序听罢，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又拉着夏明素唠了好一阵才离开。


    王序走后夏明素打开系统面板开始学习。


    这些天忙于N9肺炎的特效药和三色大学的事情，她完全没有精力好好学习针灸疗法。


    之前她已经把从古至今的各个针灸流派都过了一遍，但是里面的疗法实在五花八门，她还要再具体研习。


    正看得起劲，医馆外面响起了一阵着急的敲门声。


    是一对母女。


    五十多岁的母亲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这姑娘面部蜡黄，头发剃了个圆寸，脖子上围了一个围巾，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毫无血色。


    白新诗坐在轮椅上笑着向夏明素点点头。打完招呼就慢慢靠回轮椅里，她很累，全身痛，没什么力气。


    白玉琴推着轮椅走进来，她理了理白新诗腿上的厚毯子，又将门关好。“夏医生，你好。”


    实在是很安静很有礼貌的一对母女。


    但是看轮椅上的女孩就知她病得不轻。


    “这是我女儿白新诗，她从小就有肝炎，我也有，但是不知怎么，到了她这，就演变成肝癌了。”白玉琴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起来，“从前年体检发现的，已经化疗好几回了，今年年初化疗完后病情挺平稳的，结果上个月就复发了，去了辖区医院找了专家看，专家说现在已经是晚期了，化疗也没意义了。”


    白玉琴说着说着抹了把眼泪，“我女儿从小就很听话懂事，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她头上，我看新闻说您能研究出特效药，所以我想不管怎么样，我想试一试，您就尽力看吧！看成什么样我都接受。”


    夏明素点点头，白玉琴递上来的X光片上显示她的肿瘤是60*60mm，足足有一个拳头大。掀开她腿上的毯子，她的腹部不正常地隆起，像是怀了一个足月的胎儿一般。


    这是很严重的腹水。再看白新诗本人，奄奄一息，即便有轮椅，她也完全撑不住自己的上半身，似乎随时就要倒下闭眼。


    这是一个肝癌晚期患者，从联医的角度，要针对肿瘤靶向治疗，但从中医的角度来说，肿瘤是表象，是结果，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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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灶所在，白新诗生病，根本原因是燥气郁结在脾胃，所以他用郁金、白术和鸡内金来开气健脾，对于肿瘤症状，采用炙鳖甲消瘤，水红花子化肝，当归、青嵩、川朴花来补血、清热和消肿。[1]


    开好药方后她看白家母女衣着简朴，一个疗程28副药只收了600块钱。


    开好方子她就开始在水域和山野收集药材，鳖甲、水红花子、赤芍等等，研磨、晒干等各种程序完全做好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一早将药品交给白玉琴，仔细吩咐她如何煎药并让她按时来医馆针灸。


    要想让肝癌的治疗效果好，光是喝中药是完全不够的。针灸能够让经脉通顺，起到更好的活血化瘀的效果。


    为此夏明素开始缩短自己的睡眠时间到每日四个半小时，其余时间除了在医院开药就是彻夜研习针灸。


    以前她学习针灸是一把抓，因为大部分的病人的病情只靠中药就能调理，针灸用的少，没有对应证反而学得笼统。


    现在一想到自己要克服的是肝癌这种难题，学习反而更有针对性更加有劲。


    第一阶段，她主要以开针为主，白新诗身体极度虚弱，已经到了无法自主吃饭的地步，夏明素刺激她足三里，改善消化道的消化情况，最大程度吸收药物，同时还会针刺关元、气海这些穴位来改善体内的疲劳状态。


    第二阶段，白新诗的精神好了不少，这时候夏明素以活血理气，促进循环为主，在全身各部位扎针，达到消弭瘀血，治疗肿瘤寒证的效果。


    第三阶段，这个时候夏明素已经认真研习过各个针灸流派，她综合自己所学，在扎针之前先将针都烤热，这样在扎进穴位时效果更好，尤其是在颈后的大椎穴，带有温度的针扎进去能够提升免疫功能，帮助白新诗稳定病情。


    期末周过去后是漫长的寒假，这期间出了期末成绩，她的成绩不上不下，就在中游。不过今年三色医科大学整体的期末成绩要优于往年一大截，娜布力娅专门在官网上发布了鼓励信。


    一个疗程结束，白新诗在寒假末又来了医馆一趟，这回她没有坐轮椅，是一个人走着来的，她头发长长了一些，不再是能看见头皮的短寸，而是有半个手指长短发。


    她还是很瘦，肚子小了不少，看见夏明素她就笑着走过来，“夏医生，我的第一疗程药已经结束了，我今天去拍了片子，辖区医院的医生都很震惊，他们没想到我不仅能自己下床去化验，而且肿瘤还变小了！”


    白新诗将化验结果递给夏明素，那上面显示她是肿瘤已经缩减到18*20mm，并且很稳定，没有往外扩散的趋势。


    夏明素很高兴，她没想到白新诗恢复得比自己预想中还好。这次她重新开了药方，调整了几味药，这一疗程就不用针灸了，只要按时喝药即可。


    白新诗在生病以前是大学的宣传部长，她喜好交流沟通，只是因为生病已经休学一年了。


    学校的大小杂事早就不做了，但她精气神一上来，免不了想要分享宣传。


    于是她打开“肿瘤病友群”，在群里发了一张自己穿二次元服饰的遮脸自拍。


    【小白快点好】：我近期状态，如何？


    【阿丽】：行啊妹妹，我看你三个多月没消息还担心你来！


    【坚强朱朱朱】：到底是年轻啊，我现在转移到腿上了，下周要截肢了。


    【小白快点好】：朱哥，我看了一个医生效果不错，上个月我还坐轮椅呢，要不要推荐给你。


    【坚强朱朱朱】：算啦算啦，肉骨瘤都这样，早晚的事。


    【小白快点好】：真的朱哥，你信我，我肿瘤都小了。[图片]。


    【阿丽】：这两张图片都是你的？你的肿瘤一下小这么多！


    【小白快点好】：真的，而且药很便宜，我一共花了不到五千贝币。


    【阿丽】：走啊朱，要不试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