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泪涌鲛珠情丝牵 银针渡劫锁生机

作品:《逆宋:穿到水浒当战神

    厢房内,血腥味与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沉沉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甜腥。


    杜鹃被厢房内的血腥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床上躺着的完颜兀鲁想问又不敢问。


    史进将那黑色皮囊和包袱一股脑摊在光板床上。皮囊摊开,露出分门别类插着的银针、柳叶小刀、细长镊子,以及一排贴着红纸标签的瓷瓶瓷罐。


    他飞快抓起那个沉甸甸的酒囊,拔掉塞子,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瞬间炸开——这是最后一袋他自酿的高度蒸馏酒了。


    他先倒了半碗放在一旁,又倒了些在自己手上,揉搓消毒,一边对杜鹃说:


    “按住她肩膀,别让她乱动!”


    史进的声音干涩紧绷。


    “啊!好!”杜鹃忙应了声,只是看着完颜兀鲁鲜血淋漓的肩头,却不知道往哪下手。


    “傻愣着什么!快点!”


    史进看她发愣,不耐的说道。


    杜鹃一惊回神,一咬牙,不顾血腥,抬手按在了完颜兀鲁的肩膀上,只感到触手黏腻,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史进一手抄起酒囊,对着完颜兀鲁肩头那道最狰狞的翻卷伤口倾倒下去。


    烈酒冲刷着模糊的血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昏迷中的完颜兀鲁身体猛地一抽,痉挛从肩胛传递到脚尖,喉咙里挤出半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眉头死死拧在一起,牙关紧咬。


    杜鹃感觉手下好似压着一条挣扎的大鱼,滑不留手,赶紧半个身子都压上去,才勉强按住她的挣扎。


    史进紧抿着唇,线条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抬手稍作擦拭,便连下数根金针。


    这时候可没有麻醉药,他只能先用金针封穴,延缓血流速度和降低痛感。


    他拿起一根穿了羊肠线的银针,还好自己前段时间准备了这些小物件,要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在那盛酒的碗里蘸了蘸,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捏着针,如同进行最精密的刺绣,针尖精准刺入皮肉翻卷的边缘!


    针尖穿透皮肉的微响,肠线在血肉组织间穿行的滞涩感,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炸。


    杜鹃吓得紧闭双眼,死死咬着下唇,小脸绷得没有一丝血色。


    虽然史进之前打架斗殴也不少受伤,但像这般把人皮肉当衣服一般缝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用尽全身力气按住兀鲁的肩膀,掌下那具躯体每一次因针刺而引发的抽搐,都像电流般传遍她全身。


    史进脸色沉静如水,青筋却突突跳动,汗珠也渗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烟灰,在脸颊上冲出几道泥沟。


    可他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在与无形的死神进行一场毫厘必争的搏杀。


    缝合完前边的伤口,又迅速处理肩后那贯穿的枪伤。


    清创、撒上特制的止血生肌药粉,再用浸透了烈酒的干净布条紧紧包扎。


    动作迅疾如风,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熟练。


    “呼……”处理完几处最严重的外伤,史进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紧贴在皮肉上,冰凉一片。


    杜鹃早已经累得趴在完颜兀鲁的肩头,全靠身体的重量压着她。


    看见史进暂时停下来,而身下也停止了抽搐,她才缓了一口气。


    这才有时间打量眼前这重伤的女子。


    女子虽然因重伤憔悴,但依然能看出是个极美的女子。


    一头浓密的黑发,因为失血皮肤惨白,高鼻梁,长睫毛,嘴大了些,有点厚,还有那高耸的玉峰,杜鹃心中便是一跳,这女人好......凶!


    杜鹃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她的衣襟遮了遮,偷眼看向史进,却见史进正手按住完颜兀鲁的颈侧,凝神听诊。


    那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每一次消失都让人心头一紧。


    史进皱起了眉头,还是失血过多,纯粹靠她自己是无法躲过这一劫的。


    “五妹!水烧好了吗?”史进扭头扬声喊道,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来了来了!”李五妹端着一个小铜盆冲进来,里面是滚烫的开水,上面漂着几块煮过的白麻布,热气蒸腾。


    她小脸被热气熏得通红,动作却是麻利。


    史进直接拿起滚烫的布块,他戴着“凤羽”,水火不侵,这宝贝真是太好用了。


    他略略拧干,递给杜鹃,“快,给她擦身清理下,五妹,给我配一碗温盐水!拿三个酒盅过来。”


    两个女孩立刻行动起来,小小的厢房里弥漫着水汽和更浓的血腥味。


    史进则从黑色药囊的侧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长条物件。


    他一层层剥开,里面露出的东西。


    那是一个精心打磨过的竹筒,约莫半尺长,两头嵌着打磨得锃亮的银质接口,接口处用蜂蜡密封得严丝合缝。


    竹筒中部微微鼓起,似乎内藏玄机。旁边还连着一段处理得极薄、近乎半透明的淡黄色管子——那是用上好鹅肠衣反复清洗、浸醋软化后制成的。另有两根尾部带着小孔的中空银针,几片刻着凹槽的薄竹片。


    杜鹃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东西是史进让她找人做的,她也搞不懂这是做什么的,这时忍不住开口询问。


    “大郎…这…这是什么?”杜鹃看着那奇形怪状的物件,又看看床上气息奄奄的完颜兀鲁,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救命的家伙事。”史进心中暗叫侥幸。


    这是他自制的输血筒。输血技术直到现代才开始应用,古代虽有这个想法,但因为溶血反应成功率太低。


    而且又掺杂一些迷信说法,所以基本没人用。


    史进也是实验性的做出来,还没用过。


    史进接过李五妹端来的那碗盐水,“五妹,去把门窗都关严实!杜鹃,把煮过的布条撕成绷带。”


    他不再理会两个女孩的惊疑,把那碗盐水分在酒盅里。


    他现在要解决血型匹配问题。


    没有专用的试剂,他只能用土办法。


    滴血验亲。


    不过此亲非彼亲。


    滴血认亲缘关系是不科学,但却还是有点用处,可以粗略地判断血溶性。


    史进先把自己的指尖刺破,滴了两滴血在一个酒盅里,随即抬头看向两人,“你们过来下。”


    两人看他的样子自然知道他要取血,李五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史进刺血滴入另一个酒盅。


    看向杜鹃,杜鹃哭丧着脸,“大郎,能不扎吗?”


    “赁多废话!”一把拉过她手,便是一刺!


    “啊!”杜鹃轻呼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史进把血挤到最后一个酒盅。


    “我要告诉太太......”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声嘀咕。


    史进没理她,又刺破完颜兀鲁的指尖,把她的血滴入三个酒盅,用银针搅拌了下,放在一边。


    需要静置一会儿,他又从那些瓷瓶中抽出一瓶标着青柠字样的,打开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酸涩气味刺激得他一皱眉。


    这是青柠汁,天然的抗凝血剂。


    他用烈酒反复冲洗那两根特制的银针和竹筒接口,又用滚水烫过的布擦拭干净。


    然后把那罐青柠汁倒出少许,仔细涂抹在竹筒内壁和那根肠衣软管内壁,刺鼻的酸味瞬间弥漫开。


    他做完这一切,拿起那三个酒盅,仔细观察。


    有两杯血液均匀混合,无颗粒或絮状物;有一杯呈现出漂浮血丝。


    史进松了口气,还好,他和杜鹃都是相容的血源。


    那个不相容的是李五妹的。


    如果只有李五妹相容那反倒是麻烦,小丫头年龄太小,不适合输血。


    史进和杜鹃的血都可以用。


    虽然这方法有点糙,但起码减小了一半的溶血反应概率。


    “拿着!”史进坐到床头,把竹筒交给杜鹃。


    他在自己手臂上用烈酒擦了擦,便拿起一端尾部连着肠衣软管的银针,看准自己手臂上鼓起的青色血管,刺了进去!


    一丝尖锐的刺痛传来,鲜红的血液立刻顺着透明的肠衣软管流出,很快注满了那段软管,流入竹筒的一端。


    竹筒中部鼓起的地方,被他填塞了两层蚕丝绢,血液流过时,一些微小的血块会被过滤出来,留在丝绢上。


    他不敢耽搁,立刻将竹筒另一端连着的肠衣软管和另一根银针拿起。


    “握住她的手!”


    杜鹃和李五妹忙把完颜兀鲁苍白冰冷、布满细小伤痕的右臂抬起。


    史进的手指在她肘弯内侧摸索着,寻找那同样微弱搏动的静脉。


    她的皮肤冰凉,触感细腻,却毫无生气。


    他稳住心神,屏住呼吸,将银针对准那细微的青色痕迹,缓缓刺入。


    针尖刺破皮肤,阻力传来。史进手腕极稳地调整角度,往前一送,刺了进去!


    暗红色的血液缓慢地、一滴、一滴,从竹筒的出口渗出,顺着透明的肠衣软管,又缓慢地流向连接着完颜兀鲁手臂的银针。


    史进把胳膊架在椅背上,形成落差方便血液的流出。


    杜鹃和李五妹面面相觑,这样也行?


    李五妹还好,还不太懂事,但杜鹃却是听老人有些说道的。


    “大郎!你…你的血…流到她身体里了?”杜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眼睛死死盯着那根连通两人、流淌着史进鲜血的诡异管子,仿佛看到了最邪门的巫术。


    “嗯。”史进只应了一声,


    史进目光紧紧锁在竹筒出口的血滴速度上。


    他用两片刻着凹槽的薄竹片,夹在肠衣软管上,用丝绳缠绕固定,便形成一个简陋的夹板限流器。


    他抬手调整着丝绳的松紧,控制着血液流入完颜兀鲁体内的速度,确保不会超过她此刻脆弱心脏的负荷。


    “五妹,去拿个热布巾,把那竹筒裹上。”


    温度太低会让血液凝结,史进对青柠的抗凝效果心里没底。


    李五妹赶紧取了块布巾,在热水盆里打湿,把那个竹筒裹上。


    时间在压抑中一分一秒流逝。厢房里只有血液滴落的轻响,以及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史进的脸色随着血液的流失而微微发白,额头上渗出新的冷汗。


    他强撑着精神,时刻关注着完颜兀鲁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炷香,也许更短。


    床上,完颜兀鲁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史进的心猛地一跳,屏住呼吸。她的眼睑极其缓慢地掀开一条缝隙。


    浅褐色的眸子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灰败,虽然依旧蒙着一层薄雾般的茫然,却有了微弱的光泽,如同冰封湖面下艰难游动的鱼。


    她能感到似乎有一道暖流正缓缓注入她的体内,驱散那刺骨的冰寒。


    她的目光毫无焦点地转动着,最终,吃力地落在了自己右臂上。她看到了那根连接着她和史进的、透明的管子。


    她的视线顺着管子,一点一点艰难地上移,看到了竹筒,看到了竹筒另一端的软管,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史进左臂上那根刺入血管的银针,以及他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侧脸。


    完颜兀鲁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仿佛无法理解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浅褐色的眸子里,那层迷茫的薄雾剧烈地翻腾起来,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种种复杂情绪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漾开。


    她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根流淌着史进生命的管子。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出她的眼眶,顺着眼角滑落,迅速没入凌乱的鬓发中。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是那泪水汹涌而出,沾湿了散落在枕上的几缕乌黑发丝。


    “……傻子……”极其细微、沙哑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艰难地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破碎不堪。


    眼泪流得更凶了,流成了两道蜿蜒的小溪。


    “心软的……傻子……”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脆弱和一种史进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柔软。


    史进看着她汹涌的泪水和眼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心头那块沉重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丝缝隙。他扯动嘴角,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却只牵出一个疲惫的弧度。


    “省点力气,别说话。你这条命,现在有一半是我的了。没我的同意,阎王收不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