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守望者(八)
作品:《第一心灵执行官[赛博]》 “六个小时怎么了?”
“时间不多了啊,所以你一定得来,有了你就能打速推流了。趁着末日之前,说不定我们能拿到诺亚方舟的门票什么的。”
诺亚方舟?
“世界要完蛋了,大佬们肯定是要跑的吧!我们的意思是,让这些大佬们开飞船逃跑的时候捎上我们。”
“这可能是我们离有特权的人最近的一次了吧。”
“你们确定他们是用飞船跑的吗?是迁移到外星吗?我觉得他们去地下可能性也很大。”
“地下城?你科幻片看多了吧。全球地质构造根本支撑不了那么大规模的工程。”
“那你解释解释太空殖民的可行性?”
“幼稚。真正的大佬肯定早就研发出曲率引擎了,只是不公开而已。”
谈话越来越离谱,角落里也有学渣在窃窃私语。
“我之前看到有人说用载人火箭的。但是我在想,为什么我们没看到火箭发射?”
“废话,火箭要发射当然是在秘密基地发射啊!不然去你家发射吗?”
等等。他们在谈论什么。
安德终于想起了这些场景,就在《往日之人》公测的前一个小时,没想到回忆的返还是以具象的形式。
安德站在人声鼎沸的麻辣烫店中央。暴雨天总是这样又闷又潮,她有点恍惚,感到灵魂在上浮,正在以俯瞰的形式参与。
她真的在这里吗?还是说,她此时此刻已经站在回忆之中了。
“所以……如果能赢,赢了以后,我们该找谁领奖?”
没人回答。游戏公司的客服电话早就打不通了,官方网站也陷入瘫痪,只剩登入口还有用。
六个小时。他们居然想用六个小时,去搏一张根本不存在的船票。学生们围在一起,面面相觑。
“说不定……”
“先试试吧,试试?”
“做梦呢!”有人突然嗤笑出声,“游戏公司老总怕是早跑路了,那些有钱人哪个不是消息灵通?我邻居上周就全家消失了,连条狗都带走了。”
小小的安全屋里,大家议论纷纷。
“……我那个生物学上的爹,带着后妈也跑了。虽然鬼知道他们跑去哪儿了。”
“我爸妈?呵,早离婚各自逍遥去了,谁还记得有个儿子。”
“我倒是收到亲妈短信了,我妈说冰箱里给我留了饺子……”
“没事啊,咱们这些没人要的,正好凑一桌……不如最后再组队下个本。好歹是个顶级副本,死了也不亏。”
学生们的信心程度并不相同,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决定参加这次公测,去试一试。桌上摆着许多插座,提前申请来的设备已经打开。
“那么哪五个人代表我们?”一个男生问。
最后因为会长不在,顺延一位。按公会总积分排,前六名出列了,安德是第一。
安德的灵魂极速掉进身体,猛烈地将她撞清醒。她感觉自己身后站着人,于是回过头,发现江雨正在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从江雨脸上看出一丝冷漠。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很难。”
“也是,这种等级的游戏会有很多专业公会抢天梯,会长不在,我们的综合能力还会再下一个等级。另外,我也不觉得靠赢个游戏就能改变什么,这一切都很滑稽。”
“嗯。”
“安德,那你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意味着什么吗?”江雨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等到安德的回答,江雨说:“你大概不会理解了。”
“但是我需要你尽全力。如果你有必须赢的想法……我们说不定有希望。如果你能帮我们赢下来,我就把记忆还给你。不要怪我利用你,我只是想活下去……”
“……安德,六个小时后见。”江雨戴上耳机。
“加油加油,大家六个小时后见。”其他三个人也简单地击了掌。
店里安静得只剩键盘敲击声和呼吸声,学生们现在才开始觉得紧张和害怕。有人偷偷抹眼睛,但很快被同伴撞了下肩膀。这时候哭就太逊了,他们可是选出了要打穿末日副本的团队。
“要赢呐。”一个胆小的男生说。
其他学生簇拥着他们,紧张地互相抓着手,形成某种保护屏障,像一群企鹅在暴风雪中抱团取暖。
窗外正是这样的狂风暴雨,世界被吞噬其中。
安德全都想起来了。
.
魏玛发觉自己的腿陷进了水流。海水如同钢索紧紧缠住她的脚腕,想要把她拖回无尽的深渊。
白色的涡流像张大八足的章鱼在剜她,海水无数次击打在脸上。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腿上,抓住丝毫松动就用力往前方蹬住。
她感觉手臂被一个人拽住了。
魏玛从洋流中冒出头,得救般的大口喘气。头发透湿黏在脸上,视线模糊。
握住她的手如同铁钳。
魏玛眼睛被腌得生疼,只能看见挡在她前面那人清俊冷淡的轮廓。
海水在她们前面被劈成两半,像是利刃划开,倾泻出白色的泡沫。安德在魏玛的前面,抬头望着那道水柱变幻形态。
外围先是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然后这些冰晶以极快的传染速度蔓延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形成了坚硬的壳。
中间并没有凝固,水流依然以势不可挡的形态向上奔涌。
上升过程中被快速旋转抛出的无数水滴,在接触到冰壳的刹那急冻成大小不一的固体,坠落向海面。
冰柱就像一根巨大的吸管,原住民和执行人员在被不断鲸吞般地吸上去。
执行人员几乎没有存活迹象,挣扎断掉的骨头卡在他们身体里,大部分人都被折磨变形了。
而原住民们很顺从,大多都还睁着眼睛,漂浮在半空中缓缓上升。
他们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紧张,有一些幸福,又有一些悲伤和疲劳。但最终都消失在一种奇异的祥和中,被黑暗永远地吞噬下去。
这个时候魏玛竟然大声呼喊起来,她对着所有向着黑日而去的人们喊着“回来!”
安德有点意外,她还以为魏玛会找机会偷偷溜走。
照着这种喊法,喊了几次嗓子就哑了,好像指望着真有人能听见似的。但是她没放弃,从安德手中抢过一把枪,想朝着天空乱打几发,但是英勇地卡壳了。
随着身后清脆的扳机扣动声,装置瞬间点燃□□,以极快的速度撕开厚重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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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玛似乎根本没来得及去想安德哪里来的信号枪。燃烧的信号弹在黑暗中冲向天幕,她在被染成了红色的冰海中向上挥动双手。
【永夜之母在上,伏跪认告。弃族之人,冰海为途。一朝流放,永世难返。】
他们还在忏悔。声音穿透冰层,经由海水反而被放大了,一直在无垠空间里回荡。
“怎么回事啊这些人,”魏玛一讲话就想咳嗽,她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住,“找死吗?”
安德想说你其实刚刚也在找死,不过被火箭筒吓醒了。
看着魏玛奋力的背影,安德想起魏玛问过她参加天梯竞争的“梦想”是什么,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了。
总不能说她的世界马上要末日了,上帝就要降下灭世洪水,几个跟家长失联的孩子选出她来给他们挣个船票,就因为她会打游戏,曾经在网吧通宵三天打赢了全区第一的副本。
所以他们相信,只要她操作够快,就能在末日前找到一艘诺亚方舟。
和泉彻底掉线了,虽然他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海面还在上升,随着黑日距离越远,急速膨胀的空间猛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折叠。忏悔声渐渐被掩盖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重复的电子提示音。
【检测到未授权意识活动!「铁幕」已接管战场。】
【抵抗无效,立即执行消杀程序。】
重复了三遍。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性。来自遥远的空中,也来自海底的深处。穿透波光粼粼,穿透冰海之蓝,穿透无穷无尽点亮的人影。
在如此原始的空间里,另一个世界发出警告。
.
安德站在马路中央,浑浊的积水已经漫到半身。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水面漂浮着各种垃圾,有矿泉水瓶、外卖袋子、被泡发的烟盒,一只皮鞋撞上她的腰侧,又慢悠悠地漂走了。
暴雨从头顶浇下来,衣服黏成湿冷的一整片。雨点砸在水面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安德抹了把脸,却只是让更多雨水流进眼睛。
她站在学校前的十字路口。红绿灯按时变换颜色,但早就没有人在意了。远处公交站台的顶棚被压垮了一半,耷拉在水里。
交通监控摄像头不知是否还在工作,安德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不知道那些监控室的屏幕前,有没有人看见她。
安德试着往前走,水流阻力大得惊人。她的外套湿透了,沉得像灌了铅。
除了那只皮鞋,又有东西漂过去,低头看时,她发现是个非常眼熟的书包。拉链上还挂着小熊挂件,随着水波一沉一浮。
这是江雨的书包,她记得。这大小姐没事的时候会做手工,用针一样的工具,半天就能勾出个小动物。
江雨呢?公会其他人呢?
安德看见了远处“幸福麻辣烫”的招牌。
积水已经漫过了门槛,卷帘门被冲得变形,挂在门框上随着水流摇晃。她记得这扇铁门很结实的,怎么现在远远看去就像一张泡烂了的纸。店里的塑料桌椅漂浮在水面上,一个汤锅从门口漂出来。
要这样走过去实在太慢,安德放弃了。她脱掉外套,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冰冷的水瞬间吞没了头顶,暴雨的轰鸣声一下被隔绝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