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祇园(十)

作品:《第一心灵执行官[赛博]

    安德看着对方,想到天穹世界那么封闭的一个空间,连生态模拟都是人工重构的,这里的人越来越弱可以理解。


    “我怕被抓去强制治疗,如果交不出费用……我会被强制收容……或者抹杀的。我只能强忍着痛苦,每天都笑着出现在同事面前,好在筛查机制不明确,我可以装作一个正常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从小就吃药。五年前……我的养母走了就再没回来。我身体很差,是被弃养的,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安德听到了这个关键词,难得皱了一下眉。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她问。


    他的表情突然扭曲。


    餐吧猛然抖了一下,像打了个寒颤,吧台上本来放着些杯子,这么一晃酒水饮料全都洒了出来。接着整个房子开始摇晃,墙皮脱落着往下掉,就连天花板也掉下来几块碎渣,砸在地板上砰砰响。


    “不好!我们快登出,来不及了。”千鹤脸色一变。


    【断流】失效了。


    千鹤差点被震得摔倒,她扑到玻璃上不停地拍动,对着安德大声喊着“不要刺激他!不要刺激空间主人!”


    门口的“千鹤”们受到了空间主人的干扰,开始疯了一样地涌上来。她们想推开餐吧的大门,却发现大门上挂着一把铁锁。


    【称意】二次发动。


    送到面前的情报,安德不可能不要。


    墙上的菜单斜挂着,随时可能掉下来。柜子摇摇欲坠,里面摆放的碗碟叮叮当当撞在一起。水管也炸开了,水在地板上流得到处都是。千鹤看见安德的背影,纹丝不动。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问题被重新抛出。不过这一次,出于一个中年女人。


    脑海中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储存着魏玛能力的保险栓被拉开。


    【Ⅲ型:临摹,限制解除。】


    年轻人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对方的脸时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眼前的女人面目模糊,却比他记忆中更老了。有些人,连在记忆里都会慢慢变老的。她粗糙的手垂在身侧,还穿着离开那天的黑色夹克。


    “……妈?”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养母没说话,只是注视着他。


    他颤抖地凑近:“妈……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晚上。你说你们几个老朋友,要离开新伊势,第二天天一亮就回家。我没想到你不回来了……如果早知道你不回来了,我就不让你走了。”


    五年了……只有我还在那个晚上,天再也没亮过。


    他的养母是个话不多的女人,面孔常年如同雕塑般冷硬,很难见到她的笑容。


    那年男孩站在吧台后面,看着养母的老朋友们来餐吧和她汇合。他们有男人,有女人,个子都高高的,裹着厚实的大衣,压低声音在商量一些事情。


    “我们是什么样子?”养母问。


    他听到了问题,陷入了回忆。


    他常常想起那个晚上,回忆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但因为“离别”笼罩着它,回忆里的画面总显得可怕。


    但那根本不是一个阴暗可怖的夜晚,快打烊了,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他好奇地藏在吧台后面,穿黑色大衣的叔叔阿姨们围着养母正在轻声交谈,说时间到了,他们要回老家去,去接他们留在那里的亲人。


    “我记得你们的眼睛,你们的眼睛……”


    当时年幼的他想加入进去,于是发出了声音。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到他,大人们脸上严肃的表情像春雪般化开了。叔叔阿姨们戴着防风的帽子,头发漆黑,帽檐下一双双绿眼睛莹莹发亮。


    “绿色的眼睛。”年轻人在高强度的记忆检索下揪住头发。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养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尼瑞莎餐吧的老板,特别会做鱼。会起这个招牌是因为它有着‘海’的意思,你说你喜欢海,潮汐会朝着大海而去。”


    “在用尼瑞莎这个名字注册户籍之前,妈妈你还有个名字,江上拓海。”


    屋里的震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开裂的水管在漏水。滴水声不断响起,啪嗒,啪嗒。就像多年前一个午后,养母脸色铁青地修刚换不久的新水管,他蹲在旁边好奇而安静地观看。


    他变回了那个徘徊不前的小男孩,看着养母在离开前把她的护身符放在桌子上,那是一条海鱼头骨的项链。养母总是一脸心事,仿佛长大的人都有那样的表情。可他不知道,不知道大人们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肩负着什么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永远长不大了,永远地站在门口胆怯地看向成年人的世界,直到今天都在等待养母回家。


    “哪里难受?”有人轻声问他。


    他指向空洞一般的心脏,那里应该已经快被病毒啃噬干净。他微微睁开眼,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视野边缘开始泛黑,呼吸变得刀割般艰难。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仰起头。养母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穿着黑色冲锋衣的“死神”。


    他看见了死神。死神她逆着灯光,提起漆黑的长刀,踩着吧台一跃而上。不是朝着他来的,是朝着他的痛苦而来。


    心口一阵剧痛,预想中喷涌的鲜血却没有出现。他重新看向自己心脏的位置,衣物连带皮肤上裂开一道细长的伤口。


    黑色的液体正在向外析出,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颗黑色的弹珠,表面流转着深渊般的光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伸过来,五指收拢的瞬间他听见爆裂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能看见,那颗弹珠在她指间化为细碎的黑色晶尘。


    死亡没有来临,死神只是赠送了一场黑色的烟花。


    妙手回春的死神,长着一双清灰色的眼睛。她始终静默无声,无论是挥刀暴起,还是收刀入鞘。


    这世界里唯一的红色,流淌在她脸上。鼻血顺着瘦削的下颚,滴落在地。


    .


    早晨七点五十分。


    和泉坐在“稻荷屋”吧台座位上,有些担心地盯着手机屏幕。


    一个小时前,他在群里通知了在稻荷屋见面。群里几个人回复“知道了”,只有新来的那位没有动静,于是他在十分钟前给她私下发去了消息。


    【安德姐姐,你还好吗?】


    还是没有回复。


    “新人还没回复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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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老板掀开帘子走出来,他手里拿了个三角饭团,好奇地一边凑过来看一边咀嚼。


    和泉旁边还坐了一个半机械人。


    她非常高,梳两条红色长麻花辫,脸上横向一道电子纹,鼻梁上架着副墨镜。一张机械脸很难有什么表情,她叼着一袋牛奶,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和泉的腰带。


    和泉碰头之后就要去上班了,今晚“绮梦町”有活动。他穿着一件执事版的二尺袖,腰上系着夸张的腰带。稻荷屋老板看到第一眼就笑得打滚,红辫子女人倒是没在意,无聊地玩和泉的腰带,解开,再编成一根麻花辫。


    年轻老板叫“弥虎”,红发女人叫“握羽”。接着第四个人出现了,“数恒”从街边走过来。


    一个长相斯文的女人,细长的鼻氧管绕过脖颈。她黑色短发,挑染了根蓝毛挂在耳后,穿一件淡绿色衬衫,手里提着两大包从超市捎来的打折抽纸,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歇,让人觉得她多喘两下就要背过气去。


    “有没有水啊?要热的水。”她走到空位坐下来,好不容易把大捆的抽纸挪到桌上。


    弥虎不情不愿地去倒了一杯热茶,数恒接过来放在桌上没有动:“谢谢,我冷一会儿再喝。”


    “下次喊我帮你吧。”和泉说。


    数恒连声应好,把桌上的打火机拿起来。她咳嗽了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薄荷烟。


    弥虎转头跟握羽说:“组长,我都怕这烟鬼哪天死在外面。”


    “薄荷烟算什么烟。”数恒说。


    握羽毫不在意地抬头望天。和泉在一旁苦笑,他如果不是担心安德初来乍到,是不会主动来见这几个阎王的。


    “你们好。”


    所有人立刻顺着动静看过来,传闻中的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独自坐在外面的小板凳上休息。


    看到他们的目光,安德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和泉看向手机,七点五十八分,没有迟到。


    随即和泉发现了什么,惊讶地站了起来。数恒同样盯着安德脸看了看,然后把那一大包卷纸拆开,从里面抽了一整包递给她,用手指在下巴上划了两下。


    安德愣了一下,用手指在自己下巴上摸了摸。她流鼻血了,带着一脸血就过来了。


    “谢谢。”安德接过纸,捂住下半张脸。


    不熟练的情况下一次性发动了三次能力,在里面她就知道超负荷了,只是没想到在意识空间外面也流鼻血了。


    握羽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心里多了些警惕。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外人的靠近,更何况这个人还不像是故意隐藏了动静。


    想了一会儿之后,握羽摇了摇头。魏玛总有办法搜刮到她意料之外的成员,她第一次见到其他组员们的时候也是很吃惊的,这次不应该再大惊小怪了。


    “新组员你好。我是出云小组的组长,你可以叫我握羽。”她点头示意。


    弥虎也跟安德打招呼:“嗨,咱们昨天见过的。我做的酱油拉面好吃吗?”


    “好吃。”安德回答。


    这倒是提醒了安德。


    她感觉被掏空了,光是呼吸都能听见空旷的身体里传来回声。


    “有吃的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