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我送他进去的。”谢芒笑眯眯的，很想让人一拳揍过去。


    郁青表情不变：“嗯，让他低调点。”


    “啧，这怎么低调啊，好歹是当年风靡联邦的大明星，只不过他这一次回来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联邦肯定不会太平，你要……嗯吗？”


    郁青张开手臂像一张饼摊开靠在沙发上，翘着腿：“嗯什么嗯，乱就乱吧，趁着这机会我去九区一趟，你帮我拖住他。”


    谢芒突然被委以重任，满脸迷茫，指着自己问：“啊？我，拖住一个超级人工智能？你确定是我吗？”


    “对。”


    这个回答换来谢芒的怒骂，“你疯了吧，我能拦个屁，你脑子被机油灌了吗，他TM的是个人工智能，顺着网线就能爬来爬去，我怎么拦他？”


    “你有病吧，你俩不是都摊牌了吗，怎么回事？现在这幅要离婚的样子给谁看。”


    郁青懒得说话，抬手竖起中指问候谢芒的脏话。


    谢芒：“……神经病，两个都是神经病。”


    五区的研究有了郁青送来的芯片之后突飞猛进，古莱这几个月除了接点任务，就一直在荣风这边帮忙解析地下城的水。


    那里面夹杂的微量元素和研究试剂有些多，一行人在实验室泡了半个月才弄出来，古莱疲惫的脱掉实验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住处走。


    走到一半感觉有点不对劲，后面有人在跟踪她。


    身为佣兵的直觉让她强撑精神，绕过杂乱的街道走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跟踪古莱的人紧随其后，不到十米的距离身后就悄然抵上了漆黑的枪口。


    “谁派你……我操，老大！”


    古莱说话间抬头，入目是搭在肩上的长发，面前的人扭过头，半张侧脸露了出来，逆着光的眉眼被打上了一层稀薄的金光。


    三个月没见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古莱鼻子瞬间就酸的要掉下来，不管不顾扑进去的怀抱，带着淡淡的香气。


    “呜呜呜！你居然就这么忍心把我们拒之门外这么久。”郁青摸着古莱的后脑勺，听着怀里人带着鼻音的骂声，无声笑了笑。


    “辛苦了。”


    本来只是默默掉眼泪的古莱，听到这句辛苦，满怀的心酸瞬间占据了理智，就这么在郁青怀里放声大哭。


    她说来说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十五岁的时候被人扔到九区等死，是路过的郁青救了她，带她回十九楼，帮她治疗身上的伤，把她的身份信息挂到了自己名下。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因为一次出手相救，此后便成了亲密的家人。


    “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她们都能……能帮到你，我们却要在旁边看着不知道怎么办。”古莱的眼泪很烫，渗下外套，烫到了郁青那一小块皮肤。


    “不哭，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牵扯到更大的危险里。”郁青耐心安抚哭泣的古博士，“堂堂古博士，十九楼的佣兵王牌，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啦。”


    古莱往郁青怀里钻了钻，哭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郁青，你不是人，哪有嘴里把我们当家人，却还是要把我们推的更远。”


    某人鼻音重的离谱，抱怨的声音就像是在撒娇，郁青有些忍不住笑，但还是尽力憋住。


    “好好好，我错了。”郁青把古莱从怀里撕出来，看着胸前湿了一大片的布料，忍住了手痒想打人的冲动。


    “哭完了没？”


    “嗯，完了。”


    古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大个人居然能哭成这样。


    要是让炼金和东恩那两个家伙知道，岂不是要笑死。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你去做什么？”古莱跟着郁青一起往临时宿舍的方向走，她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五区，郁青也将去二区的时间推后。


    “我去会一会莱恩。”


    古莱脚步一顿，又重新跟上郁青，“你找他做什么，难道地下城的事情跟他有关？”


    郁青摇头：“我不确定，他这些年太安静了，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像他的手笔，零启委托我的那件事，或许快要水落石出了。”


    就连古莱都差点忘了零启的委托，但郁青记得。


    那些在实验台上死去的人们，淌下鲜红的血在地上奔流，灵魂誓死不屈，□□却早已被人销毁。


    天穹之上没有公道可言，联邦律法束缚不了制定规则的人，这世道对于普通人而言，公平从不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虚假的太阳高悬于天，照耀着天穹之下的钢铁森林，在里面用权力划分了一条分界线。


    古莱一直都知道郁青想要做什么。


    她也想。


    很多人都想。


    可没有人敢先一步践行，他们都是懦夫。


    只有郁青敢走上那根独木桥。


    走上那条未见明日的路。


    “老大，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们呢。”


    郁青回头，恰逢天光渐暗，唯留那一缕日光从高楼缝隙间钻了过来，落在眉眼上。


    她目光渐转柔色，温声说了个好。


    “好好好，福特斯，你这次做的很好。”一区最高的摩天大楼顶层，近百平米的办公室装修的富丽堂皇，一眼望过去几乎能将眼睛亮瞎。


    福特斯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后颈的发丝垂落下去，露出印在皮肉里的编号，他后颈脊骨异常突出，仿佛皮肉之下包裹着的，是钢铁铸成的骨头。


    莱恩非常满意福特斯的行事作风，作为一个即将寿终正寝的老家伙，几乎在他脸上看不见岁月的痕迹。


    “老板，戚岄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莱恩眼底闪过疑惑，他靠在椅背上思索，“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想法？”


    福特斯冰冷的唇角上翘，性感的低音从喉间发出：“她的造神计划失败，而撒旦在昨晚失控，她别无选择。”


    短短一句话，被福特斯说的像情话。


    莱恩：“她不是一直都想找到郁南禾的实验室吗，这一次没有提这个要求？”


    “提了，按照您的意思答应了。”


    戚岄这几个月被谢芒和荣风恶心的够呛，每天都有一队人在永生科技会客厅坐着，什么都不做，就干在蹭吃蹭喝恶心人。


    议会搬去二区，这背后戚岄出了不少的力气，她的秉性不算差，但睚眦必报。


    谢芒和郁青在永生科技那么羞辱她，戚岄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几乎耗费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一大半人情，只为让谢芒在议会举步维艰，豪门世家那群人对戚岄和谢芒的恩怨不感兴趣，但能让议会的人吃闷亏，他们非常喜闻乐见。


    莱恩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芸芸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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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福特斯，既然她答应了，那就去做吧。”


    “好的，老板。”


    “但要小心郁青和谢芒，这两个丫头的嗅觉太敏锐了，五区那件事已经让她们盯上了我们，这件事我不希望有任何无关人员知情。”


    福特斯微微垂首：“您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列入绝密系列，每个人都会经过严格的审查。”


    莱恩放心地点头，他已经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的生锈声，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那你——”


    “检测到未知人员，此人拥有高级权限，无法拦截——”


    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无机质的女声缭绕在天花板，莱恩刚开口的话被打断，下一秒办公室的人被人从外面打开。


    军靴落在昂贵的雨花石地板上，在静谧的空间显得压迫感十足。


    福特斯在第一时间进入迎战状态，莱恩老神在在站在那，抬手示意福特斯不必太紧张，“没事，是我认识的人。”


    “小郁青啊，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郁青双手插兜站在办公室中央，目光在周围绕了一圈又转回到莱恩身上，乖张的模样在她身上竟也显得不突兀。


    福特斯看着这个在戚岄办公室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绷紧的后背彰显他的不平静。


    “莱恩爷爷，好久不见。”郁青从嘴里吐出这八个字，没等莱恩说话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办公椅上。


    莱恩对于郁青的行为颇有些无奈，他摇头叹口气：“你啊你，怎么还是这幅土匪样子，以前学的那些东西都被傅席吃了？”


    福特斯震惊于老板对郁青的纵容，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的郁青，她的目的绝不是来叙旧这么单纯。


    但老板，似乎并不在意。


    或者说，老板对郁青，似乎很胸有成竹。


    郁青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浑身呈放松状态瘫在椅子里，“莱恩爷爷，你这么大的老头儿了，怎么没有紧随时代的步伐。”


    福特斯整个人现在已经木了，他刚刚猜错了，老板的态度不是纵容，而是已经可以容忍郁青骑在头上的宠溺。


    “混账丫头！怎么跟我说话呢！”莱恩佯怒，不轻不重在郁青头上拍了下，又忍不住摸了摸手底下毛茸茸的脑袋。


    “臭丫头跑来找我，莫不是在三区混不下去了？”


    郁青瞥了眼那张写着混不下去了吧，想起来找我了这十二个大字的老脸，从鼻子冷嗤一气，小表情几乎要拽上天。


    “老头，别做梦了。”郁青毫不留情打断莱恩的臆想，“我现在在三区混得如鱼得水，快活地不得了。”


    莱恩：“啧。”


    老头不仅有钱，变脸也非常快，抬手在郁青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毫不留情。


    郁青被弹得捂着脑门，指着莱恩：“我靠！你下手这么狠！”


    莱恩表情也很拽，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福特斯在落地窗前充当木头人，郁青也没管这里还有个外人在看着自己形象崩塌。


    “说吧，臭丫头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郁青从椅子上窜下去，溜达到莱恩旁边坐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莱恩听完非常诧异，扭头问了句：“你确定？”


    郁青眼底亮晶晶，肯定点头：“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