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不知道谢芒在被绑架的时候搞什么幺蛾子，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从出了九区开始，她后面起码跟了起码有五六个车，一水儿的无牌黑车，生怕前面的人看不出来他们想干什么。


    从泥里滚过的军用车飞驰而过，郁青没有去三区，而是直接开到了特管部楼下，荣风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远远看见一排黑车从后面的路口转弯。


    荣风面无表情按着耳机：“抓住他们。”


    郁青手里提着从后备箱拿出来的箱子，没有任何叙旧，直奔主题：“长风那边怎么回事？”


    “没有休眠，也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仿佛死机了一样，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我们的技术人员查了每一个地方，都找不到让它沉默的理由。”


    长风的机房他们已经去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找出来这家伙死机的原因，这段时间因为长风的停摆，习惯智能的人们已经开始慌了。


    信管部每分钟接到的电话比这辈子接的电话都多，投诉邮件如同雪花一样飘到了信箱里，没有一封是打开的，因为都知道那是一样的内容。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办公室，没有长风的把控，现在他们高层的每一次对话都要使用人工屏蔽技术。


    荣风手动打开了屏蔽仪，郁青打开了手里的箱子，四个泛着蓝光的核心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


    荣风愣在原地，没经过大脑秃噜一句：“你去抢劫机械中庭了？”


    郁青：“……”


    她捏着眉心：“没有，这是我家里的存货，我出去的时候托古莱放到了车里，这些能源核心可以启动备用人工智能，先恢复设备，之后的再想办法。”


    这一次去九区，郁青能确定的是这一次关于联邦的内乱，跟A和九区没多大关系。


    那个所谓的黑骑士组织，反倒有极大的嫌疑。


    如果是A，他根本不用让长风死机或者陷入休眠，直接掠夺所有人工智能的核心，联邦政府这些年太过依赖人工智能，一旦失去人工智能的支撑，整个政府都成了摆设。


    A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入侵所有的人工智能，改变所有的信息，让联邦一夜之间换个执政人都是小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议会这么忌惮A的原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毁灭他。


    “有个问题是，备用人工智能只有议员长有资格启动，我们没有那个权限。”荣风头疼，她不是没想过启用备用人工智能，关键是她没有权限。


    如果有，谢芒失踪当天她就能搞定人工智能停摆的事情。


    郁青沉默，突然觉得这是议会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路，一条注定走向地狱的通天大道。


    “先不说这个了，谢芒那边有消息吗？”


    荣风“啧”了声：“没有，她的办公室很乱，没有留下一个有用的信息，甚至她的脚印和指纹都没有，整个生存区我都查过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议会的新地址在二区之前的废弃大楼那一片，郁青扭头看着不远处荒废的高楼，当初零启给她的地址就是这里，要求自己帮他查清真相。


    而在他要求自己过去的时候，零启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房间里，但从郁青上楼到她看见零启，这中间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时间。


    那么他房间里的人，藏到了哪里？


    荣风在一旁吩咐手下人接下来的工作，郁青突然拽着她出门，“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是，你就让我住这个地方？”谢芒看着面前小小的房子，转个身都嫌挤。


    仿生人的目光落在谢芒身上，刻板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主人说，你只能住在这里。”


    谢芒眯眼：“我再说一遍，要么换个地方，要么我弄死你们。”


    仿生人站在那里，依旧传达着黑影的命令，“主人说了，你只能住在……”


    一声轻响，仿生人的声音骤停，它的眼睛突然暗了下去，脖子和头的连接处出现一道细缝，随着重量的偏移，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它整个脑袋都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芒扭了扭脖子，看向走廊深处：“秦遇，我他妈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黑暗里的脚步声越发的近，私人订制的皮鞋锃亮，来人双手轻轻鼓掌，高挺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一张脸包裹在面具之下。


    谢芒伸腿踢开仿生人的尸体，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到秦遇脚边，男人低头看了眼，发出一声叹息。


    “阿芒，你还是太冲动了。”


    “滚，别用你恶心的声音叫我名字，傻逼。”谢芒朝着他竖中指，一脸被恶心的表情。


    秦遇声线不变：“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一个什么都帮不上你的蠢丫头，都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空气中响起嘲讽的冷笑，谢芒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指甲，轻飘飘说：“你当然想不明白，连自己家的家事都处理不好，你还妄想来议会掺一脚。”


    “秦遇，秦家优良的基因真是一点都没被你继承，你得庆幸秦叔死的早，否则这家主的位子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你来坐。”


    谢芒扎心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喷，她看不上面前这个人的虚伪假意，更看不起他踩着自己父母的骨血往上爬。


    忘恩负义的人太多了，能忘恩负义到秦遇这种程度的还真是少见。


    秦遇面具下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没关系，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不少，你是其中翘楚。”


    “过了今晚，郁青和你都会在下面团聚。”


    谢芒冷笑：“秦遇，我见过的傻逼不多，但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记住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傻逼的太明显了，二区废弃大楼的地下，你以为我们不查，就代表我们真的不知道吗？”


    二区当年发生爆炸以后，这里刚建成的商业圈直接被炸成废弃区，那场爆炸中有一些研究样本被销毁，但其中携带的病毒却没有因为爆炸而消失。


    后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联邦不得已放弃了这个地方。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荣风下车仰着头瞅着面前的高楼，郁青已经带着测量仪走到墙根下面。


    郁青顺着水平线摆放测量仪，她伸手抹了一把墙上的灰，这里鲜有人来，按理说这里不应该这么干净。


    不但墙上干净，就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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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土都被扫的干干净净，好像是有人专门来打扫过一样，就为了抹除一些痕迹。


    荣风绕着这边转了一圈，蹲在郁青身旁：“有点奇怪啊，这里的墙体怎么下沉了，不应该啊，这在当年可是政府亲自监工的项目，不可能存在偷工减料的可能。”


    郁青点头：“是啊，这里可以政府监工的项目，所以这地下怎么可能没有项目。”


    荣风：“……操！”


    所以不是墙体下沉，而是有人为了掩盖痕迹把这块地方的土扫的干干净净，露出了湿润的墙根。


    震惊之余，她已经打开终端让人查当年二区商业圈的项目资料，如果郁青猜想的是真的，那么这一次谢芒失踪的事情还真是灯下黑。


    郁青看着从测量仪上面传过来的数据，地下十米就检测不到土质，包括这栋楼的墙体，已经延伸到地下三十米。


    荣风在一旁骂骂咧咧，她怎么都想不到从隔壁楼失踪的谢芒有就可能就在这地底下。


    这不仅仅是对议会的挑衅，更是将荣风的业务能力踩在脚底下侮辱。


    “等找出那群王八犊子，老娘要撅了他们祖坟扬他祖宗的骨灰给狗吃。”


    郁青：“……狗不吃骨灰。”


    荣风骂脏的速度停了一瞬，扭头诡异地盯着郁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比如谢芒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比如绑她的人是谁？”


    “听说过黑骑士吗？”郁青靠在墙上，抛着手里的终端。


    “废话，说重点。”古莱打断东恩想要科普的冲动，“你再给我说什么废话，我就把你踢下去喂鱼。”


    “好吧，我长话短说。”东恩默默从河边往上挪了半米的距离，“黑骑士组织是由一个从九区逃出去的人工智能组建的恐怖组织。”


    “他们擅长暗杀，平常会混在仿生人群体里面传递消息，不知道那个逃跑的人工智能用了什么方法，联邦和九区都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坐标，甚至连他们的组织有多少仿生人都不清楚。”


    古莱插嘴：“连你也不行？”


    东恩嘴角抽了抽，他看出了古莱眼底的嘲讽，“A都没办法，我怎么可能会比得过人工智能。”


    “而且那个逃跑的人工智能非常擅长抹除痕迹，A还在联邦的时候，那个人工智能是他的副手，它的能力甚至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强，我记得当年网上投票的时候，它以谎言和诡计被网民赋予了一个名字——洛基。”


    古莱托着腮：“啧，好像有点印象。不过我有点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跟九区和联邦作对呢。组织都是仿生人，一旦联邦和九区垄断核心资源，仿生人的核心三年就要换一次，不然活不了，得罪两个庞然大物，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这不科学。”


    “这当然不科学，所以我专门去查了一下编年史，发现联邦在三十年前就一直在做关于仿生人的实验。”


    “什么实验？”荣风问。


    郁青看着地面，一排蚂蚁路过这里，似乎在搬家。


    “关于仿生人是否能生出灵魂的实验，他们想让仿生人拥有人类的灵魂。”她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什么轻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