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倏说完特地补了一句：“他是A班转来的学霸。”


    “……”时然不知道他强调这句的用意。


    岑宴看了时然一眼，随意笑了下：“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和后面两个女生一样的回答。


    时然不知他到底是在回简倏还是在对自己说，就没答话。


    “简倏，你怎么又坐我旁边了，回你自己位置去！”一个男生突然走到时然的前桌，对着简倏喝道。


    简倏纹丝不动：“我就爱坐这里，你管不着。”


    男生皱眉，转头见他原来的位置已经有人了，烦道：“你坐就坐，如果再敢在上课的时候唱歌，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简倏敷衍地嗯嗯两声。


    “……”时然这时才知道他那嗓子真用来唱歌。


    如果简倏之前是岑宴的同桌，岑宴能忍受他唱歌的话，应该脾气挺好的？


    课上到一半，时然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群魔乱舞。


    前面的简倏他真唱，但唱的不是很大声，还很好听，不影响课堂，只有周围零星几个人听得到。


    他同桌陆即兴想弄他，但又不想动作太大惊动课堂，几个动手下来愣是没搞定。


    时然发现，只要陆即兴在开小差，简倏就唱；陆即兴听烦了开始记笔记了他就不唱。居然变相地督促了对方学习。


    左边的岑宴在看剧。


    右边隔着过道的男生戴着半只耳机打游戏。


    后面的两个女生聊天，从天南聊到地北，一旦观点不同就开始争论吵架，吵了没一会儿又开始聊，从天文聊到地理，接着又吵。


    有些冷门知识时然根本闻所未闻，一心二用听她们讲，竟受益良多。


    这很有生活了。


    虽然被四方围攻，但时然觉得问题不大。


    他望向白板，丝毫不受影响在书上记着笔记。


    他这人有个特点，他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只要不是天塌地裂的动静，基本影响不了他。


    讲台的老师看到底下有一个学生居然在认真听他讲，不由来了精神，讲得更激动了，大有一种只要有一个学生听，我就要倾囊相授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信念。


    连着几节课都是这样，各科老师突如其来的干劲让原班同学很懵。


    看到老师的一腔热情，有的同学甚至被感染，鬼使神差拿起笔认真听课记起笔记来。


    虽然只记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时然吃了饭回到教室，拿出本子和练习册，做作业。


    这是他的习惯，在学校做完了回家就有时间做别的了。


    几个吃完饭回来的同学一进教室就看到这与自班风格格格不入的画面，愣了几秒，这才想起班里来了个新同学。


    好奇学霸的作息方式，几人上前来到时然面前：“时然，你现在就开始做作业啊？”


    时然没有停笔，抬头看了大家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对。”


    另一个看了看他摆在一旁的几本练习册，问：“你为什么不回家做？”


    时然边写边回，丝毫不受影响：“在学校做完了回家就不用做了。”


    “那你回家一般做什么？”


    “放松，看剧，打游戏，喂宠物。”


    “啊？”对学霸的刻板印象此刻有点破碎了。


    说话间，时然已经做完一页翻篇了。


    有人发现后睁大眼睛：“我的妈，这才说了几句你就做完翻篇了，这种题我看一眼就头晕。”


    “这就是学霸的实力吗？你们A班都这么卷？”


    ……


    可能是看不惯他第一天来就成了班里的焦点，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会考到我们班来？”


    时然笔尖停了一下。


    周围的声音也渐渐小下来。


    他这话，既贬低了时然，又贬低了自己班。


    有同学看不惯转过去跟他理论。


    也有好奇心重的同学盯着时然，想要知道原因。


    脑里突然闪过61名的成绩条，时然觉得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专心做自己的题。


    专心到同桌回来了都不知道。


    他不说话，大家就渐渐散了。


    晚自习开始之前，时然就做完了所有练习册。


    之前他在A班的时候，班上明文规定，晚自习可以看课外书籍，但是不能玩手机，吃零食。可现在来了S班看见大家人手一部手机，还有人吃零食，讲台上的值班老师也没有阻止，时然也试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他没有经验，玩之前忘了静音，声音一出顿时压过了教室的微闹。


    大家都往他这儿看来。


    包括岑宴。


    “......”时然第一次经历这种尴尬，手忙脚乱半天没关上，手机还给抖地上去了。


    他伸手去捡，一只手先他一步伸下去拿起手机，手指轻轻一划，就没了声音。


    时然顿了一下。


    岑宴将手机交还到他手里，顺带提醒：“下次记得静音。”


    时然握着手机，对这突然的一幕有些茫然，半晌才道：“谢谢……”


    很意外，没想到是他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余光一瞥时，又好像看到对方在笑。


    时然回头握着手机。


    他在笑什么？笑他手机没静音？


    谢归谢，但费解也是真的费解。


    这茬过去，时然终于开始看手机了。


    虽然离开了A班，不过才一天，他还是忍不住点开班级群看了又看。


    没什么特别的消息。


    退出来滑了滑，点开别班朋友之前发来没来得及看的信息。


    ［时然，这次考试有猫腻，你不应该被分到S班的。］


    虽然对扭转既定结局不报什么希望，但时然还是好奇一问：［怎么说？］


    尽管隔了几个小时，但对方很快回了：［因为有人作弊，你们A班的那个谷新宇作弊了！］


    时然一下凝了神，猜道：［你和他一个考场？］


    ［对啊！］


    ［监考老师没抓他？］


    ［那老师守累了打了个盹儿，正好没看到他作弊。我也是位置恰好才看到的。］


    ［……］


    ［之前我不好说就没说，今天我才知道你61名分到S班，你就是被他作弊挤下去的，不然你至少会进B班。］


    不甘心，很不甘心。


    时然反复敲打又删除，陷入沉思。


    谷宇新…这就很戏剧了，为什么偏偏是他？


    之前说的A班里对他被分到S班幸灾乐祸的人就是谷宇新。


    他还在A班时，谷宇新的成绩属于末尾的，还时不时来找他解题，那时两人关系还算一般。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谷新宇脱胎换骨，成绩上了一大截，他突然就换了副嘴脸。每每老师说起成绩，他就会转过头来，看自己的眼神也变得高高在上张狂无礼，颇有种小人得志的庸俗感。


    明明知道自己被刷下去了，凡是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戳人痛处，他却还这么典。


    没想到引以为傲的资本居然是作弊作出来的。


    根本看不起他一点，时然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知道了，谢谢你，等合适我去找A班班主任反应情况。］


    ……


    台上守自习的林老师本来对底下的动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随着谈话，嚼零食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忍无可忍，突然起身巡视。


    沿途有经验的学生藏手机的藏手机，藏零食的藏零食，只有时然浑然不知。


    老师最后在他旁边停下。


    时然好一会儿才察觉不对，转头看过去。


    林老师面无表情看着他。


    “……”


    时然瞟了眼周围，大家不知什么时候画风突变，正襟危坐，乖巧如斯。


    更诡异的是，岑宴虽然戴着蓝牙耳机，但手机里放的却是学习视频。


    看林老师没走的意思，时然退出聊天界面，在手机上点开查单词软件，随便查了一个，就拿过一本练习册做题。


    他查的是单词，做的却是数学题。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都想笑。


    林老师没轻易放过他，一直盯着。


    等时然真的把某道题一丝不苟地做出来时，林老师才对他刮目相看，出于对他的欣赏，放了他一马。


    林老师重新回到台上，时然松了口气。


    没多久，下面又恢复原样。


    林老师黑了脸，又起身，在讲台上踱了几步：“我看你们都很闲啊。虽然今天没有我的课，但是不代表我不布置作业。数学A 练习册30-31页，做完明天上交。”


    教室顿时一片哀嚎。


    时然也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计划之外的作业，如果学校做不完就会占用他回家放松的时间。


    不加多想，手伸进桌柜找册子。


    找到最后还是没有，他这才想起那本好像还在A班，课代表收去给老师还没发下来。


    于是把手伸向了前排相对来说和他比较谈得上话的简倏。


    借别人的提前做一遍，拿到自己的直接腾上去就完事。


    “简倏，你可以把数学A 的练习册借我用用吗？”


    简倏转过头来：“没有。”然后拍拍旁边的陆即兴，“你有没有啊？”


    对方转钉截铁：“在宿舍，一般不做我带来干嘛？”


    简倏耸耸肩，又问岑宴：“岑宴，你同桌要数学A ，你有吗？”


    他突然问岑宴的时候时然差点没绷住。


    岑宴嗯了声，连看都没看时然一下，就起身去后面书柜拿回自己的练习册，放时然桌上：“给。”


    “谢谢……”整个过程时然感觉有点奇异。


    岑宴坐下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时然说：“这本我做完了，你不介意吧？”


    时然这才回神：“不介意，我盖着答案在草稿纸上做就行了。”


    岑宴微点了下头转回去。


    时然翻开练习册才再次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他做完了？


    一个拨指翻完整本练习册，还真是。


    不过不同的，凡是需要解题过程的大题都只写了结果，没有过程。


    练习册最后几页有答案，不是对岑宴有偏见，而是他连过程都没写，那只能是抄的答案，如果是心算就太恐怖了。


    时然翻到要做的那两页，看了看题，正要做。


    桌里的手机突然亮了，有人发消息。


    时然小心拿出手机，看了眼台上的林老师没看这里，这才点开屏幕。


    两条系统消息。


    “欢迎加入高二S班群聊”


    而下一条是——


    “你已被踢出高二A班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