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在A班说谷新宇作弊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年级。


    这事还没个了结，A班谷新宇又和B班谭祺骂上了。


    两人互相说对方作弊，因为AB班相邻，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就是互喷，骂战愈演愈烈。两班老师焦头烂额，连年级主任出面都不能制止。


    主要是他们纯口头骂战，君子动口不动手，吵完回教室一样学，状态好得不得了，甚至学得比平时还要积极。


    校方对此很无奈，毕竟管得住他们的人也管不住他们的嘴。


    本来是个人之间的恩怨，却渐渐上升成班级之间的对立。


    A班嘲讽B班万年老二，老二就要有老二的自觉。


    B班偏科大佬多，跳出来撑场面，拉回一局。


    尽管如此，两班也有少数胳膊肘往外拐的现象。


    两班爆发前所未有的冲突，最后直接上了校园电子报刊。


    一次课间两班再起冲突，被围在中间的谭祺和谷新宇各执一词，“你作弊！”，“你才作弊！”等字眼不断从中间传出。


    李乘弈还没开始帮他吵，就激动过头缺氧被移出战场。


    时然得到消息立马赶到现场，费了好大劲才挤进人群来到谭祺身边。


    正想帮忙，对面谷新宇看他来了，直接连他一起黑：“还有这个时然！他之前是A班的，他也作了弊，他俩是一伙的！他们嫉妒我成绩进步，就一起造谣我！”


    时然情绪刚上来，谭祺直接一个暴喝：“你放屁，那天考试我亲眼看你把手机拿出来了！我作弊？我坐在后面你看得见个屁！还有时然根本和你不是一个考场，你随口就来他作弊？你放什么狗屁！”


    虽然场面混乱，但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一想就明白了。


    时然成绩一直很稳定，这次考61名多半是失误，如果他作弊了，不可能才考61名。


    而谷新宇就不一样了……


    他们并没在意时然，继续聚焦谭祺和谷新宇的作弊之争。


    混乱之中，不知谁向谷新宇吐了一口口水，谷新宇抹下脸上的口水震惊了一下，看向前方，以为是谭祺吐的，直接蓄力一口对他吐了过去。


    谭祺毫无防备，他身后的同学们看了更是下意识后退，生怕遭受波及。


    来不及多想，时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卫生纸，抬手一挡。


    “……”


    谭祺逃过一劫，张了张口，目瞪口呆。


    连带对面的谷新宇也是怀疑人生。


    周围突然噤了声，懵逼地看着时然手里的卫生纸。


    时然皱眉看着自己的卫生纸，眼神慢慢变得嫌弃，他摇了摇头，出了人群走向垃圾桶。


    丢完纸，时然又回到人群中，谭祺唤了他一声，时然点了点头，却是对着谷新宇道：“够了，谷新宇。再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没作弊，申请调查当天的监控就可以了。”


    谷新宇当然不会申请，反而胸有成竹道：“我没作弊我凭什么申请？倒是你们可以去申请查看我考试的监控啊，我没有意见。”


    就算他们申请，校方怕查出来他确实作弊从而影响A班的声誉，从大局考虑，也会不予通过。


    时然却淡定一笑：“谁说我们要以调查你作没作弊的名义申请？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谭祺作弊，我们就以调查谭祺是否在考场作弊为由申请查看当日监控。”


    包括谭祺在内的多人脑子瞬间反应过来，激动又欣赏地看着他。


    时然舒了口气，记忆也随之闪回。


    说来他能想出这办法还是岑宴给他的启发……


    那天在教室里，简倏在手机上刷到了谷新宇和谭祺互指作弊从而上升到两班冲突这事儿，顺嘴说了两句：“谷新宇……这不就是上次在A班群里骂时然的人吗？这个谭祺又是谁？时然你认识吗？”说着转过来看时然。


    时然点了点头，没料到这事都上校园电子报刊了，他立刻为谭祺澄清：“谭祺是我的朋友，他没有作弊，反而是他看到了谷新宇作弊，结果谷新宇反咬一口。”


    简倏哦了声，继而又露出不解的表情：“那有什么难？调监控不就完了？”


    时然给他解释了一遍这里面的复杂性。


    只是没说他是旷课那次去的监控管理室外。


    事情越来越有趣。


    简倏听得很专注，陆即兴转过来不说话，后排聊天组分别放下了手里的纯爱小说和漫画。


    岑宴不玩手机了。


    ……


    为了方便大家听，时然侧身转了一点，尽量对着大家。


    谁知岑宴也取下耳机转过来对着他，时然顿时有点尴尬。


    不料岑宴下一秒道：“这就是你那天旷课的原因？”原来不是为了数学A 。


    “……”


    既然被看穿了，时然干脆承认：“没错。”


    岑宴扬了下眉，示意他继续。


    时然镇定了一下，说正题的时候，尽量与每个人眼神接触，缓解尴尬。


    他顺便还说了下这件事的执行之难，以及他前几天第二次失败的经历。


    那天时然想到个办法——假装自己是谷新宇那个考场的考生，以可能在考场掉落东西为由来查监控，如果东西确实在里面，就可以找老师拿钥匙开门去找……


    当然找东西开门什么的只是个幌子，只要能看到监控，引导监控管理员自己发现里面有人作弊，再通知学校就好了。


    发都发现了学校总不能不处理吧？


    结果真正执行时，时然刚说完找东西的理由，对方就回绝道：“不行，没有学校的批准证明我不能给你看。”


    “……”


    听完时然说的，大家闲着没事干，帮他出主意。


    听他们谈了半天一点没谈到重点上，包括时然也是，岑宴用少有的异样目光凝了他们一会儿，不由开口：“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就能证明另一个人的不清白吗？”


    大家停下，朝他看过去。


    时然脑子转得快一点，很快反应过来，看他的眼神也不禁流露些欣赏：“你说得对。”


    岑宴微勾嘴角看着他眼中的那丝欣赏。


    聊天二人组之一的连霜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如果谭祺没有作弊的话，以查谭祺是否作弊的名义去申请查监控，不是更加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加重谭祺的嫌……等等，我知道了。”说到最后连霜恍然大悟，兀自细品。


    简倏沉思。


    舜月皱眉：“什么意思啊？”


    时然抿唇笑了笑，向大家解释：“我们都陷在一定要证明谷新宇作弊上，而这就是申请受阻的原因。可针对谭祺作弊与否，申请查看监控就不一样了。他被人污蔑作弊，事情始终没有定论，申请查看自己考试的监控自证清白，合情合理。”


    陆即兴道：“我懂了，他俩一个考场，看他顺便就把谷新宇看了。”


    没想到陆即兴居然比自己先想出来，简倏惊了一下。


    时然点头：“对，就是这样。”


    ......


    此刻，AB班外的场地上。


    谷新宇的脸色倏地变白，而后咬牙切齿：“时然，你……”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当天谭祺和谷新宇一个考场，两人在同一个监控里，查看谭祺的录像也就可以看谷新宇的动向，到时谁作弊，一目了然。


    可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有少部分学生跳出来反对调查监控：“反对。”


    谭祺：“？”我都不反对你们反对什么？


    但大部分学生还是表示支持：“同意。”


    随着他们的声音谷新宇一抖。


    时然转头一派轻松地问好友，走个过场：“谭祺，你同意吗？”


    谭祺默契地点头，接着看向谷新宇，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那还用说吗？当然。”


    这场争执随着谷新宇的面如死灰落下帷幕……


    *


    晚自习，教室的钟指向八点半，时然仍在做作业。


    下午谷新宇那事耽搁了时间，没来得及做，他要赶在九点之前做完。


    “徒手接口水……”旁边的岑宴看着手机念着。


    “咳！”时然猝不及防咳了一下，做题的速度慢下来。


    那些人传什么不好非要传他接口水？


    岑宴转过来，看他的眼神有些费解但饶有兴致：“说你接得准呢，你接的口水，说你接得不准，你接住了口水。时然，你还有什么事是我意想不到的？”


    “……”多着呢。


    语文老师陈老师的晚自习，大家过得还是挺放松的，就算动静大了，小动作多了，她也不会像林老师一样一言不合就临时加作，最多只会用没什么威慑力的语气让同学们小声点。


    所以当发生了现在这种事，换作林老师，大家或许会戏谑地故意不跟他说。


    但换作陈老师，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底下骚动一阵，接着最前排的女同学忍不住出声：“陈老师，你右边的墙上有……”


    她抬起手指。


    写课稿的陈老师抬起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视线渐渐上移，陈老师脸色一下变了，忙不迭从椅子上站起来退到一旁。


    连老师都惊动了，这下时然不得不抬眼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他脸色也变了。


    只见黑板右边的白墙上方扒着一只手掌大的蜘蛛。


    身子细小，但八肢奇长，看起来很瘆人。


    他对蛇鼠虫蚁感觉都还好，唯独蜘蛛不行。


    岑宴抬头看了眼蜘蛛，接着看到时然脸色，他微微扬眉，不知是真心还是调侃地安慰了一句：“放心，跳不到你这里来的。”


    时然不这样认为：“……”虽然远，但谁知道蜘蛛的想法呢？


    讲台上，陈老师苦笑了一下，指着上方：“有没有同学能把这个弄下来，丢出去？”


    开始大家有些犹豫，毕竟这个体型，还有高不可触的位置，很难弄下来啊。


    “我来。”他们为难时一个高个男生就已经从阳台拿了把长可触天花板的长扫把出来。


    不是，这哥们儿有事真上啊？


    一道道佩服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随着扫把一戳，时然以为轻舟已过万重山，垂下头刚想松口气，一瞟却见岑宴微仰着头，用眼神示意他往上面看。


    抬头，只见那只大蜘蛛不仅没被制住，受到惊吓后反而还迅速沿着天花板往他们这里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