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市里举办一扬规格很高的钢琴比赛，听说评委里有一位国际级的钢琴大师。


    我偷偷报了名，没告诉爷爷奶奶，就想着……如果能赢个奖杯回来，奶奶一定会很高兴。”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波澜，那是属于少女时期的、小小的雀跃和期待。


    “我一路过关斩将，很顺利地进了决赛，而就在决赛前一天，他来找我了。”


    陈云州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我当时……特别开心。”夏晚晴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他终于看到了我的努力，看到了我的天赋，是来为我加油，甚至会夸奖我一句。”


    说着，她沉默了下来，陈云州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


    “不想说，可以不说。”


    夏晚晴在他怀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哪有让人把故事讲一半的？”


    陈云州笑而不语，夏晚晴被打岔，心头那点残存的伤感也散得差不多了。


    她重新把脸埋进他胸口，继续说道。


    “但都不是，他让我退赛。


    他说我的水平还不够，火候欠佳，参加这种级别的决赛只会自取其辱。


    他骗我说，让我把机会留到下一届，这一年，他会亲自指导我。”


    “亲自指导……呵，我居然信了。”她冷笑一声，“我那时候傻乎乎地同意了，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直到后面，我才知道真相。


    那扬比赛，他女儿也参加了，为了能让她在国际大师面前大放异彩，拿到冠军，为她的履历添上光辉的一笔，他才跑来骗我退赛。”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已经有孩子了。”


    陈云州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满怀期待的巅峰，被最亲的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推下深渊，是怎样一种绝望。


    他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夏晚晴却已经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抽离了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仰起脸，看向他。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她眨了眨眼，像只讨要奖赏的猫咪，“那我的奖励呢？”


    陈云州彻底愣住了，满腔的心疼和愤怒还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女人，有些懵地问道：“不是，你……刚刚不是还挺悲伤的吗？”


    “是啊。”夏晚晴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那又怎么了？”


    陈云州被她一句话噎住，半天没说出话来。


    看着他那副傻掉的表情，夏晚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踮起脚，在他唇上又啄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赖在他怀里，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为什么要一直为过去悲伤？


    以前或许会，但现在……”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现在有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全世界最温柔的你。”


    “有你们在，那些陈年旧事，早就伤不到我了。”


    “所以，我的奖励是什么呢？”


    夏晚晴说着，双臂顺势环住他的脖颈，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眼波流转，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妩媚动人。


    陈云州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腹底直冲而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正要说些什么，将这只撩人的小野猫就地正法，楼下草坪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爸爸！妈妈！”


    两人瞬间回神，不约而同地朝窗外看去。


    只见念念正站在草坪上，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仰着脸，正用力地朝他们挥着手，小脸上满是期待。


    “快下来陪我玩呀！”


    夏晚晴脸颊微红，眼底的媚意迅速被温柔的母性取代。


    她笑着朝楼下应了一声：“好，马上就来！”


    说完，她从陈云州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角，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陈云州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体内的火被她撩起来，又被她毫不负责地丢在一边，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这就走了？”他开口喊道，声音有些磕巴，“奖励……不想要了？”


    走到门口的夏晚晴停下脚步，回眸一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戏谑。


    她歪了歪头，明知故问：“想要啊？”


    陈云州自然听懂了她话里面的意思，轻咳一声，嘴硬道：“……也没有很想要。”


    夏晚晴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就好。”


    说完，她再不逗留，转身就走，脚步轻快。


    “喂！”陈云州看着她真的就这么走了，顿时有些傻眼，“你真走啊？”


    夏晚晴听见他的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


    “……”


    陈云州无语地站在原地，抬手抹了把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体内那股被撩拨起来的燥火。


    他心底冷哼一声，跑？晚上看你怎么跑！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下了楼。


    念念一看见陈云州下来，立刻从秋千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身边，仰着头，一脸严肃地告状：“爸爸，你太慢了！我都玩了好久了！”


    陈云州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越过她，看向不远处正和温水谣说话的夏晚晴。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开了头。


    陈云州无奈地摇了摇头。


    “云州啊，过来坐。”夏书轩招呼道。


    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夏书轩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温和地问道。


    “听说你妈妈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爷爷，就是动个小手术，不碍事，明天就出院了。”


    陈云州笑着回道。


    “那就好。”夏书轩点点头，喝了口茶，看了眼温水谣和念念，起身讲道。


    “念念，要不要去看看爷爷养的鱼！”


    “老大一只了。”


    念念一听有鱼看，眼睛顿时就亮了，点了点小脑袋，说道。


    “要去！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