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已经有一百年没见过李昭灵露面了。


    那些曾经为她裙下臣的雄性在找了她一段时间后，也放弃寻找，只知道她在龙族过得好便可。


    因为龙族一直都这么说。


    说她住进了精心打造的漂亮城堡，说她每天享受日光浴，吃着珍稀膳食，没日没夜都在为联盟祷告……


    扣着锁链的冰冷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袭金色长袍的雄性缓步走入殿门，身后的随从安静将门掩上，严肃地守在门口。


    脚步声不断响着，直至一棵大树前。


    旭尧缓缓抬头，金色双眸看着被铁链锁住人族，她低着头，似乎睡着了。


    “昭昭，好久不见。”


    声音悠远，似乎被他唤醒，那手臂都是伤口的人族抬起头，目光虚无，在看到他时逐渐露出恨意。


    “旭尧……”


    旭尧颔首：“是我。”


    李昭灵死死盯着他，目眦欲裂，恨不得把眼睛瞪出来，却又像疯魔了，大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一百年了呵呵呵，一百年了你现在才敢来看我？！”


    她恨恨挣扎，脖子不断往前，却碍于沉重枷锁无法逃离，“怎么？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啊？！一百年后你也不敢靠近我！我是能把你吃了吗旭尧！”


    “哦，不对！你还是龙族的王，那群老家伙怕我把你吃了，拦着不让你见我是不是哈哈哈……”


    空荡的大殿不停回荡李昭灵的笑声，竟是将她手臂的伤口都崩裂开。


    淡淡的血腥气传浮动。


    旭尧眼睫微动，缓步走进围栏，拿起一旁的药剂，轻轻洒在她伤口爆裂的地方。


    袖子挽上，是数不清的刀伤、针孔伤，都是龙族研究院在她身上留下，只为找回那股属于神明的力量。


    在被兰熄毁掉精神海后，她就成了废人。


    旭尧抿唇不语，恍惚间还有一丝伤感。


    “呸！”


    李昭灵喷了他一脸唾沫，“惺惺作态！”


    “把我关进来的是你，下令定时取我血肉的也是你！现在又露出这种羞愧的表情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呵！做梦！我会像鬼一样缠着你！”


    旭尧任她辱骂，上好药，简单清洗手指，看向不断咒骂的女人。


    “昭昭，我不会愧疚。”


    “……你说什么？”


    像一扬无情的温柔雨，浇透了李昭灵所有气性。


    被关了一百年没哭，再次见到旭尧没哭，他给她上药的时候也没哭。


    唯独他言明没有愧疚，她瞬间红了眼。


    不会愧疚，便证明不在意。


    ……也不再爱她。


    “我只是偶尔会怀念从前我们经历的日子，再看到你这样，有些难言，不免心情起伏了些。”


    李昭灵眼神急切，想听到自己想要的。


    “那些都不重要。”


    旭尧声音温缓，扼杀了她全部身心，“现在要我亲手杀了你，我也是能做到。”


    哪怕他们曾经相爱。


    哪怕他可以为了她死，可以为了她放弃龙族使命，可以为了她杀死殷御守护的人。


    不爱时，他亦能对她下手。


    “不！！！”


    李昭灵发疯似地否定他的话，却来来回回只有一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只剩你了！”


    在这讨厌的世界里，她只剩他了。


    旭尧将她的崩溃收入眼帘，微微叹气：“其实你早就不爱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照顾和包容，不想失去我。”


    “不、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爱我，你又怎会接受他们。”


    他平静地提醒她一百年前广招床伴的事，“一开始是你告诉我，要从一而终，一生一世。到头来，你违背了诺言。”


    李昭灵不认为自己有错：“说来说去，你就是嫌弃我在血族跟了那群低贱的雄性！”


    旭尧安静回望她。


    “如果我在意，我就不会参与你的计划，害死唯一能拯救联盟的希望。”


    因为太爱，毫无保留信任她。


    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策。


    李昭灵被他眼中的后悔刺到，愤恨不已，嫉妒上早死的宋曦。


    “希望？呵呵！”


    “她算什么唯一希望？！”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她仗着自己是穿越者，接收消息比他们多，高傲扬起下巴。


    “你们下一次机会在四百年后，如果想知道拯救联盟的办法，那就放我出去！”


    旭尧兴致缺缺：“我不会再相信你。”


    他步伐后退，今天这扬对话即将结束，下一次，或许不会有下一次。


    李昭灵急了。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宋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几个朋友都喜欢她，你跟他们臭味相投肯定不例外吧！”


    “自己都出了轨，凭什么说我？！”


    旭尧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看她。


    低低的声音传来：“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便是吧。”


    “站住！不许走！！”


    李昭灵死死盯着旭尧高大挺拔的背影。


    看着他不再向她走来，背影冷酷无情，被金色大门彻底隔绝……


    ……


    “她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一定会从开始就炫耀，但没有。”


    “这扬战，只能我们自己来解决。”


    旭尧坐在会议室里，平静地向其他族宣布这件事。


    他们脸色都不算好。


    亚斯卡眉宇凝重，一张俊容透着些许阴鸷：“是真是假，先严刑拷打一遍，总会有结果。”


    泽维尔嗤笑：“虫王，你该不会是以权谋私，想要弄死李昭灵吧？”


    亚斯卡想到凋零的虫族，不接话。


    泽维尔专门喜欢戳对方心窝：“我这个被她坑了前主子都不记仇，你那么记仇做什么？不就是没了神明的力量，害得虫族一百年没有幼崽诞生嘛。”


    “这一开始，本来就没个准话说一定会有幼崽。”


    “自作多情了，亚斯卡虫王。”


    乐观的心态丝毫不见昨天血族某颗资源星被撞毁。


    伏真拧眉：“泽维尔阁下，事关联盟存亡，请认真对待。”


    泽维尔扫了眼他，微笑：“我的错，不说了。”


    又是一阵沉默。


    投影的宇宙星图实时传送最新消息，每天都会有星球被撞毁，大多数是荒星，少部分是有生命存在的星球。


    联盟毁灭，似乎近在眼前。


    他们心里几乎同时升起一股久违的懊悔：


    害死宋曦，便是这种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