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作品:《才不要做太子外室》 “姑娘想去哪?”,巧月声音发颤,略带着哽咽,姑娘在想什么她怎么能不知道,但是却不敢细想。
抖着声音安慰:“姑娘,等明儿我就随姑娘回家,姑娘求求老爷……”
“巧月,我不想回家。”
巧月的身子抖了抖,果真和她想的一样。
巧月还没来得及细问,蒋晁就忽的敲响了门,二人齐齐的噤了声。
“姑娘,殿下稍后会过来。”,蒋晁冰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裴青衍要过来。
谢杳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有点冷。
以往江鸢闹完他都不会过来了,哪怕是她一再装作自己不知道,但是那些话也总是会掉进她的耳朵里。
裴青衍往常都是在哄江鸢。
待到裴青衍踏着月色站在谢杳床前的时候,谢杳已经睡了。
巧月跟在裴青衍身后解释:“姑娘今天睡得早。”
裴青衍却像是没听见巧月的话,自顾自地坐在了谢杳的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
“昭昭,我们有孩子了。”,毫不掩饰的笑意,手指擦过谢杳的耳尖,惹得谢杳一阵战栗,到底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却在看见裴青衍那张脸的瞬间将头扭了过去。
“殿下。”,话才出口,就被裴青衍的抱在了怀里。
“昭昭,我们的孩子!”,含着笑意的气音擦着谢杳的耳尖划过。
谢杳很少见到裴青衍如此欣喜的模样,哪怕是裴青衍看不见也还是扯起了嘴角,声音很轻:“是,殿下,我们的孩子。”
却在裴青衍看不见的地方蓦的垂下了眼睛。
裴青衍很期待她能生一个孩子,曾经他们耳鬓厮磨的时候,他抱着她入怀,叫着她的小字:“昭昭,给我生个孩子。”
谢杳原本也是愿意的,只是现在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如今不愿意了。
裴青衍身上的薄荷香萦绕在自己身前,如今却只让她觉得恶心。
谢杳的心思只是这么想了一瞬,喉咙处却忽然滚动了起来,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抓着裴青衍的手臂止不住的干呕,身子不住地打颤,但是却什么都没呕出来。
今天这事闹起来就什么都没吃。
巧月慌忙上前,但是却被裴青衍先拦了下来,宽大的手掌一下接一下地抚着谢杳的背,却丝毫不见起色。
谢杳本就瘦弱,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宛若无骨,轻飘飘地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脸色霎时就又阴沉了起来:“去请太医!”
谢杳抓着裴青衍的胳膊呕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些许,眼前还是一阵阵地发黑,她看见裴青衍将床边的木匣子打开,递到了她面前。
谢杳抬眼,里面是一支玉簪。
和今天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就连上头的海棠花都一样。
裴青衍喜欢海棠,谢杳以往就连衣服上的绣纹都是海棠花,只是,谢杳不喜欢。
可就是不喜欢也还是努力喜欢了这一年。
裴青衍的手掌拂过她的发顶,声音温和,像是在哄她:“昭昭,就是一个玉簪子,你要多少孤都能给你。”
谢杳接过簪子,玉质温润,上面和海棠花雕磨细质。
初看好像一样,但是细看下来,分明比她之前那个好上许多。
可就是再好,原来再求之不得,她现在也不想要了。
她牵了牵嘴角,看向裴青衍,那句“喜欢”却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面前人桃花眼里带着笑,面目温和,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教训:“昭昭,你乖一点,等我稳住脚跟。”
到底怎么才是乖?
和江鸢一般大闹就是乖吗?
谢杳的手指抓着裴青衍的胳膊,愈发用力,指尖甚至隐隐泛白,眼前却是一阵阵的发黑,男人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了起来,随后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在了裴青衍的身上。
谢杳再次睁眼,已经是夜半了。
巧月守在床榻边上,看见她醒了又赶紧张罗饭菜,趁着谢杳吃饭的功夫还忍不住唠叨。
“姑娘,殿下待你还是极好的,你如今是两个身子的人了,这些东西都是殿下送来的。”
谢杳随着巧月的动作看过去,桌上各类补品全是不常见的,甚至还有宫里少见的糖酪浇樱桃。
巧月还在絮叨:“姑娘是没看见,殿下刚才有多急,殿下还是关心姑娘的。”
若真是待她好,现在又怎么会不在此处,怎么平日里都能来,今儿就不能来了。
谢杳握着勺子的手不由得颤了颤,“吧嗒”一声落在了汤里。
巧月的声音蓦的停下了。
抬头就看见谢杳仰着脖子,白皙且瘦弱的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眼角上的泪珠摇摇欲坠,哽着嗓子艰难开口:“巧月,我后悔了,我不想喜欢他了。”
后悔飞蛾扑火地爱了他这一年。
他说他有苦衷,那她呢?
她坐在桌前,双手却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抓着衣服的手指尖泛白,似是只要用力这个孩子就能不复存在一般。
谢杳觉得她现在应该是该难过的,但是却半滴泪都流不出来。
反倒是巧月抱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我们走,你要去哪,奴婢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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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衍再回到别院已经是三天后了。
端着药碗递到谢杳面前,硬朗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笑得尤为显眼,揽着谢杳的腰颇有些小心翼翼,手掌下纤瘦的腰,任谁都不会觉得这已经是有了身子的人。
“昭昭,把药喝了。”
他的话永远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谢杳将头扭向一边,手掌落在小腹上,轻声答道:“我不想。”
原来拒绝的话也不是那么不容易说出口。
她呼出了一口气。
身后的男人却根本没有想过放过他,手掌摩擦着她腰间的衣料,说出口的话依旧不容置喙:“昭昭,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谢杳站着没动,无声的拒绝着。
裴青衍却将药碗又向前递了递,苦涩的药味飘过来,谢杳躲避似的抬头。
裴青衍一双好看的剑眉微蹙着,面色愈发地沉了。
在谢杳的记忆里,裴青衍和所有人都永远在笑,唯独和她,总是眉宇紧蹙,说出口的话也总是不容拒绝,原本的她也永远不会拒绝他。
“昭昭。”,他叫着他的小字,剑眉微蹙,像是警告。
谢杳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
认命似的接过了药碗,黑褐色的液体入口,喉咙却一阵翻滚,药液更是分毫未入口,悉数呕了出来。
谢杳自打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后,但凡食过吃食后就必定会呕,如今不过短短几日,身子却是越发消瘦了。
裴青衍的眉头蹙得更甚,将人捞在他的臂弯处,一下接一下地抚着谢杳的背,眉宇间满是不悦。
巧月忍不住解释:“殿下,姑娘如今的身子实在是喝不了药。”
再喝下去不论孩子,她们姑娘的身子都会先受不了。
谢杳有些头眼昏花,待缓过来就从裴青衍的身上撤了出来:“脏了殿下的衣袖。”
脏了他袖口的金蟒。
从十二岁桎梏到今天的金蟒。
谢杳昏花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琵琶,是母亲留给她的琵琶,裴青衍喜欢听她弹琵琶,她原本也是喜欢给他弹的。
“殿下,我再为你奏一次琵琶吧。”,就当这是最后一次。
“昭昭,这件事不急。”,裴青衍向她招了招手,企图让她回到他身边。
谢杳又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她讨厌他身上的薄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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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十五年,芙蓉巷大火。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裴青衍的面前正堆叠着成堆的奏折,建元帝并不喜欢他的这个儿子,他能成为太子,只是因为他是嫡子,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养子。
蒋晁的部下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腿脚都打着颤,蒋晁听见消息连规矩都忘了,破门而入,猛地跪在了地上。
裴青衍搁了笔慢条斯理地望向他,神色几分不悦:“规矩都忘了,莽撞什么?”
而下一瞬,莽撞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别院失火了。”
建元帝不喜太子,朝堂上人人皆知。
裴青衍平日里谨小慎微,唯一破格的一次就是将谢杳接到了别院,如今又一次因为谢杳,莽撞而目无规矩。
东宫的总管陈让端着茶盏过来,却连殿下的人影都没看见,只见着了蒋晁跪在地上。
开口问道:“你跪着这做什么?殿下呢?”
地上的人开口,他手中的茶盏却蓦的掉落了。
“你这呆子!”,陈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是转眼就追了出去。
殿下待姑娘是什么态度他是最清楚的,建元帝抓着殿下一点错处就能骂上半日,平日里更是没少因为谢家姑娘的事骂殿下,几位皇子虎视眈眈,皇后是江尚书的亲妹妹,兄妹二人更是迫不及待架空殿下的势力,殿下能做到如今,已是破了天了。
但到底是没追上去。
他赶到的时候殿下已经冲进了火海。
那天芙蓉巷里的百姓人人都听见了太子的嘶吼声,一声又一声的“昭昭”接连不断,到后面更是连喊的是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陈让拼尽全力将殿下从火场里救出来,已经昏睡不醒了,手臂和腿上被烈火灼出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昭昭”。
后来百姓都传太子的了失心疯,好端端的要和青梅竹马的太子妃退了婚,陛下勃然大怒,险些夺了太子的位子,皇后娘娘一己之力保下了太子的位子,却还是免不了责罚。
太子发配岭北,戍边三年。
而芙蓉巷那场大火,谢杳亲眼看着裴青衍冲进了大火。
挎着包袱转回身子。
“走吧。”
他们之间的过往总是要了结的,裴青衍的生死,从今往后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巧月前几日问过姑娘:“姑娘准备去哪?”
“去淮陵。”,谢杳的外祖家在淮陵。
谢杳却在踏上船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了脚:“巧月,我好难过……”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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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淮陵。
“殿下,前面就是淮陵了。”
裴青衍坐在马车里,慢条斯理地听着蒋晁的呈报,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声合上,攥着扇柄,在岭北三年手指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扇柄尾端。
“淮陵的人该到了。”,掀开眼皮,桃花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清冷疏离。
“吁——”,蒋晁停住了马车,声音冷淡:"殿下,前面有人来了。"
裴青衍用折扇挑开挑开马车的门帘,天青色的袍子漏出一角,城门口的人就已经迎了上去。
“微臣参见殿下。”,为首的是淮陵县令汪锦文。
裴青衍从马车上下来,眼睛里就呈上了些半真半假的笑意。
“诸位请起。”
城门大敞着,入目就是流民,以及些许已经倒坍的房屋。
淮陵多水又靠山,如今水患已经发生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城内的流民却还是没得到安置。
裴青衍在岭北三年,三年的时间里皇后娘娘和江尚书已经基本掏空了他这十几年里费尽心机攒的所有势力。
他回京一年,江尚书因操纵国事一罪入狱,家人及其党羽悉数入狱,唯独少了一人,江尚书的儿子——江坤。
尚书一家入狱,但皇后永远是皇后,只要皇后还在,江家势力就永远不会倒。
建平十九年,淮陵水患,太子出巡淮陵。
离京前,裴青衍将陈让留在了东宫,陈让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殿下,奴才不行,奴才不能一个人留在京城。”,江家党羽虎视眈眈,殿下回来的这一年雷霆手段,朝廷上下都看不惯殿下,现在殿下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消息独自一人深入虎穴,还要将他丢在这东宫处理江家余下党羽的事情。
陈让自然是不愿意的。
却不想殿下俯下身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靠近他,却无半点光亮,宛如一滩死水:“陈总管,你能,岭北三年你都能活下来,现在有什么不行。”
裴青衍在岭北三年,只带了蒋晁一个人,事事亲力亲为,受尽苦楚。
陈让再不愿意也只能愿意,只是他想不明白,三年前谢家姑娘焚身于大火,殿下冲进火海也没救出来人,结果偏偏因为没找到尸骨,殿下死活不愿相信姑娘已经没了。
这四年更是没少派人打探谢姑娘的消息,只是因为探子说淮陵有一琴师和谢姑娘长相八分相似,就自顾自地跳入了皇后的圈套里。
淮陵,去了就是九死一生。
汪锦文带着裴青衍踏入城内,周围流民自然看得出裴青衍来头不小,虽然有些畏畏缩缩,但是倒也还是有一些胆子大的冲了出来。
“公子,求求你给我写吃食吧。”,一个看起来刚刚十二三岁的男孩上前,声音有些怯懦。
裴青衍垂眸,长睫遮挡了双目之间的荫翳,俯身的间隙向蒋晁示意蒋晁分发吃食。
双手抚摸着男孩已经散落的发髻,“官府没有施粥吗?”
小男孩声音有些瑟缩,垂下了眼睫:“施了,我阿爹阿娘都死了,我抢不过……”
裴青衍五官深邃,一双剑眉挑着,眸子里满是肃冷,让人不寒而栗:“县令说说,到底有没有施粥?”,全然没有之前笑着时的亲和。
“施了!”,汪锦文还未作答,身边人就抢着替他回答:“怎么会没施粥,只是淮陵的粮仓所剩粮食不多,若非如此,殿下也不会来了。”
到底是有江家做靠山,连汪锦文身边的人胆子都大了起来。
裴青衍勾唇,并没作答。
淮陵水患是真,只是贪污枉法、谎报灾民也是真。
但鱼线总是要慢慢地收的。
淮陵官员簇拥着裴青衍前行,巴结着说是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府邸,耳边却突然传出一阵嘈杂声。
裴青衍循着声音抬眸。
只一眼,瞳孔就猛地一颤,眼尾霎时变得殷红。
眼前女子身姿曼妙,束发素钗,盈盈走来,站在了粥桶前,声音柔柔的。
“不必急,人人都有份。”
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连声音也如此熟悉!
“昭昭。”,出口的声音已是沙哑又哽咽。
昭昭:马甲穿好了[狗头叼玫瑰]
下一章宝贝女儿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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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