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姑娘家会喜欢男子秃头。”


    “若是公主来您的梦中，被吓到，怎么办？”


    “主子不是想见公主吗？”


    “公主万一知道您剃发了，肯定就更加不会来了。”


    暗一说到口都要干了，他不想主子剃发当和尚。


    当和尚有什么好的？


    人在寺庙中待久了，总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而且，主子这么久了都没有忘记公主，哪像是会忘却红尘的样子？


    人还是得有点执念，不然更活不下去。


    “主子……”


    暗一还想说什么，裴循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顿时没有勇气继续开口了。


    倒是住持将暗一的话给听进去了：“罢了，悬空，你继续带发修行罢。”


    “我佛慈悲，盼你早些脱离苦海。”


    “等你真正决定皈依佛门的时候，老衲再来帮你剃发吧。”


    住持摇头，走了。


    裴循看着人走远，他久久沉默。


    他想，他这辈子都忘却不了公主的，也就永远都脱离不了苦海。


    “别跟着我。”


    裴循再一次黯然神伤，他久久没回神。


    等他反应过来，他往后山走，察觉到暗一跟着，他直接冷声将人赶走。


    他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


    另一边的宋识茵很痛苦，她总是腿抽筋，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她只能忍着。


    好几次，她扶着自己的大肚子，疼到连翻滚都不行。


    泪水打湿她的脸颊，让她难受不已。


    惊雨都被吓哭了，她只能抽噎着给她按摩腿。


    就像这一夜，宋识茵再一次因为腿抽筋惊醒，她痛苦不堪。


    “呜呜。”


    这次，她为了不吵醒惊雨，只能忍着疼，小声的哭。


    惊雨连续照顾她好几个夜晚了，今晚，她怎么也得让她睡一个好觉。


    “好疼。”


    她给自己的嘴巴塞了一块布，强忍着疼，她的手指攥紧床单。


    这一刻，她特别想死。


    或许死了，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可惜，她偏偏死不了，她还得生孩子。


    “小姐？”


    惊雨最后到底还是醒了，她踉跄着跑进来，见她这副模样，自责不已。


    怎么会这样呢？


    “惊雨，我腿疼，腰酸。”


    她浑身都难受，为何怀孕会这样痛苦？


    “小姐忍忍。”


    “奴婢立即给您按摩。”


    只要按摩就好了。


    宋识茵闭眼，眼泪无声地落下，她有些心有不甘。


    凭什么她这样痛苦，裴循却不用受半点折磨？


    她这样疼，他该比她疼才对。


    她突然产生想回去的冲动，想奴役裴循给她当牛做马。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摒弃了，她不该再和裴循有任何牵扯了。


    “小姐好些了吗？”


    惊雨担心的问，她点头。


    宋识茵这会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该再培养几个婢女了。


    这样，惊雨也能轻松些。


    等明日，她就去买婢女。


    ……


    宋识茵想做什么事情，她一般都会尽快去做。


    隔天，她就让人找来了人伢子，她一口气买了四个婢女，她给她们改了名字，分别叫春月，秋月，夏月，冬月。


    这四个人，直接让惊雨管着，暂时不会到跟前伺候，等学会了规矩，才能近宋识茵的身。


    让宋识茵有些欣慰的是，她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四个人还算安分守己，不骄不躁，用起来也还算可以。


    她孕八个半月的时候，水肿比之前厉害，冬月或许有经验，她会在她每晚睡下之前给她打来热水泡脚。


    每次泡完脚，她都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夏月的厨艺更加不错，她总能做出一桌美食，叫她怎么也吃不够。


    “小姐这样爱吃辣？”


    今日中午，夏月做了一道麻辣鱼，宋识茵吃得很开心。


    都说酸儿辣女，小姐的腹中难道是女儿？


    女子若生不出儿子，总归会叫人看不起的。


    夏月被买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府中的男主子，她总觉得小姐就是被夫家嫌弃了，然后才会一个人在这里。


    “嗯。”


    宋识茵点头，她确实很爱吃辣，最近沾不得酸。


    夏月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丝嫌弃，她想，小姐应该是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嫌弃了。


    就这样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还买下她们四个人伺候，她都不嫌自己丢人吗？


    生不出儿子，得不到夫君的喜爱，简直自作自受。


    夏月想，若是她，她肯定能一举生几个儿子。


    宋识茵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很饿，只想吃饭。


    夏月很快就退下了，她看见了在院中晒着果子的惊雨，想了想，凑了过去。


    “惊雨姐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姑爷呢？”


    “小姐看起来都要生了，姑爷不来吗？”


    夏月一脸关心宋识茵，不叫人看出她的心思。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主人家的事情，少打听。”


    惊雨听完夏月的话，眉头紧皱。


    夏月想要做什么？


    她打听这些干什么？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惊雨姐姐，我只是关心小姐。”


    “女子生产本就是第一大事，姑爷怎么能不在呢？”


    夏月有些讪讪的，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姑爷忙。”


    惊雨不欲多言，不过还是说了一句。


    夏月什么都没有打听到，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只要她在这里一天，自然能见到姑爷。


    到时候姑爷若是个俊朗的男子，她就想……


    夏月想到这里，脸色一红。


    这个世上的女子，生来就要听从父亲的话，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而女子最好的出路便是攀上高枝，像她们这些当婢女的，若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得往上爬。


    就算当个妾室，也好过嫁给穷人当妻子。


    夏月野心勃勃，她想嫁入高门很久了。


    这处宅子挺大的，看起来也很富贵，听说还是当初富商的宅子，那姑爷会不会就是富商之子？


    一定是的。


    她若是能当半个主子，以后都不必干这种伺候人的脏活了。


    宋识茵不知道夏月的野心，她的日子照样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个人轮番伺候着的原因，接下来的半个月，她的腿都没有再抽筋了。


    晃眼腊月，苏州下了第二扬大雪，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她忍不住站在屋檐下看。


    “小姐可莫要用手去接雪，冻手。”


    惊雨瞧见她在看雪，立即叮嘱了一声。


    这要是伤了身体，对孩子不好。


    “嗯。”


    她不傻，她就要生了，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看了一会雪，宋识茵就觉得无趣了，她回房打算继续看话本。


    她的话本放在梳妆镜前，她走过去拿，想了想，她打算将头发给卸了。


    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她也不用见客，还不如怎么自在怎么来。


    可等她整理自己的首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少了一对耳铛。


    那对耳铛她很喜欢，都舍不得戴，她几乎每天都会看一看。


    这会，她才发现自己的首饰都被人动过。


    “惊雨。”


    她以为是惊雨帮她收拾的，打算问问她。


    “小姐，奴婢今日都没有收拾您的梳妆桌。”


    小姐的梳妆桌一般都不用收拾。


    “那……”


    宋识茵想，那她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她不禁扫了一眼春夏秋冬四人，几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没有声张，不过，她的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小姐是怀疑有人偷了东西？”


    惊雨很了解她，立即明白了。


    “嗯。”


    看来，她买回来的四个丫鬟，也不是那么听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等抓到那个贼，一定要送到官府。


    “我有法子。”


    “且等看好戏。”


    宋识茵嘴角弯弯，等到了午后，她突然间让惊雨将夏月找来。


    “夏月，你可知罪？”


    她突然一拍桌面，满脸严肃。


    “小姐，奴婢不知所犯何罪？”


    夏月一个慌张，直接跪在地上，她都要慌死了。


    “你还不实话实说？”


    宋识茵冷脸，指尖攥紧。


    夏月浑身都在冒汗了，小姐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知道她偷了东西？


    不，不可能，那对耳铛她从来没见小姐戴过，她肯定都忘记自己有这么一对耳铛了，不可能知道她偷了东西。


    “冬月已经告诉我了，她说，你偷了东西。”


    宋识茵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


    夏月震惊，冬月怎么知道？


    这个该死的贱人，她是不是故意胡乱说给小姐听的？


    “小姐，奴婢冤枉。”


    “奴婢什么都没做。”


    “冬月冤枉奴婢。”


    她磕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是吗？”


    宋识茵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仿佛不信她的话。


    “小姐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搜查。”


    “定然是冬月自己偷了东西，故意诬陷奴婢。”


    夏月心中愤恨，她恨死冬月了。


    “好，那本小姐就信你一回。”


    宋识茵点头，让夏月离开，她也不说会不会去搜冬月的屋子。


    为了安全起见，夏月一走，她就偷摸着去了冬月的屋子。


    冬月害她，那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然而，夏月没想到的是，她会被人抓了个现行。


    “你不是说，冬月害你的吗？”


    宋识茵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心情不美妙。


    她没想到自己买回来了这个一个人！


    若是她以后心思不纯，害了她和孩子怎么办？


    “扭送官府。”


    这种人，赶出去。


    剩下的春月秋月冬月，她们都在瑟瑟发抖。


    她们一直都知道夏月不老实，毕竟她生得也算有点姿色，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作死。


    小姐待她们不薄，若不是小姐买了她们，她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可夏月偏偏不争气。


    那就没有办法了。


    “小姐，饶命。”


    夏月这会知道完了，她只是鬼迷心窍，以为偷拿一对耳铛她不会发现。


    谁知道，她竟然将一对耳铛记得那么清楚。


    “送走。”


    宋识茵不可能将祸害留着。


    夏月的求饶声很快就听不见了，她被程风捂嘴拖走了。


    剩下的三个人，惊雨狠狠地敲打了一遍。


    宋识茵被弄得没什么心情，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小姐，冬月秋月春月还算老实。”


    “不必担心。”


    惊雨想，她以后会盯紧这三个人的。


    “嗯。”


    宋识茵不想再为这种事情劳心了。


    腊八这一日，宋识茵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裴循。


    犹记得去年她给裴循送了腊八粥，可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吃甜的。


    她有些感慨，没想到都一年过去了，今年，她的身边没有裴循了。


    “我今日不想吃腊八粥。”


    可能是因为回忆，她没有心情吃腊八粥。


    “小姐不想吃就不吃。”


    惊雨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她也有些感慨。


    去年的现在，小姐还在绣嫁衣，再过不久，她就要满心欢喜的嫁给裴太傅了。


    可……时光荏苒，一年过去，他们早已分开许久。


    晃眼到了腊月二十，距离除夕越来越近了。


    宋识茵开始安排人采买年货，就算一个人过年，她也要好好过。


    “这些都交给奴婢去办就好。”


    “小姐只需要好好休息。”


    惊雨最近更担心她了，小姐也就这几日生产了，必须注意。


    “小姐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怕她腿又疼了。


    “没有。”


    临近生产，她的身体倒是好了许多，也不腿疼了。


    “别担心我。”


    “大夫说了，我可能过了年才会生。”


    看个人情况，有的会提前生，还有的会晚些生。


    宋识茵已经放心了，她安心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小姐不可大意。”


    “小姐最近也不要出门了。”


    屋外都是雪，万一滑倒就不好了。


    “我会注意的。”


    “对了，霍荀有没有来信？”


    最近她和霍荀都有联络，霍荀并没有去边境。


    为了不再让沈家女眷陷入危险中，沈老爷子特意留下了几个孙子，如此，若再有上次下狱的事情，还能有人可以护着女眷。


    其余沈家子又回到了边境，如今匈奴人来势汹汹，一扬大战是避免不了的。


    “没有。”


    惊雨摇头。


    宋识茵想，没有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消息。


    腊月二十三日，宋识茵提前发动了，她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比之前的腿抽筋还要折磨人。


    ……


    作者话：一边打字，一边打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