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谦等了几息，主动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的话，他就上去休息了。


    白榆当然还有要问的。


    白榆继续雕刻手中的冰雕，道：“你和小云川平日是如何相处。”


    “……喂招，练剑，过招。”


    白榆：“只有这些？”


    墨谦心虚“嗯”一声。


    打架也算过招，没问题……吧？


    白榆声音有点冷：“确定要在本尊面前说谎？”


    墨谦：“……咳咳，其实相处还是有点摩擦。”


    白榆垂眸，心想一个两百多岁的小屁孩还想和她玩文字游戏？


    想当年，她可是能空口逼死一位仙尊，甚至让对方临死前将所有身家送到她手中。


    跟她玩？


    活腻歪了。


    白榆语气平静：“仔细说说。”


    墨谦心虚低头：“小辈早年因被灭门追杀，身上钱财不丰，常常陷入危难，所以连累云川剑也……”


    话还未说完，墨谦便感知到对面危险的气息。


    白发少女抬头，金色的眸子竖成一条直线，微笑开口：“继续说。”


    顶着压力，墨谦继续说下去。


    “……连累云川也常常受伤，有时小辈受伤严重，导致云川剑身也被累出现裂隙。”


    “因为财力不丰，大部分时间只能依靠修炼养伤，所以有时候，云川不是很待见小辈……”


    墨谦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静若鹌鹑。


    他没敢抬头看踏天神尊的表情。


    想也能想到，肯定不好看。


    而且他没感受错的话，刚才有杀意。


    很明显的杀意。


    寂静之中，二楼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以云川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下楼，这个声音只能是云川故意发出，想要两人听见。


    云川在楼梯处，居高临下看着客厅沙发上的两人，声音不冷不热。


    “早点休息。”


    <span>记住本站:</span>    白榆不接话，面若寒冰反问道：“你与这臭小子契约期间，受了多少伤。”


    云川神情依旧：“都已经过去了，何必追着不放。”


    白榆兀然笑了，笑得危险。


    “什么叫过去了？什么叫何必追着不放？你当年剑身裂了一个小缺口，虽然没说痛，但一有时间就待在灵泉里面，直到缺口恢复你才继续出去玩。”


    “一个小伤口都这样，更别说经常受伤，甚至剑身出现裂隙……”


    “那又与你何干。”


    云川出声打断。


    音量比白榆还要大。


    白榆抬头直视云川，眼中有不解、有怀疑、有伤心……


    明明这是她养大的孩子，她用了半身心创造的剑……


    “白榆。”云川很少唤白榆的名字。


    或者说，云川没有叫剑主姓名的习惯，每一任都差不多。


    目光与白榆交汇，云川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提起这个，白榆的情绪一滞。


    感觉……有点不妙。


    白榆按下心中那点不妙，点头：“嗯，我确实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就算气我不想活了抛下你，也不至于气到现在吧。”


    墨谦被这两位神君隔绝在话题之外，安静观察。


    他看得清楚，在白榆说完后，云川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相信如果云川没控制住，楼梯扶手将从那个地方断成两截。


    墨谦悄悄取出这几天让副官加急送来的一空间扣防护罩，虽然在这两人面前作用不大，可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前方，云川开口。


    “你死的那天，找我喝酒。”


    白榆不意外，她以前也喝酒，甚至越到后面，她越喜欢烟酒这些东西。


    但云川接下来的话，却让白榆僵在原地。


    “喝完酒，你一句好无聊，便在我眼前自散魂魄，只留下神格与一方小世界。”


    白榆沉默。


    她猜到自己可能自散魂魄，但她没猜到自己居然会在云川眼前自散魂魄。


    云川不管白榆怎么想，继续开口：“我没有继承你留下的神尊神格，守到它上面属于你的气息彻底消散，我离开了神界。”


    “后来，仙宫陨落，小世界内九成器灵随之陨落。”


    “既然在意我，那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儿，我独自上神界斩杀九位神君的时候你在哪儿，我独守剑冢几十万年的时候你在哪儿……”


    <span>记住本站:</span>    “白榆，你都不在。”


    话说时，云川的语气并不激烈，反而很平静。


    平静若无风，寂静如死水。


    可越是这样，白榆越是愧疚。


    她知道自己离开，小云川会伤心一阵子。


    她预想中，这个一阵子可能是几年，可能是几十年，也可能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几万、几百万年。


    却没想到，这个一阵子，会是一辈子。


    小云川直到现在，都没彻底释怀。


    白榆垂眸，不敢去看小云川。


    云川深呼吸，平复一下自身的情绪，丢下一句早点休息，转身上楼休息。


    楼下，墨谦担心地往楼上看一眼。


    他现在算是知晓，为什么从四月份、云川想要花灵星系开始，云川的状态便一直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


    墨谦想上楼，但白榆不开口，他便不敢擅自动作。


    过了许久，茶几上刚雕刻出冰雕开始融化，桌面一滩水迹，冰雕缓缓移动，最终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清响。


    墨谦试探抬脚。


    没有阻拦。


    墨谦又抬脚踏出一步。


    还是没有阻拦。


    于是墨谦壮起胆子，迈开步伐往二楼楼梯走去。


    直到墨谦彻底上楼，白榆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时间过去很久，直到冰雕化为地面上一滩澄澈的清水，白榆才长叹一息。


    “糟糕的现状……”


    ……


    6月12日，周一


    因为昨天周日，云川无课，青水也还在接收传承记忆，不需要喂食，便一整天没有下楼。


    墨谦也一样，昨日一整天没有下楼。


    但白榆给墨谦传音了一次。


    【帮本尊弄一个能和云川一起上课的学生身份】


    墨谦：【……】


    <span>记住本站:</span>    沉默不到三秒，白榆语气沾上威胁意味。


    白榆：【不想？】


    在白榆眼中，没什么办不办得成的问题，只有想不想办的问题。


    墨谦当然否定，答应尽快办好。


    在白榆断开传音前，墨谦询问白榆是否可以换一下形象，最好十八岁模样，另外名字是否也换一个。


    白榆表示这个形象暂时无法更换，名字就原名。


    说罢，白榆单方面断开传音。


    墨谦头疼。


    阿瑞斯军校的后门，在以前还算好走；但自从他出现，元帅与谢明安携手改革各大军校及军队法律法规后，走后门难度堪比走前门。


    一边头疼叹气，一边联系副官和谢明安。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白榆的黑户问题。


    黑户问题其实好解决。


    难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名正言顺——至少明面上名正言顺，让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岁的少女，入学成人军校。


    最终，墨谦以自己为交换条件，为第九军区工作到六十岁，换取谢明安和元帅排除万难，让白榆以特招生身份提前入学阿瑞斯军校。


    要不是墨谦武力值在线，脾气不大好，谢明安和元帅恨不得直接签到墨谦死前一秒。


    有了他们两人的运作，一天时间不到，白榆的身份ID办理下来，特招生身份也飞快走完流程，办理完成。


    甚至连校服、学生证徽都准备好了。


    墨谦：“……”


    这效率……真快。


    于是，周一的时候，全军校人看见云川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先不论少女和云川五分相似的容貌，光是少女的白发金眸、竖瞳，放在人群中便格外显眼。


    少女一路跟随着云川，进入教室，在教室最后一排坐下。


    旁边三位一日室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比好奇这个少女的身份。


    云川和白榆刚坐下，最后一排又来了一位客人——沈安安。


    一进入教室，沈安安便看见云川身旁坐着的白发少女。


    先不论样貌——一眼未成年。


    军校什么时候招十八岁以下的学生？


    沈安安心中疑惑，表面却滴水不漏，来到最后一排与云川打招呼：“云川同学，好久不见。”


    云川微微颔首。


    沈安安不认识白榆，但白榆认识沈安安。


    <span>记住本站:</span>    毕竟，沈安安是经过白榆允许，少数进入古树领域内的人类。


    在离开古树领域的一瞬，沈安安相关记忆便会被模糊，甚至完全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白榆很喜欢长得漂亮的女生，特别是沈安安这种地母类的大气长相。


    所以，白榆扬起欢迎的笑容：“姐姐你好。”


    云川瞟一眼，对白榆装嫩的行为选择性无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安安也微笑回应面前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少女：“你好，小妹妹，不知道小妹妹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


    白榆的色心蠢蠢欲动：“可以，姐姐我叫……”


    【她是合作伙伴。】


    白榆顿住一瞬。


    一个等式快速出现在她心中——合作伙伴=小云川信任的人=不准动的人。


    白榆：“……”


    好烦，生活质量越活越差。


    换以前，白榆可能要老小孩地闹一闹，但现在……小云川看她哪儿都不顺眼，还是乖一点吧。


    于是白榆散了心思，老实道：“姐姐我叫白榆，白色的白，榆树的榆。”


    沈安安对古地球植物有研究，知晓榆树这一种常见的木本植物，笑道：“小妹妹居然知道榆树，真博学，以前姐姐问身边人这种植物，都是一问三不知呢！”


    白榆害羞：“谢谢姐姐夸奖，不知道姐姐尊名是何？”


    沈安安在白榆旁边坐下。


    “姐姐叫沈安安，安乐的安哦。”


    沈安安与白榆聊的开心，旁边，姜梦溪暗戳戳发消息询问这个女孩是谁。


    云川思考片刻，慢慢打字回复。


    【云川：特招生】


    【姜梦溪：？？？】


    【王佳杰：这个时间段入学的特招生？另外这个特招生未免太小了吧？看上去连15岁都没有】


    【姜梦溪：就是，小妹妹看上去顶多就14岁，帝国不是有规定，军事大学最低入学年龄18？】


    云川回想墨谦昨晚发给自己的消息，继续打字回复。


    【云川：不是正式军校生】


    【云川：是特招预备军校生】


    三位一日室友面面相觑。


    特招预备军校生？


    好新奇的名词，第一次听说。


    <span>记住本站:</span>    虽然第一次听说，但从字面上就能理解。


    【王佳杰：预备生也太早了吧？她这个年龄应该在中学和同龄人读书，不然很容易心理发育出现问题】


    云川看着“同龄人”三个字，心想她的同龄人，除了自己，不是化成灰就是连灰都没有。


    另外心理发育，她早就过了发育的年龄，心理问题也存在，改不了。


    【云川：不早】


    【姜程溪：根据《帝国军事教育法》第36条，军校学生年龄必须≥18岁整，军校预备学生年龄必须≥16岁整（按身份证出生日期起算，出生年月不清楚者，以医疗鉴定年龄为主）】


    【姜程溪：她的年龄，足够阿瑞斯军校被告上法庭，罚款三亿星币起步，二十亿封顶】


    【姜梦溪：……】


    【王佳杰：……】


    云川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但既然墨谦能办理下来，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云川：应该没事】


    【云川：后三军区与元帅共同担保，可能借用了其他法律条文对冲】


    最后那个词，还是在墨谦发来的消息中现学的。


    三人想想也是，而且法律条文这种东西……实际上的作用大家都懂。


    想明白，姜梦溪又问起云川是否知晓白榆的来历，阿瑞斯军校的后门可不好走。


    云川最是清楚白榆的来历，但显然，他不能说。


    云川也这般回：【不能说。】


    姜梦溪还想问什么，她哥再次出手，一把揪住妹妹的软肉，没有太用力，但威胁意味显然。


    姜梦溪瞬间老实。


    王佳杰则是继续发消息。


    【王佳杰：没事，能理解，有些事情确实不能说】


    【王佳杰：话说那个叫白榆的小女孩发色是天然的？好干净自然的白色，还有眼睛，好少见的金瞳，而且好像还是竖瞳诶】


    因为智能危机，一部人的基因在实验和进化中突变，呈现天然的白发与竖瞳。


    少见，但并非没有。


    【云川：嗯，她确实是竖瞳】


    云川打完字，突然感觉旁边气氛不对。


    转头一看，白榆面上看似笑意温和，实则皮笑肉不笑的虚伪。


    白榆传音：【这个女人说追求你，你答应了？】


    云川：【……】


    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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