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谦在废星上打坐整整一夜。


    按照他的感知，这个星球的昼夜流速与军校星、帝星的十二时辰制，也就是二十四小时制不一样。


    这个星球的时间应该按照十五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三十个小时算。


    白天二十个小时，夜晚十个小时。


    但墨谦还是按照二十四小时制来算天数。


    因为他的易感期是按照二十四小时一天算。


    进入虫洞的那天是6月12日，但虫洞内空间之力极其混乱，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光脑的记时系统。


    另外，虫洞主要影响空间，也或多或少会影响时间。


    这个影响范围，墨谦预测在1～3天。


    时间的混乱，战神不在身边，而墨谦下一次易感期预估在18～22日。


    也就是说，短则两三天，长则八九天，墨谦便将迎来下一次alpha易感期。


    易感期……


    墨谦沉重叹气。


    想把腺体割了，太**烦了。


    易感期期间，灵力九成使用无效。


    上一次易感期紊乱，墨谦使用药剂压制，虽安全度过上一次易感期，但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按照战神的说法，下一次易感期，墨谦必须进行alphaⅡ型信息素治疗，否则易感期将由5～7天，延长到10～15天。


    想想都头疼的程度。


    还没办法割腺体，体内的灵力为了适应这个世界，很大一部分与腺体的存在捆绑一起。


    问就是墨谦以前嫌烦，尝试过自己割腺体。


    差一点客死他乡。


    再次叹息一声，墨谦起身，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剑飞入墨谦手中。


    附近又来小虫子了。


    出去清理活动一下。


    想着，墨谦在岩洞内留下一道禁制，转身离开。


    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昏黄的红光透过浅薄的云层，照射在岩洞入口，折射一点进入岩洞内部。


    墨谦落地，活动了下手腕。


    “啧，真是麻烦的小虫子……”


    一边抱怨，墨谦下意识看向躺在纯白色毛毯上云川剑。


    <span>记住本站:</span>    有一说一，云川的剑身真的很好看。


    线条似行云流水，莹白如璀璨繁星。


    当年刚结灵契的一段时间，墨谦格外喜欢抱着云川剑，睡觉都要放身边。


    一边想着，墨谦走到云川剑身边，伸手感知云川剑的状态。


    可能因为云川曾经也是神君，前不久又补充过神力，神力还算充盈，不过短短一天，法则之力造成的伤害开始隐隐好转。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墨谦收回手，开始补充刚才出去一趟消耗掉的灵力。


    灵力即将补充完毕时，认主灵契突然传来动静。


    墨谦刹那间睁眼，看向身旁。


    云川从剑身恢复人身，衣着并非阿瑞斯军校的校服，而是前不久在花灵星系出现过，云川在神界常穿的那套白色袖衫。


    墨谦撑着下巴开口：“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云川缓缓睁眼。


    好一会儿后，云川才有所反应，坐起身来。


    墨谦感觉有点不对，伸手在云川眼前晃了晃：“喂？云川？能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没有反应。


    墨谦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凑到云川面前。


    原本墨如黑曜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一层淡淡的灰白，很显然——是法则之力的反噬。


    墨谦低声咒骂一句，通过灵契给云川传音。


    【云川？能听见我说话吗？】


    云川眼睫微颤。


    他也大概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云川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好似身体出问题的不是他一样。


    他道：【我看不见了。】


    云川的反应实在太过淡定，本来还有点心慌的墨谦，见状也冷静下来。


    【嗯，而且不止看不见，应该也听不见，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


    云川不算很意外。


    现在他没有神格，只有单纯的神力，对上拥有神格的天道，哪怕只是最低等的天道，也足够他喝一壶。


    对比之下，五感暂失算较轻的后果。


    云川试探伸手——对身体的控制感知还在。


    【能感觉到吗？】


    云川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墨谦什么意思。


    <span>记住本站:</span>    在大概两息之后，云川知道了墨谦的意思。


    手掌传来一点柔软的触感，温度不是很高，但因为其他感知被屏蔽，所以显得手心的温度有些炽热。


    云川不大确定：【你的手？】


    他不常与人身体接触，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不适应。


    哪怕白榆，接触最多的也只是头发。


    白榆很喜欢给他编各种发型。


    云川听见墨谦嗯了一声。


    同时，手心感觉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


    云川僵硬在原地。


    这触感……云川形容不出来，只是下意识收手，摩擦掌心想把那一点异样感抹去。


    墨谦察觉到云川这个小动作，但没太放心上，只当云川不适应身体接触。


    毕竟以前他和云川剑灵人身最多的接触，就是对练时的拳脚。


    墨谦道：【反应是不是慢了几息？】


    云川：【……嗯，应该慢了两息时间。】


    【两息时间啊……】


    两息时间，换算下来一息是三秒多四秒，两息也就是六秒多八秒。


    八秒时间的触感延迟，遇见危险足以致命。


    墨谦不可避免地担心。


    想了想，他随手拿出一把匕首，轻轻抵在云川脖颈。


    云川毫无所觉。


    七秒后，云川感知到侧脖颈处的冰冷，身为剑灵的潜意识记忆，让云川精准无误地将匕首打掉，同时墨谦被摁在地上。


    吃了一嘴尘土。


    因为视觉、听觉完全没有，触觉延迟两息，冰冷的触感依旧存在，所以云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反制成功。


    但墨谦的声音，证明云川反制非常成功。


    【痛痛痛痛痛——松手！你松手！云川你松手——】


    云川松开手。


    这个时候，脖颈上冰冷的触感才消失，转而是一点刺痛。


    受伤了。


    云川嗅了嗅，没有嗅见血腥气，看来嗅觉也暂时丧失。


    墨谦龇牙咧嘴地将口中的尘土呸出，同时自己给自己肩膀正骨。


    <span>记住本站:</span>    虽然早有准备，但明显准备少了。


    【见血了吗？】


    听见云川的问话，墨谦抬眸一扫，就看见对方雪白的脖颈上，一条血线绽开，蜿蜒流下，在雪白的衣衫上落下点点红梅。


    墨谦：【嗯，见血了。】


    说着，墨谦伸手，用灵力使其伤口恢复。


    【治好了，不过你衣服上的血迹我没办法。】


    【衣服？】


    云川疑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两息之后，云川发觉身上并非阿瑞斯军校的校制服，而是在神界时常穿的那套月白仙纱。


    了解清楚，云川道：【一会儿自会消散，不必理会。】


    墨谦不疑有他，回答自己知道了。


    下一瞬，墨谦退后五大步，对云川释放杀意。


    几乎是瞬间，云川灰蒙的双眸精准看向墨谦所在的方位，神情中满是戒备，身体紧绷，同时墨谦感受到令人窒息难受的威压。


    【好了，停！】


    墨谦急忙喊停。


    过了几秒，威压散去。


    四周空气并没有氧气，但墨谦还是大喘气几口，缓解威压带来的难受感。


    缓解得差不多了，墨谦才道：【刚才匕首抵在脖颈时，我并未释放恶意或杀意，后面我释放杀意你一瞬间便感知到。】


    这种情况，不能说很好，也不能说很差。


    只能说该死的虫族，该死的天道。


    云川总结：【视听嗅三觉完全丧失，味觉应该也一样，触觉两息延迟，直觉还在。】


    墨谦唉声叹气：【真是糟糕的情况，踏天神尊要是知道……感觉都要完。】


    以这些天墨谦对踏天神尊的了解，踏天神尊对待云川，看似是有底线地宠孩子，但那条底线实在灵活——约等于无底线宠孩子。


    一个无底线宠孩子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孩子掉了，还被欺负，可想而知会有多震怒。


    首当其冲的就是虫族。


    无论低级、中级、高级，还是王虫、母虫，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其次就是天道，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内，此方世界的天道就要被洗牌。


    事实上，墨谦猜的差不多。


    甚至很保守。


    因为云川也猜到白榆会针对虫族和天道，只不过对于天道，云川的预估是——最多一年。


    <span>记住本站:</span>    之前见面第一天，白榆便在他身上留下带有神识印记的护身禁制。


    在法则之力的攻击下，他没有六感全丧，应该有白榆的功劳在。


    护身禁制破碎，神识自动回归，白榆肯定知晓天道对他下手。


    以他对白榆的了解，天道活不过一年。


    不出意外的话，白榆现在已经在准备弑天了。


    云川很是淡然地想，同时询问道：【此为何处。】


    墨谦活动刚刚正骨复位的肩关节，道：【具体不清楚，但能确定不在人类星域，而是虫族侵占星域中的一颗废星，除了虫族没有其他任何活物。】


    对于这个结果，云川一秒接受。


    本就是随机破开的点位，能落在星球上便是万幸，万一落在星空之中，以他们当时的情况，只能说九死一生。


    云川摸索着尝试站起身。


    他不喜欢现在的感觉，六感丧失大半，对自身无法完全掌控，如同一个废物。


    墨谦见云川要起身，连忙上前扶住。


    【小心一点。】


    云川动作一顿。


    实在没想到，他还有被他人当弱者对待的一天。


    心情有点微妙。


    这一秒的停顿，放在墨谦眼中，还以为云川不喜欢他触碰，于是立刻收回手，避免发生惨案。


    墨谦立刻道：【你要是不习惯我触碰，跟我说，别动手。】


    云川面露疑惑，头微微一歪。


    触碰？


    什么触碰？


    正疑惑，延迟的触感传来，云川瞬间明白墨谦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云川微微摇头：【不动手。】


    他不是暴力的剑。


    不过云川还是收回手，指腹摩挲。


    墨谦见状，决定后面还是少触碰为好。


    墨谦道：【战神那小家伙没跟来，身边只有机甲。机甲能源储备倒是够，但目标太大，被虫族发现怕它们以为我又要去端虫巢，安全起见暂时别用。】


    云川不解：【很好杀啊？】


    墨谦：【……你忘了我俩怎么到这里的？待会儿万一再掉一次虫洞，怕是直接去到未知星域。】


    云川想想也是，不再说话。


    <span>记住本站:</span>    而墨谦还在继续：【另外，我猜测虫族近期应该在进化，之前我能准确感知伪装成人类的高级虫族，但现在不行，比如寄生虫族。】


    因此，墨谦前段时间才会老实待在军区，直到云川发消息说和莉莉卡合作，他才抛下军区事务奔回军校星。


    云川接触的虫族不多，并未感觉出变化。


    他道：【你准备怎么办。】


    以他现在的状况，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点拖后腿，神识放出去也一片虚无的黑暗，他真的很讨厌这种现状。


    他听见脑海中墨谦的叹气声：【怎么办，换其他时候都好办，但我易感期快到了，而且不确定具体多多久到，那时候我比你还累赘……】


    墨谦这话不假。


    最开始他想过驾驶机甲离开。


    虽然有可能被虫族围攻，但墨谦最擅长的就是长线消耗战——被世家追杀百年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问题在于，现在有易感期。


    一旦处于易感期状态，墨谦能保证虫族靠近不了自己，但无法保证虫族利用虫洞把他甩某个犄角旮旯。


    另外，比起虫族这个敌人，他最大可能先放倒身边的队友。


    谢明安就是很好的例子。


    之前每一次易感期发作，都是竖着过来，躺着出去。


    云川也清楚，毕竟墨谦上一次易感期他是亲眼见证，还被墨谦咬了一口。


    云川也皱眉，好看的眉眼挤在一起：【棘手的现状……】


    两人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但不会绝望。


    两人丧了一会儿，还是墨谦最先恢复状态。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你体内的神力和灵力够不够？】


    【为何问这个。】


    【这个星球上没有空气，环境也很恶劣，昼夜温差能有六十度，你现在没有感觉，是因为身体内的灵力自动调解，一旦灵力和神力用完，肉体必死无疑。】


    以他们现在的修为，肉体消散，不出三日，神魂也会消散殆尽。


    意识到严重性，云川摸索自己手腕——空间扣在光脑环上，里面存放有灵石。


    但神识，也就是精神力无法使用，云川取不出空间扣内的灵石。


    【给你。】


    云川一愣，两息后，云川感受到手心中的重量。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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