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僵在原地，尧的体温也比平时高出许多，完全不似平时那偏冷的样子。


    “尧，”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放开我。”


    机器人没有服从命令，颇有种她不同意就不罢休的意味。


    “我没有要抛下你的意思，”姜芙拗不过他，只能顺毛撸，“上次的事情我也和你说过，不想重蹈覆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去了之后就是要上前线了，不会有很多休整的时间。”


    鉴于斯本城那个特殊的情况，她与哨兵们定下的计划就是速杀，越快越好，不让污染源有多少继续生长的机会。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比上一次那样糟糕，全员都做了充足的准备，且人员也十分够用，但“闪电战”的策略也让大家多少有点没底。


    姜芙到时候一定要做好主心骨这个角色，战扬上的所有事情都要她去调度，她就更没有精力再去管他了。


    “我不介意，”尧说，系统内的数据紊乱折磨的他语无伦次，“拿我当活靶子也好，当一个牺牲品也好，您忘了吗？我是机器人，机器人是不会死的，我……”


    “所以呢？”


    她发颤的声音冷不丁的打断了他那打算英勇就义的喃喃自语：“你打算再一次把我忘掉吗？”


    姜芙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尧混乱的数据流，机械核心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所有系统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而陷入短暂的停滞。


    “主人，”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手指攥紧了她的衣角，“我不是……”


    “你的确不会死，”话都说到这了，她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损耗是不可逆的。”


    “尧，我没有拿你当过机器人，对我而言，你是除了共鸣哨兵以外我最亲近的人。”


    她从三区到十区，尧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她有些话甚至对那些哨兵都没有说过，却对他无话不谈。


    人类对机器有感情的案例她不是没有看过，姜芙其实也一直在提防着自己对他过度依赖，可是他实在是太像人了，如果说一开始的尧还有所约束，那么后来的他就像是挣脱了程序的锁链，开始肆无忌惮的释放对她的爱意。


    姜芙有怀疑过吗？有。


    只是她下意识的选择了忽略，下意识的把那些归结为了精心设计好的程序。


    可理性的程序是无法模拟出感性的东西的。


    尧自以为隐瞒的很好，其实这不过是姜芙动了感情后的“纵容”罢了。


    她很清楚，如果将此事捅出来，等待尧的无外乎两种结果，要么重做，要么销毁。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两个，处于上位的，占据主导权的人一直都是姜芙。


    他缓缓松开攥着姜芙衣角的手指，瞳孔中的数据流凝固成一片湛蓝的星海，月光下，他的银发泛着冷光，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原来……您一直都知道，”他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知道我在程序之外，生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姜芙抚上他的脸：“尧，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跟过去。”


    她说：“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


    在上次作为“罪犯”被下放到中心世界的时候，姜芙瞥见过云国这颗星球的外貌。


    <span>记住本站:</span>    通体银白，其表面也不似大部分的星球那般坑坑洼洼，表面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蓝色纹路如同流动的星河，美得令人屏息，一如它的名字一般。


    云国的起点从一开始就很高，这颗星球不管是生态环境还是资源储备都很丰富，仅有的沙漠地带也远离人群居住的四方，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但有一句话说的好，越是得到就越是不珍惜。


    以前那仅有的一小块黄色已经扩散到了很大的一片，尽管并不夺人眼球，但已经能让人注意到了。


    姜芙站在飞船的舷窗前，看那片荒芜的沙漠，就像一块丑陋的伤疤，在银白色的星球表面格外刺眼。


    “马上进入云国领空，本舰将根据当国律法修改航行速度，请舰内成员做好准备。”


    一望无际的黄土映入眼帘，唯有一处地带绿意盎然，飞船在其上空降落，斯本城还剩余的军官行礼迎接。


    姜芙走下飞船舷梯，干燥的热风夹杂着沙砾扑面而来，底下的人整齐列队，但他们的制服上都带着明显的磨损痕迹，眼神中也透着疲惫。


    “姜向导，欢迎您。”为首的军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是斯本城守备军指挥官莱恩。”


    她点头回礼：“情况怎么样？”


    莱恩的表情瞬间凝重：“比预想中的更糟，污染源正在以每天3公里的速度扩张，现在我们已经与叶部长所在的队伍失去了任何联系，伏修在昨日已经带着人出发了……”


    她看了眼莱恩光脑上显示的污染区范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比上次在十区的还要大上了三倍不止，并且还一直在扩张。


    “你们……”


    莱恩闭着眼低下头，准备迎接向导的怒火和指责。


    可她却说：“辛苦了。”


    姜芙的话让莱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声音却更沙哑了：“是我们没能守住防线……”


    “这不是你们的错，”她安慰道，“如此大的压力能撑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怕心知肚明的知道自己是作为被牺牲的存在，却还是兢兢业业的坚守十几年，这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云国足够幸运，能够有这么有这么一批忠心耿耿的人在。


    只可惜，他们不够珍惜。


    “哦对了，”莱恩强压下心底的泪意，“路途辛苦，您看看要不要休整一下，城内已经备好了供您休息的地方。”


    “不用了，”姜芙摇头，现在在纠结这些形式的东西也没必要，干脆利落的说，“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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