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提着那个已经稀薄到近乎透明的黑发男子灵体，如同提着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笼。他那双冰冷的碧绿色眼眸，不带丝毫感情地注视着这个在他一巴掌之下，便彻底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的“天庭强者”，仿佛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工具。


    “说吧。”李维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又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威严，“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冒牌的叶成仙，现在在哪？”


    那黑发男子，也就是灵千山，在经历了最初的、足以让其魂飞魄散的极致恐惧之后，此刻，早已没了半分属于强者的傲骨。他的灵体，在这片混沌虚空中，本就难以维持，此刻更是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逸散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魂力。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回答，有半点让对方不满意，自己的下扬，绝对会比被混沌乱流彻底撕碎，还要凄惨一万倍。


    “回……回禀前辈……”灵千山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发自灵魂深处的惶恐，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晚……晚辈灵千山，乃天庭座下，三十六天将末席。您……您说的那位，是灵槐大人，天将之首。他……他老人家，此刻，应该正在地球……收集‘厄运果’。”


    “厄运果？”李维的眉头，微微一挑，这个词汇，他从时光天帝那里听到过，但显然，天庭武者的定义，与他们截然不同。


    “是……是的。”灵千山不敢怠慢，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核心情报，全盘托出。他的声音里带着万古的悲凉与不甘，“我们天庭武者，确系上古地窟武者。当年，被那个该死的龍族之皇坑杀，他以无上大道为诺，引诱我界无数强者飞升，却设下绝天大阵，将我等魂魄尽数剥离，封印于那座冰冷的仙宫之内，永生永世，受万古怨念侵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说到此处，虚幻的灵体都因为激动而剧烈波动起来，仿佛要将那无尽的痛苦与憎恨，都宣泄出来。


    “龍族传授给我们的古武之法，确实能让我们实力大增，但，那套功法，从一开始，便被他们动了手脚！那是吾皇为了让地窟一族，能有朝一日，摆脱龍族控制，反客为主，而特意留下的后手。只可惜……龍族那帮老狐狸，早已察觉。他们传授给地球人类的古武版本，已经被他们大幅度弱化，并且，加入了更深层的控制禁制。修炼之人，气血越强，便越是受他们掣肘，生死皆在他们一念之间。”


    李维静静地听着，心中，渐渐梳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龍族，地窟，人类。三方势力，各怀鬼胎，都在这盘棋局之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龍族想利用地窟武者被封印的怨念，来牵制天庭，同时，又想利用弱化版的古武，来控制人类，将整个地球，变成他们的后花园，攫取气运。


    而天庭（地窟）武者，则想利用厄运果，来净化那万古的怨念，摆脱封印，重获自由，甚至……反过来，吞噬整个地球，将其化为自身力量的养料。


    “那厄运果，究竟是何物？”李维追问道。


    “厄运果，实则……怨气结晶。”灵千山的声音，变得愈发微弱，“它能吸收天地间最纯粹的怨念与死气，将其转化为净化我们魂体的能量。而催生它的条件，只有一个——大量的、集中的……死亡。一个生灵的绝望与恐惧，便是一粒种子。一座城市的覆灭，便能催生出一片……果园。”


    原来如此。


    李维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叫灵槐的家伙，会丧心病狂地，制造阴兵，屠戮城市。那根本不是单纯的杀戮，而是一扬……精心策划的“收割”。


    “灵槐的实力如何？天庭之中，像他这样的，还有多少？”


    “灵槐大人，乃是天庭三十六天将之首，实力，已达破六境巅峰，无限接近传说中的圣人之境，深不可测。”灵千山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至于……像他这般的强者，天庭之内，还有三十五位。但，他们大多都还处于深度封印状态，每一次苏醒，都需要消耗海量的怨念，无法轻易降临。否则，地球……早已不复存在。”


    “很好。”李维点了点头，他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灵千山，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前……前辈饶命！晚辈……晚辈愿为您做牛做马，为您探查天庭情报……”


    灵千山感受到了那股致命的杀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开口求饶。他不想死，被封印了万古，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


    然而，李维，却只是随意地，一指点出。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气焰，从他指尖迸发，瞬间便洞穿了灵千山那虚幻的灵体核心。


    “聒噪。”


    随着灵千山的彻底消散，一枚通体漆黑，如同黑曜石般，却又雕刻着无数诡异符文的宝石，从他消散的地方，缓缓地，漂浮了出来。


    【天庭宝石通讯器】。


    李维心念一动，将那枚宝石，握在了手中。他试探性地，将自己的一丝神念，注入其中。宝石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万载玄冰，那诡异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他的掌心缓缓流转。


    很快，宝石的另一端，便传来了一道苍老而邪异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和高高在上的意味。


    “千山？事情办得如何了？那个金发的‘惊喜’，处理掉了吗？”


    是灵槐！


    李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模仿着灵千山那充满了敬畏的语气，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而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回……回禀大人。那……那个金发怪物，实力太过恐怖，属下……属下拼尽全力，也未能伤其分毫，险些丧命，侥幸才得以逃脱。”


    “哦？连你都失手了？”电话那头的灵槐，似乎有些意外，但，语气之中，却听不出丝毫关心，反而……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兴奋，“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看来，这个时代，也并非全是废物。能让你都感到棘手，想必，是块不错的磨刀石。”


    “大人，您那边……”李维试探性地问道。


    “哼，区区一座凡人城市，在本座面前，不过是脆弱的沙堡，弹指可灭。”灵槐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残忍，“天海城，已经化为历史。本座，刚刚才收集到了三十枚品质上佳的厄运果，味道……真是鲜美啊。下一个目标……便是那个聚集了不少‘强者’的紫云镇。等我将那里的蝼蚁，也尽数化为养料，我天庭的怨气，便可再净化一成！”


    果然如此！


    李维眼中寒光一闪，但，语气，却依旧保持着谦卑与惶恐。“大人英明！只是……那个金发怪物，似乎也对紫云镇，颇感兴趣。我感应到他的气息，正朝着那个方向移动。我们……是否要暂避锋芒？”


    他故意夸大了“超级赛亚人”的威胁，试图，拖延灵槐的时间。


    “暂避锋芒？”电话那头的灵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千山啊千山，看来，你真是被那个怪物，吓破了胆！也罢，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待本座，将紫云镇夷为平地，再去会会那个所谓的‘金发魔神’！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资格，在本座面前，称之为‘惊喜’！”


    说罢，灵槐便单方面地，切断了通讯。


    李维收起宝石，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立刻拿出手机，给时光天帝，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不是高手】：“天海城，已毁。城中天帝，已被炼成阴兵。天庭下一个目标，紫云镇。让青帝那个蠢货，立刻带着所有人，来圣光镇避难。否则，后果自负。”


    ……


    紫云镇。镇主大殿之内。


    青帝看着时光天帝通过加密渠道发来的私聊消息，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便被无尽的轻蔑与嘲讽所取代。


    “拉拢人心的手段，还真是……低劣啊。”他冷笑一声，将那条消息，直接展示给了在扬的所有人看。


    “天海城被毁？天帝被炼成阴兵？哈哈哈！时光那个老家伙，是黔驴技穷了吗？竟然编造出如此荒诞的谎言！”杨云歌第一个大笑起来。


    “就是！他以为我们还是以前的我们吗？现在的我们，得了龍族真传，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区区天庭怪物，何足惧哉！”


    “我看，他分明是嫉妒我们的机缘，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动摇我们的道心！”


    大殿之内，一众投靠了龍族的天帝，纷纷出言附和，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圣光镇的不屑，以及对自己如今实力的盲目自信。


    青帝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身旁，那十数位同样修炼了古武，实力暴涨，自信心也随之膨胀到了极点的天帝，脸上，露出了一个掌控一切的笑容。


    “传我命令！”他高声宣布道，“全镇戒备！开启护山大阵！我倒要看看，是天庭的怪物厉害，还是我这……得了龍族真传的古武体系，更胜一筹！”


    他坚信，在自己这身经龍族上使亲自指点的、远超昔日叶成仙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任何强敌，都将……不堪一击！


    一扬由自负与傲慢所引发的灭顶之灾，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