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桉心头一热，垂下眼睫没接话，嘴角却悄悄扬起。


    前厅——


    靖王夫妇早已在花厅候着。


    见新人携手而来，靖王君立刻招手，“桉儿快来，尝尝这个，听说是你爱吃的。”


    桌上摆满了各色早点：水晶虾饺、鸡丝粥、桂花糖藕……


    最显眼的是正中那笼蟹黄汤包，薄皮透着油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你这位妻主啊，亲自下厨做的。”


    靖王君夹了个汤包放到沈翊桉碟中，“小心烫。”


    姬昱轻咳一声，“父亲，之前您不是还教导我食不言吗？”


    话虽如此，却默默将一碟腌笋推到沈翊桉面前，那是之前在北狄时，沈翊桉曾随口夸过好吃的一道小菜。


    用过早膳，管家来报马车已备好，靖王姬昭与靖王君亲自送新人至府门。


    晨光微熹，庭院中尚带着几分露水的清冽，仆从们早已备好马车，正安静地候在影壁旁。


    姬昭一身靛青常服，腰背挺直如松，负手站在阶前。


    她向来寡言，此刻也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姬昱，半晌才道，“路上当心。”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姬昱心头一暖。她郑重地点头，“母亲放心。”


    靖王君则拉着沈翊桉的手，指尖在他腕间的玉镯上轻轻摩挲，“若有不习惯的，随时差人回来说。”


    他声音温柔，“别委屈自己。”


    沈翊桉抿唇一笑，“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靖王君点了点头，却拉着沈翊桉又叮嘱一番，“归宁礼放在红漆箱里，单子在这，若相国留饭，记得别吃太辛辣的……”


    “父亲，”姬昱哭笑不得，“我们是回门，不是出使西域。”


    靖王君瞪她，“你懂什么？新婿归宁最是累人。”


    他叹了口气，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绣着海棠花的香囊，塞进沈翊桉手里，“里头是安神的药材，路上若颠簸，闻一闻会好些。”


    姬昭瞥了一眼，轻咳一声，“你父亲昨夜亲自缝的。”


    沈翊桉低头细看，果然针脚细密却略显生疏，显是赶工而成。


    他心头微热，郑重地将香囊系在腰间，“谢谢父亲。”


    靖王君眼眶微红，又转向姬昱，抬手替她整了整衣领，“你也是，别莽撞。”


    说着，指尖在她领口处轻轻一按，低声道，“若遇麻烦，先护着桉儿。”


    姬昱握住他的手，难得乖巧地应下，“我知道。”


    府门外，黑骏马不耐烦地踏着蹄子，鼻息在晨雾中凝成白烟。


    姬昭亲自检查了车辕，确认无误后，才退开一步，“去吧。”


    靖王君却忽然上前，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件狐裘大氅，仔细披在沈翊桉肩上，“清晨风凉，别冻着。”


    沈翊桉拢了拢大氅，柔软的狐**蹭在颈侧，带着淡淡的梅香，听说是靖王君惯用的熏香。


    他忽然想起自己出嫁那日，长姐沈翊谦也是这样，将外袍披在他身上，叮嘱他别着凉。


    姬昱已先一步登上马车，转身伸手来扶他。


    沈翊桉搭着她的手踏上车辕，忽然回头“母亲，父亲……”


    他们处处替自己周全，他想说些道谢的话，却又觉得千言万语都太过苍白。


    靖王君了然一笑，挥了挥手，“早些回来。”


    姬昭则微微颔首，目光如深潭般沉静，“家中有我。”


    马车缓缓驶离府门，沈翊桉透过车窗回望，见晨光中，靖王夫妇仍站在原地。


    姬昭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靖王君则微微倚着她，衣袖下的手悄悄与她的交握。


    直到拐过街角，那两道身影才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沈翊桉收回目光，发现姬昱正静静看着他，“怎么了？”


    姬昱摇头，忽然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没什么，只是觉得……”


    她顿了顿，低笑一声，“我们很幸运。”


    如今种种，也算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吧。


    沈翊桉靠在她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碾过青石板，朝着相国府的方向缓缓前行。


    靖王府的马车宽敞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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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车内铺着软垫，小几上还备着茶水果点。


    沈翊桉靠在窗边，看着街景缓缓后退，忽然道，“我有点紧张。”


    姬昱正剥橘子，闻言一愣，“紧张什么？”


    “就是……”沈翊桉抿了一口热茶，“感觉不一样了。”


    前两日还是待嫁公子，今日归来已经嫁做人夫。


    相国府的一草一木未变，变的只是他的身份。


    姬昱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他，忽然单膝跪在车厢里，仰头望他，“沈公子。”


    她执起他的手，故作严肃，“儿婿靖王世女姬昱，今日特来拜见岳母大人，还请引荐。”


    沈翊桉噗嗤笑出声，那点愁绪顿时散了，“胡闹。”


    姬昱趁机凑近，额头抵着他的，“桉儿，无论嫁人与否，你永远都是相国府的二公子，你先是你，然后才是我的夫郎。”


    她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骨，“我的喜欢，从不是要你割舍什么。”


    沈翊桉眼眶微热，正要说话，马车突然一顿。外头车夫高声道，“世女，世女君，相国府到了！”


    相国府门前，朱漆大门敞开，阶前铺着崭新的红毡。


    沈经纶一身绛色常服，负手立于正中，身旁站着李氏，再旁边是沈翊谦与沈翊舒。


    府中管事领着仆役分列两侧，见马车缓缓停下，立刻有侍从上前摆好踏脚凳。


    姬昱先一步下车，转身去扶沈翊桉。


    沈翊桉刚踏出车厢，沈经纶已领着众人上前，竟是要按官礼相迎。


    沈经纶虽然身为相国，位同三公，可姬昱毕竟是皇室中人，沈翊桉如今也是皇家夫，按礼便该相国府一众向姬昱二人行礼。


    “岳母大人！”


    姬昱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托住沈经纶欲行礼的手肘，“今日归宁，只论家礼。”


    沈经纶眉头微蹙，尚未开口，沈翊谦已经上前，正色道，“礼不可废，世女如今是朝廷亲封的北疆都督，按制……”


    沈翊舒也是，挺着微隆的肚子凑过来就要福身行礼。


    “长姐！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