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日……”她喃喃重复囚犯临死前的话，“还有七天。”


    皎月已经快速搜查了徐巍的尸体，“主子，他身上除了金吾卫令牌，还有这个。”


    不等话音落下，皎月便递过来了一块叠得极小的绢布。


    姬昱展开绢布，上面用暗语写着一行小字，“货已备齐，按原计划交割。”


    没有落款，但绢布一角绣着那朵熟悉的梅花。


    “徐巍今日是来灭口的。”


    姬昱站起身，环顾这血腥的牢房，“恐怕这个赵娟知道的比她说出来的多得多。”


    皎月点头，“‘梅夫人要在寒露日’……这是指姬嫱要在寒露那天行动？”


    姬昱面色凝重。


    寒露是重要节气，按例女帝要率百官祭天。


    如今女帝缠绵病榻，于情于理都该是姬瑾这个监国殿下来主持祭天大礼。


    若姬嫱选在那天发难的话……


    “处理现场。”


    姬昱突然下令，“徐巍的尸体秘密运到宫里去，让仵作仔细查验，至于赵娟……”


    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具无头尸体，“通知京兆府，就说逃犯拒捕被金吾卫格杀，徐将军负伤回府休养。”


    皎月睁大眼睛，“主子的意思是……暂时隐瞒徐巍的死讯？”


    “对。”姬昱冷笑，“徐巍是姬嫱的重要棋子，他突然‘失踪’，对方必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候，我们正好顺藤摸瓜。或许，姬嫱会因此提前行动也说不定，祭天毕竟是大事儿，可不能让她搅和了。”


    “是，主子。”


    两人迅速行动，皎月出去安排人手，姬昱则在牢房内做最后检查。


    徐巍的横刀是制式兵器，无特殊标记。


    赵娟的衣物破烂不堪，似乎也没什么线索。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目光突然落在赵娟紧握的右手上。


    掰开那已经僵硬的手指，掌心里赫然是一枚铜钱，是早些年通行的“吉庆通宝”，背面刻着细小的梅花纹样。


    这种钱币姬昱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姬嫱的私库。


    “主子！”皎月匆匆返回，“狱卒说徐巍来时带了两个亲兵，刚才打斗时那两人不见了！”


    姬昱心头一紧，“追！绝不能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两人冲出大牢，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远处街道上，两名金吾卫装束的骑兵正打马狂奔，眼看就要消失在街角。


    “备马！”


    姬昱厉喝，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哨子，吹出一长两短的尖锐声响。


    这是姬昱手下清凉台的紧急信号。


    不出片刻，星罗带着几名侍卫从暗处现身，“主子？”


    “拦住那两人！要活的！”


    姬昱指向远处快要消失的骑兵，冷声吩咐了一句。


    星罗二话不说，带着人翻身上马追去。


    姬昱和皎月也骑上侍卫牵来的马匹，紧随其后。


    城南的街道狭窄曲折，追捕变得异常艰难。


    好几次眼看就要追上，对方却拐入更复杂的小巷。


    在一次急转弯时，星罗突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如大鹏展翅般扑向前方一名骑兵，两人同时坠马，在尘土中翻滚扭打起来。


    另一名骑兵见状，竟拔出佩刀向同伴砍去！


    姬嫱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底下这些人竟然宁愿死也要帮她守住秘密！


    姬昱这样想着，眼疾手快，长剑脱手飞出，精准地刺入那人后背。


    那骑兵惨叫一声，跌**下。


    当姬昱赶到时，星罗已经制服了那名骑兵，正用膝盖压着他的喉咙，“主子，抓到一个活的！”


    被姬昱刺中的骑兵已经断气，另一人虽然满脸是血，但性命无忧。


    姬昱蹲下身，一把扯下她的头盔，“谁派你们来的？”


    骑兵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搜身。”


    姬昱一声令下，皎月和星罗迅速搜查了两人，除了金吾卫的腰牌，还在活着的那个骑兵贴身衣物里发现了一封密信，同样是写给“梅夫人”的。


    信中详细汇报了赵娟被捕的经过，并保证“必不令其多言”。


    “带回去严加审问。”姬昱将信收入怀中，“务必撬开她的嘴。”


    回府路上，姬昱的思绪如乱麻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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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缠。


    寒露日的威胁，徐巍的自尽，赵娟手中的特制铜钱……


    这一切都表明姬嫱的阴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而最令她不安的是，金吾卫已经被渗透到何种程度？


    徐巍作为右将军，手下有多少人是姬嫱的死士？


    不管怎么说，见招拆招。


    另一边，蜗居在城外的姬嫱很快听说了徐巍重伤养病的消息。


    “重伤养病？”姬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徐巍昨日还好端端的，让她去杀个人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给搞成重伤了？”


    密室中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挂满**的墙上，扭曲变形如同蛰伏的怪物。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把头埋得更低，“回主子，金吾卫内部是这么传的。说是追捕逃犯时受了重伤，现在在府上养伤，不许任何人探视……”


    姬嫱突然站起身，猩红的裙摆扫过地面。


    她走到墙边，指尖划过地图上标注的“寒露祭坛”位置，声音冷得像冰，“不许人探视……这本身就有问题。”


    黑衣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赵娟呢？”


    “死……**。”黑衣人声音发颤，“说是拒捕被格杀。”


    空气骤然凝固，姬嫱猛地转身，烛光在她眼中跳动着危险的火苗，“确定已经**？是徐巍动的手？”


    “据、据说是徐将军亲自动的手……”


    “据说？”


    姬嫱突然笑了，笑声在密闭的石室里回荡，她踱步到黑衣人面前，用鞋尖抬起对方的下巴，“你说，我养你何用？”


    黑衣人冷汗涔涔，“主子明鉴！属下对您忠心耿耿！”


    “单单是忠心，有用吗？”


    姬嫱嗤笑一声，“你没本事啊……而且……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忠心。”


    她走到案前，拿起一枚青铜虎符把玩，“当年那些发誓效忠本宫的人，现在不都在姬瑾脚下摇尾巴吗？嗯？”


    密室陷入死寂，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姬嫱盯着跳动的火焰，眼皮突然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