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子里的人间烟火

作品:《七零:我靠崽崽薅空仇家气运暴富了

    六月的天,已经热起来了。


    但赵春梅还是叮嘱沈青禾,月子里这炉膛里的煤块还是得烧旺旺的,铁皮炉子上坐着的大搪瓷缸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炖着赵春梅送来的老母鸡。


    沈青禾满头大汗的靠在床头,背后垫着厚厚的被褥,脸色依旧带着产后的苍白,眉眼间却沉淀着一种初为人母的、柔软的疲惫。


    她身上还盖着赵春梅拿来的、半新的碎花棉被,怀里抱着吃饱喝足、正睡得香甜的小安安。


    小家伙裹在柔软的蓝色小襁褓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安静得像个天使。


    生产时那股被平安顺产符催生出的力量早已褪去,留下的是真实似掏空身体般的疲惫和虚弱。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迟疑的、带着点瑟缩的脚步声。“青……青禾?”一个嘶哑的女声响起,是周红梅。


    沈青禾下意识的收紧了抱着孩子的手,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周红梅来做什么?她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声音却带着产后的虚弱:“有事?”


    半晌,门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一条缝,周红梅那张憔悴蜡黄、眼窝深陷的脸探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棉袄上沾着泥灰,眼神躲躲闪闪,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简陋却整洁的屋子,目光最终死死地落在了沈青禾怀中的襁褓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刻骨的怨恨,有无法消弭的痛苦,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贪婪的渴望。


    “我……我就想……看看孩子……好歹……好歹也是周家的孩子……”周红梅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却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红梅!你还有脸上门?你娘干的那些缺德事才过去几天?青禾妹子刚生完孩子,身子虚着,经不起你在这儿闹腾!看什么看?孩子姓沈!跟你们周家没半点关系!滚出去!”赵春梅一声厉喝打断她,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床前,叉着腰。


    周红梅被赵春梅的气势吓得一缩脖子,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怨毒地剜了赵春梅一眼,视线又黏在了襁褓上,不肯挪开。


    沈青禾轻轻拍了拍怀里似乎被惊扰到、小嘴瘪了瘪的安安,安抚着他重新睡熟。


    她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门口形容枯槁的女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和疲惫:


    “孩子睡了。你也看到了。请回吧。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


    周红梅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对上沈青禾那双平静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再看看赵春梅虎视眈眈的样子,她最终只是怨毒地、深深地盯了那襁褓一眼,猛地放下门帘,脚步声踉跄着消失在院外。


    “呸!什么东西!青禾妹子,你别理她!有我在,她不敢再来!你安心养着,啥也别想!”赵春梅对着门口啐了一口,又忙不迭地转身安慰沈青禾。


    沈青禾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将脸颊轻轻贴在安安柔软的发顶。


    心头的担忧和不安,却非赵春梅几句话就能轻易抚平。


    周红梅那最后一眼里的恨意,深深的印在沈青禾的脑袋里。


    然而,生活还得继续。


    沈青禾发现每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便会传来极轻微的水桶落地声。


    等赵春梅或是来帮忙的赵小芳(赵春梅的侄女,一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姑娘)来看她时,总会发现门口那口大水缸,已经被清澈冰冷的井水注得满满当当。


    水缸旁边,往往还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小捆劈好的、粗细均匀的干柴。


    沈青禾透过糊着新纸的窗户,总是能看到那个军绿色的高大背影,沉默地挑着水桶离开,或是在墙角利落地劈砍着柴火。


    偶尔,在傍晚时分,门口还会无声无息地多出点东西。


    有时是一只羽毛还带着露水的野山鸡,脖子被干净利落地拧断;有时是几只还温热的野鸡蛋,用草叶小心地垫着。


    有一次,甚至是一小条用草绳穿着的、处理干净的河鱼。


    没有言语,没有邀功,仿佛只是自然的馈赠,恰好落在了她的门前。


    赵春梅每次看到这些,都会啧啧感叹:


    “萧同志这人……话是真少,事儿办得是真地道!多好的一个男的,不知道将来是谁家的姑娘有福了?”她一边麻利地把野味收拾干净炖上,一边絮叨。


    “青禾妹子,你瞧瞧,你命多好。你这月子坐得,可比好些有婆婆伺候的还强!瞧瞧这山鸡汤,多补!”


    沈青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亏了您和萧同志呢。”


    赵春梅摆摆手,浑不在意:“说这干啥!你呀,现在啥也别想,把身子养得壮壮的,把咱小安安养得白白胖胖,比啥都强!”她麻利地接过空碗,又帮沈青禾掖了掖被角,“快躺好,闭眼歇会儿。安安我看着。”


    沈青禾依言躺下,身体被掏空般的疲惫感阵阵袭来。


    她闭上眼,耳边是赵春梅在外间轻手轻脚收拾碗筷的声响,还有安安偶尔在睡梦中发出的、小猫似的哼唧。


    窗外的劈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院子里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知道,那个沉默的身影大概已经回到了隔壁那间简陋的小屋。


    但他带来的那份无声的支撑,那缸清冽的井水,那堆整齐的柴火,还有此刻腹中暖融融的热汤,都像一道坚实而温暖的壁垒,将她与安安,与外面那些纷扰和恨意,暂时隔离开来。


    这份安宁,来之不易。


    她侧过身,将脸颊轻轻贴在安安散发着奶香的小脑袋旁,在炉火的暖意和汤水的余温里,疲惫的身体终于缓缓沉入浅眠。


    而心底深处,对那个沉默守护者的感激,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流淌着,浸润着这片劫后余生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