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火水

作品:《炮灰受心死后他们悔了

    “只是萧霁,你得记住。”他对上萧霁带着些挣扎的眼眸,缓缓开口,眸色越发幽深起来,


    “你是大宁的刀。”


    只属于大宁的刀。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容峥未竟的话语萧霁明白。


    他是大宁的刀。


    这把刀该刺向什么人,什么刺向敌人,都该由执刀人说了算。


    但是随即萧霁又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他的确是大宁的刀,可如果连真心都成了夺取谢清安信任的筹码,那么撇开初遇,他和谢清安之间还剩下什么?


    所以昨夜谢清安意乱情迷时的亲吻被他下意识地避开。


    他不配啊。


    那一晚萧霁还是在谢清安那里留了宿,不过却是什么也没干。


    谢清安沉睡时的模样看上去过于安静无害,像是收敛了利爪,肚皮朝上的猫儿。


    他好像对自己信任至极,在他怀中很快就睡了,甚至梦中还翻了个身,将后背露给了他。


    萧霁也是武将,自然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后背不仅是要害,更是一个象征。


    能交付后背的人肯定是信任至极的同伴,可是自己……


    萧霁从未向谢清安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殿下说过,反正瞒不住,与其引人怀疑,不如全部坦白。


    所以,他是信任自己吗?黑暗中,萧霁却毫无睡意。


    可是怎么看他的身份都不像是能让他安心信任的人。萧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不用对他设防?


    萧霁也不知道缘由,但这个可能的答案出现在脑海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心底有些微微的窒息感。


    就好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攫住了,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了呼吸。


    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仅靠他自己却始终想不出其他的答案。偏生这样的小事,他更是不可能以此去打扰殿下的。


    于是他只能沉默。


    第二天谢清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一睁眼就看见萧霁,于是便戳着他的胸口直笑,说看来祁景霄也没有自虐的癖好。


    昨夜他拉着萧霁进到卧房后,他就有些意外地发现寒衣司的人好像都消失了踪迹,或者说暂时隐匿了起来。


    祁景霄也不想让他们看到吧,哪怕只是被当成工具的暗卫。


    或者说,有些消息他自己也不想听到,于是干脆掩了自己的耳目。


    谢清安本来是和他说笑,但萧霁一直沉默不语,最后反倒是谢清安一时间有些接不出话。


    于是他看着萧霁,但某个瞬间竟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和萧霁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到达那个地步,既然如此,他和萧霁的亲密是对祁景霄报复吗?


    但他却也觉得,祁景霄疯魔的模样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不想再见他,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祁景霄愤怒也好痛心也罢,甚至哪怕他放下帝王尊严去挽回,于他而言似乎都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那又是为什么呢?谢清安突然有些懒得去细想,只是窝在萧霁怀里打盹。


    他和祁景霄一开始似乎就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不过是两个到了年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滚到了一起。


    谢清安想,应该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正好只有彼此而已。


    祁景霄很爱对他说情话,但他从来都知道床笫之间的话是当不得真的,谎言哪怕重复了千千万万遍,也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罢了。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但人心也是会变的。


    “在想什么?”萧霁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想……”谢清安闻言抿着嘴轻笑,


    “祁景霄是不是被我们气了个半死。”


    敢将皇命当作耳旁风,甚至是故意和祁景霄作对的,整个大周恐怕也只有一个他了。


    萧霁垂下眼帘,半天没吭声,谢清安从他怀中起身缎子般的长发顺着腰肢垂落下来,看得萧霁眼晕。


    于是萧霁伸手穿过他的长发,直接绕过他的腰背将他抱起,到了一旁的桌前,从几案上拿起冠冕。


    “萧家统领还会这个?”谢清安懒洋洋地靠在桌上任他摆弄,一边饶有兴致地开口。


    萧霁专心给他束发,也没回答,谢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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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由他摆弄,像是昨夜睡着的猫好不容易醒了,却依旧打着呼噜伸展肚皮,任由他撸。


    萧霁的动作太轻柔,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桌边,让谢清安又有些犯困。


    不得不说,比起祁景霄,待在萧霁身边更能让他放松。若是过去的祁景霄,见他这般模样免不得要逗他,然后打闹间便彻底醒了神。


    可是萧霁只会无声地守着他,要是他真的昏昏沉沉睡过去了,醒来估计也是在榻上,被子捂得严实,外衣也叠得整整齐齐。


    萧霁和祁景霄总是不一样的,谢清安总觉得祁景霄就像是一团火,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热意,若是贸然靠近只会将你烧得连灰都不剩。


    而萧霁就像是一潭死水,静静地存在着,但总是能严丝合缝地入侵人的生活,不留一点空隙。


    若无人打扰,深潭永远不会有涟漪。


    可若是有人不小心踏进去了呢?


    会溺毙的。


    和萧霁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了下去。


    白日里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或许会谈论史书,又或许会讨论兵法,有时候谢清安兴致来了,甚至还会拉着萧霁比划两招。


    他挺久没上战场,但很多东西却像是刻进了骨子里,萧霁有些时候甚至招架不住。


    而他甚至不知道谢清安是否用了全力。


    若是谈及刺杀或是刺探情报,萧霁自认为应该也是两国顶尖,谢清安应该不及他。但他很肯定,若是身处战场,自己定是远远比不上谢清安的,哪怕殿下说,他已经是宁国难得的良将。


    殿下不会对他说谎,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每想到谢清安,他才觉得苦涩。


    谢清安一时兴起的时候会和他说自己的过去,讲起林家还在时他的童年,那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要真实不少,总会看得萧霁不自觉地呆住。


    于是他总觉得那个光芒万丈的谢清安才该和山阴关城头肆意张扬的玄甲将军相合,而不是现在这般,明明手下的银枪能够挑破万军,可偏偏肩胛骨却单薄得可怕,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明明在对他笑得比太阳还炽烈,却总能让他心头发苦。


    所以,大周皇帝究竟弄碎了一件多么耀眼的珍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