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吗？我想想，”松沢千纱思考片刻，续道，“我记得她说起补习班请假是在排练途中休息的时候，现在想想，当时她应该是已经在上补习班了，开始几天还会请假，之后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再后来，就是听说学校有人跳楼，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孩子……我要是再对那孩子投入些心思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眶中似乎闪烁着液体。


    教室恢复沉寂，只能听见几股呼吸循环往复。


    【“……负责为橙色战士配音的萨拉萨从昨天开始就下落不明……都是我，都是我的过失……”】


    记忆深处，极为细小的声音银针般狠狠刺向黑川奈的大脑。


    咔！


    她猛地摁紧钢笔，将不属于现在的过去丢回记忆深处。


    “我大概知道了，所以你觉得问题是出在川本宪一的补习班上，”她盯着松沢千纱。


    松沢千纱勉强地笑了笑，将眼角的湿润擦干净，“一开始是这么觉得。”


    “一开始？”


    “嗯，但警察对川本进行过调查，周六补习班上的所有学生都表示川本有不在场证明，应该说，整个下午，川本都待在补习班的教室里，而事件发生的时候，刚好是川本在巡视学生做题的时候。”


    “嗯嗯，还有吗？”黑川奈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条弧度，笔尖停在笔记本的中心区域。


    松沢千纱想了想，“还有什么呢……”


    “除了学生之外，其他教师呢？其他教师对于川本是个什么态度？”黑川奈提示。


    “你也知道，川本对升学很有经验，很得校长喜欢，此外在老师中间口碑也很不错，有同学见到过在下班后川本和另外好几位老师会一起到居酒屋聚一聚，这些都是题外话了。在警方调查的时候，好几个老师都当着学生的说学生自杀本校老师绝对不会参与其中之类的话，当然，我三年来也没上过川本的课，也没接触过这人，出了这档子事，我忽然好奇这个人了。”


    “我的建议是最好别靠近哦，”黑川奈提议，瞳孔黑得发亮，盯得松沢千纱心惊。


    “小奈，你从刚刚开始就在一直记录，”小兰等到话题停止后，好奇地指着黑川奈手上的笔记本问。


    黑川奈很大方地把本子摆出来，上面零零散散记录了从松沢千纱口中得到的情报，布局松懈但却能让人一目了然。


    “小奈你的字……好好看！”


    小兰发出惊叹。


    园子抬眼，瞟了一眼纸面，“确实还行。”


    笔记本中间夹着一只看着就沉重且价值不菲的钢笔，纸面上，一行行墨绿色的大字笔走龙蛇入木三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些字就像是一个沉稳的成年男性所写出来的。


    黑川奈挠了挠后脑勺，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嘿嘿直笑。


    松沢千纱已经没有其余情报可以提供，洼田初美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也摇了摇头。


    几人起身，准备离开话剧社的教室，估摸着在礼堂彩排的社员们也快回来。


    “松沢学姐，”黑川奈走到门口，指着话剧社的另一扇门，“这间教室是什么呢？”


    在她们刚刚所待的教室隔壁，是另一间在门上标有话剧社的教室。


    “是我们的更衣室和杂物室，要进去看看吗？”松沢千纱发出邀请，“我记得里面还有立原同学的储物柜，但警方调查过后可能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那就麻烦了，”黑川奈不放过任何机会。


    杂物室和话剧社专用的教室有很大区别。


    她们一进去，小兰和园子就被吓了一大跳。


    “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些东西用过之后要放回原位，这群小孩就是不听，图麻烦直接丢门口！”


    松沢千纱很是苦恼，“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这是去年比赛我们定制的道具，有时候会拿来充当走位的标志。”


    她说的是放在门口的一个人形立台。


    立台做得很像一回事。


    估摸着一米七八左右，脑袋上带着整齐的男士假发，有鼻子有眼，稍不注意就会把他当成是活人。


    松沢千纱横抱立台时还有些吃力。


    她把它丢到教室深处，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把众人带到一个贴满紫色贴纸的储物箱前。


    储物箱镶嵌在一整排高大的储物柜中，光是柜门的编号就达40之多。


    紫色帖子的储物箱大概三十公分乘四十公分左右，柜门被一把金黄色的锁头锁着。


    “这就是立原留下，就像我刚说的，警方也检查过里面的东西，之后为了防止其他好奇心过盛的学生，就给锁起来了。”


    黑川奈看着眼前的锁，抚摸着光滑的下巴陷入沉思，锁头是很普通的锁，只要她用力，很快就可以捏碎，但相对着锁也废了。


    “也不能让开锁匠过来，”小兰也很苦恼。


    开锁……匠？


    说不定那个人可以。


    黑川奈掏出手机，“我试试有没有场外帮助的说法。”


    说着她看都不看直接对准通话簿中的第一个人名摁下去。


    “喂？小光吗？”


    电话不过三秒就被接通，男人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她把听筒对准耳朵，“嗯嗯，我在学校有点事情，会晚些回去，晚饭你先吃吧，别饿着，对了今晚吃什么……啊！那个我要吃两块！”


    小兰面无表情地戳了戳黑川奈的手臂。


    “咳咳咳，我其实打电话是想问，你会开锁吗？就是那种很普通，在小卖部都有的金黄色的锁头……对对，就是类似那种的……太好了，你等等，我找一下工具。”


    “黑川家的管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园子在小兰耳边悄悄问。


    小兰盯着黑川奈眉飞色舞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友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只是见过黑川先生一次，就是我和你说的上周末我们在长野县的那两天。”


    “就是石下那家伙的邀请吧，你说过，”园子对于国内的有钱人多多少少还是听过。


    “黑川先生和小奈关系很亲密，料理水平不亚于任何酒店的名厨，而且……总能够先我们一步猜到小奈的想法，”她回忆道。


    另一边的黑川奈已经从后脑勺取下簪子，乌黑的卷发披在后背上，把她的上半身全部笼罩进发丝的阴影。


    她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在锁头上比划，簪子对于钥匙孔来说显然有些大了，她挠了挠头，扭头问身旁的朋友，“有那种又细又尖可以伸进锁孔的东西吗？”


    “干嘛？”园子打量着黑川奈，说，“你想撬锁？”


    “嘿嘿，这不明摆着？”黑川奈晃了晃锁头，发出哐哐的声音，“总不能直接拿石头砸吧，我的簪子又太粗了，戳不进去，帮我想想办法嘛~”


    黑川奈夹着嗓子撒娇，园子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倒是小兰看着锁孔，不知在思考什么，忽然间脸色爆红，她赶紧用手捂住脸，低头的瞬间朝着黑川奈的身上扫了一眼。


    黑川奈顺着小兰的目光低下头。


    身上除了制服和领带其余什么都没有，但小兰的脸就像发烧了一般。


    黑川奈脑海中闪过一样东西。


    她哼哼笑了两声。


    把外套一脱，解开衬衫的扣子


    “黑，黑川同学你在干什么？”洼田初美红了脸上前一步挡住对方白艳艳的皮肤，对方胸口上的疤痕瞬间撞进她的视网膜，“你，你、你这些伤疤是……”


    松沢千纱眼疾手快后退几步，把经过教室看见有人好奇地打算进来的社员拦在外面，“我们在换衣服，晚点你们再进来，”说着，拉上教室门并上了锁。


    “哦，你说这个啊，”黑川奈的动作一顿，“这是我从娘胎里就带着的，很吓人吧，”她露出贼兮兮的笑，“我妈还说，还好我脸上没疤，否则就把我给摁进水桶里，好在我是家里老大，前面已经连着三代一脉单传……”她努努嘴，踢了踢腿，“所以你们看我穿着长裤，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她说着，不顾还未拉上窗帘的窗户和身旁的人，飞快地从胸衣的下摆抽出那根支撑着胸部的钢丝，用指尖在钢丝末端拨了一下，钢丝击打空气发出尖锐的铮铮声。


    她冲小兰眨了眨眼，“是这个没错吧，小兰。”


    小兰抬眸，脸像煮熟了一般，没说话，只是默默帮黑川奈把扣子扣好。


    “真是的，小兰你也太宠黑川了，”园子没看懂两人间的互动，只是单纯吐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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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黑川奈挺了挺胸脯，“我也宠你们，都宠！”


    “没脸没皮，”小兰把扣子扣到第一颗，轻轻拍拍对方的胸膛。


    黑川奈桀桀直笑。


    “ok，我找到称手的工具了，接下来呢？”


    她朝着电话那头的黑川光问。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喂？小光？是信号不好？喂？能听得到吗？小光？”


    她把手机举在半空中，可屏幕上的显示信号并没有问题。


    “我在，小奈小姐，”几秒后，黑川光的声音才传出来。


    接下来就是撬锁要点了，黑川奈集中精神时刻准备。


    只不过，黑化光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低沉，像最最悦耳的摇篮曲，可现却带着一丁点儿委屈。


    “小奈小姐……您……喜欢小兰小姐吗？”他说。


    “欸？”


    黑川奈手里的钢丝一下捅进锁孔。


    啪。


    锁开了。


    “欸？！”


    其他几名少女一脸惊奇。


    黑川奈取下那把崭新的锁头，内心很是复杂，一是因为黑川光忽如其来的质问，二是因为她实在没料到警视厅拿来锁证物的锁头竟然一碰就碎。


    她的脸色有点难看，打算调侃黑川光的话也在嘴边拐了弯，她捂住手机的话筒，快速且小声说，“等我回去再和你说。”


    黑川光一向很体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期间没有对黑川奈想要开锁的行为进行过问。


    园子摇头，默默感叹，黑川家真的都是神人。


    可事情容不得她继续感叹，接下来赶来战场的是被画的歪七扭八的水壶、不知名生物的毛发和发出淡淡臭味的柜子。


    在场的几名少女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作为副部长的松沢千纱。


    她竟不知道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看中的女孩正在遭受欺负，她的手颤抖着，负罪感笼罩了她。


    黑川奈没有受影响，从书包掏出乳白色的橡胶手套戴上，在几人面前快速检查衣柜，除了老鼠的毛发、蟑螂的触角和蛇类蜕下的皮，衣柜的铁皮上也都残留马克笔的痕迹，被擦拭过，看不出是什么字，但也不难猜想内容。


    衣柜里有用的线索不多，或许曾经有过，但都被警察收了回去。


    她小心地把东西复原，关闭衣柜上了锁，环顾四周。


    “这是什么？”黑川奈眼尖，从一堆废弃的课桌下方扯出一面结实的布料。


    布料很大，双臂伸直还没办法完全展开，只能看见布料中间的一些樱花标志。


    “哦~这个啊，这是两年前剧团的社旗，但学校不是从今年开始就统一社团旗帜花纹了吗？”松沢千纱解释，“之前的设计就不能延用了，现在看到这面旗子还挺怀念的，樱花花纹是老旧，但我个人很喜欢，听说是当初学长学姐们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出来。”


    黑川奈把旗帜叠成一个小方块，选了一张灰尘比较少的桌子，放在上边。


    看来这里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黑川奈最后环顾一眼这个嘈杂的房间。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几人的脸上，每张脸都或多或少有些落寞。


    脚步声杂沓地响起，是在话剧社的大部队回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身材高挑的男生是现任话剧社的部长土居悠马。


    “松沢学姐，还放不下立原的事情啊，”等人群回到教室后，那男生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似轻松地说。


    “别多管闲事，土居，”松沢回答。


    土居悠马，二年级C班，初中在杯户町就读，初中毕业后因父母工作调动转到帝丹高中。


    小兰和园子都听说过他，毕竟那张脸的帅气程度不亚于工藤新一，更是话剧社今年争夺全国冠军的主力。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陷入了牛角尖，”土居悠马擦了擦头上彩排出来的汗，“警方的通报都已经确定是自杀了，”他靠近松沢千纱，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川本宪一不好惹。”


    松沢千纱咬牙。


    土居悠马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模样，目光却在看见小兰时顿住。


    “B班的毛利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